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沈棠宁不着痕迹将簪子握在手中,直勾勾回视他:是又如何?
  他眼底浮现出点点冷色,燃起一簇怒火,缓步逼上前:你就那么相信池宴?甚至不惜为了他背叛我?
  每说一个字,他眼底的怒意就愈发旺盛,这段时日他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件事,可想而知对他打击有多大。
  背叛?沈棠宁品着这两个字,唇角嘲讽地一掀,你我之间,本也没有多少信任,又何来的背叛一说?
  池景玉似是被她眼里直白的讥讽给刺激到,胸口起伏了两下,反而冷静下来:
  阿宁,你瞧瞧,如今你身陷囹圄,池宴还不是束手无策?他眼神柔和下来,循循善诱,这样,只要你向我服个软,我立马就可以让人放你出去。
  他抬起手来,下意识想摸摸她的脸,被沈棠宁一把拍开,她站起身,神色倏地冷下来:池景玉,你在做梦!
  神情僵在脸上,看着她决绝的姿态,眼里的温柔渐渐被偏执疯狂取代,他抿紧了唇,猛地钳制住她的下巴,语气发沉:你就那么恨我,连敷衍也不肯?
  沈棠宁被逼至墙角,眉心狠狠一拧,挣扎不过索性盯着他冷笑:没错!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难不成还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
  他的眼瞳收缩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痛色,语气下意识软了下来:阿宁,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我怎么补偿,只要你提出来,我都可以
  好啊,我要你现在就去死,你敢吗?她冷冷打断他,清醒的眼神似乎要看穿他内心的虚伪,你不敢!口口声声说着亏欠愧疚,其实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池景玉梗了一下,怒极反笑:恨也好,恨比爱更长久,时日长了你总能发现我的好!他池宴能给你的,我照样能给你!
  话落,他掐着她的下颌就要吻下去。
  可是转瞬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沈棠宁将簪子毫不犹豫地捅进他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沿着白皙的腕滑落。
  像是怕他报复,她果断撤开几步,清棱棱的眼眸满是防备。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那簪身已经不受控制地弯曲,池景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胸口的伤口作痛,可比不上内心的百蚁噬心的滋味来得强烈:你
  沈棠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将唇抿的发白,不是害怕,是用力过度导致的反应:世子好歹也是世家出身,难道不明白避嫌的道理?
  池景玉踉跄着上前,冷不防一抹寒光贴着他的颈侧而过,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一条血痕。
  袖箭笔直嵌入墙壁,一股凉意窜上脊骨,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沁着寒意的嗓音掷地有声: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伤的可就不止这么轻了!
  池景玉抬眸望去,只见池宴脸色冰凉,大步走进门来,径直走向沈棠宁:可有受伤?
  她从恍惚中回神,摇了摇头。
  池宴垂眼落到她下颌处,眸光晦涩,她肌肤本就白皙,也显得上面泛红的指痕愈发刺目。
  沈棠宁正想藏一藏沾着血的手,也好让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那么凶残。
  须臾,手腕一紧,她两眼发懵被池宴扣住腰拽入怀中,一副宣示主权的姿态。
  池宴眯起眼瞧向池景玉,口吻讥诮:我自个儿的夫人自有我来护,就不用旁人操心了!
  他掠了眼神色茫然的沈棠宁,将冰凉的物什塞到她手里,缓缓收紧,意味不明地嗤道,下回再有人敢对你拉拉扯扯,你只管把这玩意儿对着他胸口捅,若是捅出个好歹,为夫来负责!
  也是他的过错,忘了教她如何防小人。
  她垂眼一瞧,是一支袖箭。
  试了下手感,她不由在心中暗忖,这东西可比簪子好用,至少不容易变形。
  池景玉脸色变幻莫测,嘲弄着开口:公然闯入大牢将人带走,怎么,你这是要阻碍京兆府查案?
  匆匆赶来的刘大人看到牢房里的情形,顿时惊得瞪大了眼,一个头两个大。
  池宴不紧不慢笑了一声,却透着戾气:刘大人,你来同他解释。
  刘大人看向池景玉,尴尬地笑了两声:皇后娘娘懿旨,宣池少夫人进宫觐见。
  皇后娘娘亲自开口要人,他哪有将人扣着不放的道理?
  池景玉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竟忘了皇后那边!
  池宴似笑非笑抬眼:如何,现在我能把人带走了?
  第285章 皇帝试探
  瞧着池宴气势汹汹离开,刘大人这才来到池景玉身边,一瞥他胸口还有一团血渍,顿时惊了惊:
  侍郎,你这事办的叫我说什么好!若是皇后娘娘那边追究下来,咱们该怎么解释?
  他哪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爱恨纠葛。
  这下可好,他再小心翼翼还是将池宴给得罪了!
  池景玉脸色沉凝如水,半晌冷冷扯唇:刘大人放心,连累不到你。
  说完,拂袖转身离去。
  刘大人瞪了瞪眼,颇有些郁结地咬紧了牙:
  呸,说得轻巧!
  沈棠宁被池宴抱上马车,见他仍然冷着脸,便自觉地挪到一边坐好。
  不小心瞥见他衣裳上的脏污,顿时眉心跳了跳。
  糟糕,一定是方才靠得太近,不留神将手上的血抹他身上了!
  这下可好,主动送上门。
  她忍不住自欺欺人地闭了闭眼。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池宴语气不爽地贴了过来,那么宽敞的马车,非要和她挨着坐才舒坦。
  沈棠宁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坐姿僵硬地梗着脖子,因为心虚不敢和他对视。
  池宴端详着她的神情,懒洋洋出声:你那手上黏黏糊糊的不难受吗?
  她愕然地瞪圆了眼睛看过来,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他挑了挑眉,一边拽过她的手一边轻嗤:池景玉胸前那么大一团血渍,我又不瞎。
  他捏着手帕耐下性子给她擦手,血液本来就脏,一想到这是池景玉的血,心里更是膈应。
  直至擦的干干净净,这才松了眉头。
  沈棠宁轻咳一声,出于良心还是提醒了句:你衣服上也有。
  池宴垂头看了眼,眉梢高高一挑:成心和我过不去?
  她左顾右盼没吱声,他叹了口气:罢了,回去换一身。
  想到方才的情形,他眼眸沁着寒意:方才若是我来晚些,池景玉还不知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沈棠宁一顿:我早叮嘱过雪青,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我还未归,就拿着我的牌子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对方来势汹汹,她不得不防,是以提前就考虑好了退路,但着实没想到池景玉会出现。
  如今看来,长公主涉嫌通敌叛国,和池景玉撇不清干系。
  此事说来她也有一定责任,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公主和姜稚京本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自然也就不至于担上这罪责。
  但话又说回来,陛下铁了心动长公主,即便不是这件事,也会有其他的理由。
  通敌叛国也要有证据,并不是空口无凭说两句就能定罪。池宴沉声道。
  说话间,皇宫到了。
  池宴陪同沈棠宁去往坤宁宫,却不想皇帝也在。
  皇后受了伤,如今额头包裹着纱布,脸色也略显苍白。
  崇德帝在旁边坐着喝茶,似不经意开口:听说皇后一道懿旨,将那沈家小姐从牢里召了出来?
  宫里发生什么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他特意来坤宁宫一趟,也正是为了此事。
  皇后过去与长公主一向交好,他不由得产生怀疑,她此举是不是为了变相给长公主解围。
  皇后扶着额角,语气透着虚弱:臣妾有段时日未曾见到棠宁,听说她被人叫去京兆府问话,既是问话,想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不如顺道来看看臣妾。
  崇德帝垂着眸没有说话,皇后顿了顿,语气含着几分温柔,这丫头陛下也是瞧着她长大的,她向来规矩恪守本分,若真犯了什么错陛下大可罚她。
  语调微沉,她话音带上几分强势,可若是有人存心欺辱她,那臣妾也绝不能容忍!
  为了避嫌,宫外的事她向来是能不掺合就不掺合,生怕枕边人起了疑。
  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坐到这个位置却不能护住身边人,那还有什么意义?
  崇德帝扭头看向她,见她脸色透着虚弱疲惫,念及她才受了伤,话音缓和下来:你想见她那就召进宫来,让她陪你说说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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