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现在,又多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毕竟在那个世界,他已经没有眷恋的人。
  他望着面前的脑袋,带着点笑意,口吻迟疑着回答:应该不会吧,毕竟这都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她没有出声,纤长的眼睫安静垂落,像一只黑色的蝶,万一有一天他真能回去呢?
  他喜欢那个世界,也本就属于那里,连她都向往那样的地方,又怎么能自私地劝他留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她含糊不清的嗓音断断续续响起:池宴,你能不能
  能不能怎么?池宴等了许久不见下文,俯身去看,只见她呼吸均匀,双目紧阖,已经睡着了。
  唇角上扬,他无奈叹笑一声:就这点酒量,也好意思大放厥词?
  他起身绕到她身前,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双膝将人小心翼翼打横抱起。
  沈棠宁没有被惊醒,她白皙的面颊泛着粉,鼻尖也是红的,微抿着唇睡得正酣,还自发地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头靠着他的胸膛缩进他怀里,乖巧得不像话。
  怀里的份量很轻,他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胸腔被一股奇异的满足给充盈。
  想起她方才泪眼朦胧却故作平静诉说着那段经历,隐忍已久的戾气悄然浮上他眼底,连下颌紧绷的线条都透着凌厉。
  他过去只觉得池景玉碍眼极了,如今看来,他们注定只能不死不休。
  至于池景玉也是重生的?
  池宴漫不经心挑唇,眼里无声蔓延开一派杀机:
  那就让他看看对方的本事!
  第394章 吃里扒外
  沈棠宁忽觉鼻尖一片痒意,她颤巍巍睁开眼睛,就瞧见池宴正捏着一缕发丝收回去,见她看过来挑挑眉:
  醒了?
  她有些无言,他这么个折腾法她能不醒吗?
  外头天还没亮,她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揉了揉惺忪的眼,但见他已经穿戴整齐。
  池宴端过来一碗醒酒汤,喂给她喝:我要去上早朝了,恰好把你叫醒喝碗醒酒汤,喝完你再睡会儿,醒来不至于头疼。
  她还不甚清醒,任由他扶着起身,将醒酒汤喝完。
  忽然听到池宴问:对了,你昨晚想说什么?
  她眼里闪过茫然:什么?
  他神色意味不明,缓慢重复:你说,池宴,你能不能后面的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他为此抓心挠肺一整晚呢,哪有把人家胃口吊起来了,自己却睡得心安理得的!
  记忆瞬间苏醒,沈棠宁眼睑微颤,一脸无辜:我忘了。
  他眼神幽怨瞪着她:你确定?
  她慢吞吞道:确实想不起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池宴信以为真,一脸怨念十足,不过忙着去上朝,他也没过多的纠结:算了算了,往后可不能让你喝那么多酒。
  沈棠宁有些心虚,其实她昨晚喝的也不多,只是单纯酒量差而已。
  他俯身像往常一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听说城南新开了家点心铺子,我回来的路上给你带。
  我又不是小孩儿。说是这么说,她的唇角却忍不住微翘,抬手给他整理了下衣襟褶皱,去吧,别误了时辰。
  行,那你再睡会儿。池宴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离开后,沈棠宁却有些睡不着,她睁着眼望着帐顶,回想起昨晚她没说出口的话
  她其实是想说,池宴,如果哪天你要离开,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到后来仔细一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估计也来不及道别。
  把握眼下才是最要紧的,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早朝上,池宴看了好几眼池景玉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池景玉总感觉后颈发凉,回头望了眼,只见池宴目不斜视,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下了早朝,池宴转身要退下,崇德帝却开口留住他:池宴,随朕来养心殿。
  他脚步一顿,按捺下心头疑惑,跟了上去。
  本以为崇德帝是有事要吩咐他,没想到对方与他闲话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
  你护送长公主去谈判,期间可见她接触过什么人?
  皇帝的语气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存了若有若无的试探。
  池宴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显出一丝疑惑,他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认真回想了一下:回陛下,长公主除了和齐国使臣有过接触之外,并未见过其他什么人。
  崇德帝盯着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审视,沉默良久,这才开口: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池宴恭敬欠身告退,转身出了殿门,眼神已经沉了下来。
  崇德帝这是起疑了,就是不知道他疑心的是长公主,还是自己?
  回了仪鸾司,冯勇捧着几捆卷宗,匆匆忙忙走近:指挥使,你之前吩咐过特意关照的那几个犯人又交代了新的口供,我给您放桌上过目?
  池宴脚步一停,上前随意翻了翻:就是五石散那个案子?
  冯勇补充一句:还有围猎的那个案子,据说也供出了新的主使。
  廊下有人抬起头望过来。
  他骂骂咧咧:他奶奶的,审了这么久,可算是交代了!
  池宴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待会儿随我去趟刑部,你先把东西放我桌上,等我回来再看。
  好嘞!冯勇吭哧吭哧将东西抱进了屋转身出来,见池宴还在门口等他,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院子里的人各司其职,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角落。
  替池宴整理案牍这些工作一向都是霍显负责,因此见他进了池宴办公的官廨,其他人也没有怀疑。
  霍显进了屋,眉眼显露出几分烦躁,这案子不是早就结了,怎么眼下又供出了新的主使?
  他按捺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快步来到池宴办公的桌案前,上头堆积的东西很多,但乱中有序,他不敢轻易翻动。
  一眼瞧见冯勇刚抱进来的几卷案宗,眼底微亮,抄起一卷迅速打开看了看,眉头不禁皱起:
  这个不是。
  他又拿起另一卷,眉头皱得更紧,这都是什么东西
  突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蓦地睁大了眼,也是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
  在找什么?
  霍显浑身僵硬转身望去,池宴正倚着门,抄着手满脸玩味地看着他:需要我帮忙吗?
  冯勇就站在他旁边,一脸鄙夷地望向他。
  他中计了!
  池宴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来不及细想太多,霍显脸色微僵,很快挤出一抹笑,一脸歉疚地解释:我是进来帮指挥使整理东西
  池宴嗤笑一声,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他抬脚进了门,冯勇紧跟其后,顺势将门给踢上,神情冷淡地睨着他:你是打算自己交代,还是我把你送去诏狱?
  霍显指尖发冷,站着没动,冷汗从他额角渗出。
  他拿捏不准池宴是什么想法,只见他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慢悠悠瞥他一眼:让我猜猜,你是三皇子的人,还是四皇子的人?
  霍显倒吸口凉气,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住,眼里惊愕万分。
  冯勇则简单粗暴多了,他冲上前来,朝着他的膝窝狠狠踹了一脚,霍显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住他这力道,脸色白了白,吃痛地跪倒在地。
  冯勇将他押着按在地上,冷冷一哼:指挥使和他废什么话?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按规矩处置,让他去诏狱里脱一层皮!
  老冯啊,别这么粗鲁好不好?
  池宴啧了声,打量地上的人,霍显的脸被按在地上,脖颈处红了一片。
  他轻飘飘地道,我留着他还有用处。
  第395章 东宫失火
  东宫。
  见过太子妃。
  顾轻絮手里端着托盘,只微微颔首,望了眼里头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陛下令殿下禁足,实际上是整个东宫跟着一起,就连她也难以幸免。
  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有些担心殿下因此一蹶不振。
  收敛了思绪,她低头进了门,燕淮正坐在矮塌上下棋,天气转冷,他穿得略显单薄,好在太子虽然被禁足,底下的人却不敢克扣,炭火仍是按照份例供应。
  只是往日用的都是顶好的银丝碳,如今却尽是些边角料,还混入了一些其他的碳,燃烧起来总有浓烟,闻着总归是不太舒服,他时不时就要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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