第202章
她出身谢家,世家中鲜少有和离的例子,虽说比被休弃听上去要好听些,但本质上并无太大不同,一样要受人非议。
更何况世家格外看重名声,不允许自家的声誉出现任何污点,以免牵连未出阁的女儿。
所以他打心眼儿里不信谢氏真会同他和离。
沈夫人听到这话,只觉得想笑,他还是一样的狂妄自大,在他看来,只要他肯低头,她就一定会原谅他。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置气?沈夫人微微一笑,平静的酝酿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沈昌,我早就受够你了!今日才提出来,也是给你留面子,你和方氏之间的恩怨纠葛我不想掺合,早日在和离书上签字,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沈昌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听到最后,他脸上的镇定摇摇欲坠,死死瞪着她:我绝不同意!和离你想都别想!
次日,沈棠宁回了趟沈家。
她特意挑了沈昌在的时候,对方瞧见她,脸色仍透着一股阴郁。
她神色自若上前行礼:父亲。
你倒是知道回来,怎么,池宴将昨日的事和你说了?他心情不好挂在脸上,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可见被降职这件事对他的刺激的确不小。
当然,更令他难以下咽的是被女婿背叛。
沈棠宁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地笑笑:父亲息怒,夫君同我说了,当时那种情况,他就是帮您说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会触怒陛下。
听了这话,沈昌心头一阵窝火:你如今嫁了人,胳膊肘竟也往外拐了!棠宁,须知夫家是靠不住的,池宴对你好只是一时,能为你撑腰的永远只有娘家!
哦?她神情淡淡,挑起唇角语气犀利,那我需要父亲撑腰的时候,父亲又在哪儿?是了,父亲要权衡利弊,要顾及沈家和父亲自个儿的颜面,我早不知道排到哪儿去了。
沈昌脸色乍变,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棠宁神色温和:父亲别生气,我回来是解决问题,而吵架除了增添矛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沈昌勉强按捺下火气,冷着脸道:你母亲在和我闹别扭,你去劝劝她!她年龄也不小,耍小性子也该知道分寸!
一把年纪了还闹和离?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沈棠宁眸光微微一凝,语气淡了下来:母亲从不是任性妄为的人,若非伤透了她的心,她不会这般坚定。
既然日子过不下去,那么和离也是一种解脱。
第275章 心生疑窦
沈棠宁!你回来究竟是帮忙还是给我添堵的?!
沈棠宁的话并没能劝说沈昌,还让他的怒火更上一层楼,终于忍不住爆发。
她后退两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父亲别激动,我也是为了您和母亲考虑。
为了我考虑?沈昌冷冷望着她,怒极反笑,我看你们母女俩才是一伙的吧?你眼里什么时候有我这个父亲了!
这么明显的事,他现在才看出来?
沈棠宁挑了挑眉,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劝服他。
沈昌正处于失意的时候,这会儿与母亲和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还要面临许多异样的目光,所以他肯定不愿意。
她转移了话茬:方姨涉嫌买凶杀人未遂,恐要面临牢狱之灾,父亲不想想办法吗?
沈昌没好气道:国有国法,她自己要作孽,也合该付出代价,我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她?
他被方姨娘牵连丢了官职,正是恼她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
沈棠宁浅浅蹙眉,叹息一声:还是二妹妹孝心可嘉,听说如今还在忙前忙后为方姨娘四处奔波。
沈昌一听,顿时心生不满,嘴角向下敛了敛。
他被降职这么大的事,也不见沈熹微问候两句,倒是满心扑在她姨娘身上!
亏他从前那么疼爱她,没想到也是个白眼郎!
沈棠宁话音一顿,语气含了几分敬佩:说起来,二妹妹也不过只比我小了几个月,却能如此处变不惊,着实让我羞愧。
沈昌眸光忽凝,突然留意到一处细节。
他与谢氏成婚将近一年,才有了棠宁。
方氏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而后不过两个月便有了身孕,因此沈熹微比沈棠宁小不了多少。
他心中生起波澜,从前他未曾想过,如今得知了方氏有过这么一段,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找上门来的时候,肚子里就已经怀了沈熹微?
仔细想想,是完全有可能的!
孩子月份还小也看不出什么,不足月出生也是很常见的情况
而且棠宁生得像他和谢氏,而熹微却是完全继承了方氏的容貌,和他并不怎么相像。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白白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
沈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脸色变幻莫测。
沈棠宁觑着他的神情,唇角不着痕迹扬了扬,心知自己的话这是起了作用。
他固然有法子可以证明沈熹微有九成可能是他的女儿,可人心中一旦生出芥蒂,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改变的。
不需要她做太多,沈昌也会为自己找借口,来佐证那剩余的一成。
没了沈昌的支持,沈熹微如今还能倚仗什么?
她顺道去看望了自家母亲。
果然不出所料,你父亲没那么容易同意和离。
沈夫人面色沉冷,即便两人已经撕破了脸,可这人宁愿相看两厌,也不愿意放她自由。
沈棠宁开口劝慰:母亲勿要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女儿总有法子叫父亲松口。况且她话音顿了顿,眼里含了一丝笑意,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有皇后娘娘?
沈棠宁离开后不久,沈熹微也找上了门。
她是来找沈昌替她做主的。
沈熹微跪在地上,抽抽嗒嗒抹着眼泪:我知道长姐不喜我和姨娘,我也就罢了,忍让她一些未尝不可,可姨娘毕竟是她的长辈,她怎可那般不敬?
换成往日,沈昌早就让她起来,可有了沈棠宁之前的话,他眼下只是冷眼瞧着,眼里思绪起伏,叫人有些猜不透。
沈熹微丝毫未觉,兀自诉着苦:姨娘她是有苦说不出,她与那周二郎早就划清界限,是对方多次纠缠不休,她也并未给好脸色!那等小人何其精明市侩,分明是见沈家门第高,起了旁的心思故意诬陷姨娘!
说起这个,她忽地睁了睁眼,思来想去,女儿也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周二郎是如何找到庄子上,又是谁授意他接近姨娘?还有,父亲官居二品,他一个泥腿子出身,哪里来的胆子状告父亲您?
她咬了咬下唇,湿润的眼底闪过一抹分明的恨意,这其中若没有人指使,女儿是定然不信的!
她合情合理怀疑这一切是沈棠宁搞的鬼!
沈昌眸光深了深:那依你之见,这背后主使是谁?
沈熹微抬起脸小心翼翼望着他,不忿地咬唇:自打之前发生那事,母亲便对姨娘颇有意见,还有长姐,也三番五次针对我和姨娘。
沈昌猛地一拍桌,她吓了一跳,惊愕地望去,只见他满脸阴沉:你母亲若真看不惯你们母女二人,这么多年她有的是机会,为何从未对你们下手?
沈熹微眼睫颤了颤,几欲张唇,对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还有你长姐,从小到大你从她那儿争抢去的东西还少了?她哪次不是让着你?
就连替嫁这等大事,她也选择忍让,可你非但不知感恩,反倒还怨上了她,你姨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沈熹微惊怔半晌,呐呐地张大了嘴。
她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维护起她们母女?
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父亲,我
不必再说了!沈昌冷冷别过脸去,长幼有序,你对着你母亲和长姐全无半点尊敬,可见你姨娘这些年压根儿没有用心教导你!为父对你很失望!
我刚被贬了职,你从进门后却连口头关心都未曾有过一句,可见你眼里只有你的姨娘,何曾有我这个父亲?
沈熹微脸色白了白:不是的父亲,女儿只是担忧姨娘心切
你走吧,既已嫁了人,常回娘家难免落人口实,日后若非逢年过节,便不必回来的这么勤!
沈昌起身朝外走去,沈熹微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她神色苍白地委顿在地,一脸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