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仰头,努力将她含着秋波的杏眸睁大,浓长的睫毛缓缓眨动,像一只轻舞的蝴蝶。
“不是假的。阿砚,我不会再离开你。”
冬日的晚风凉飕飕的,拂过石阶旁的常青树,发出簌簌的声响。
月色下,少年紧搂住他的女孩,暖色的光晕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上。那一瞬,朦胧的冷意似从空气中褪去,只剩下亘久的温存。
许久之后,少年松开了她。
“现在我们去哪?”
林霰勾住了他的指骨:“现在,要换个地方了,换个能让你开心起来的地方。”
她用空出来的右手打了个电话:“抱歉,我预定的晚七点的露台餐厅临时去不了了,麻烦你取消一下。”
许砚反握住她的手,问:“为什么取消露台餐厅……?”
林霰停下了脚步,贴着他的脸颊轻啄了一下,轻声答:“因为许医生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烛光晚餐,我要找个轻松的地方疏导疏导你。”
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里a市有名的一家私人清吧,空气充斥着酒精的气息还有冰球的碰撞声。
五光十色的液体酒杯里冒着朦胧的白烟,随着悠扬而舒缓的乐声,一点点滴落,在空气中蔓延、下坠。
她贴在他的耳畔,笑中带着几分挑逗:“许医生,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第65章 醉吻
她拉着许砚坐到了露台上, 视野还算宽敞,可以俯瞰到隔岸的灯光秀。
熟悉的松香自他的衣襟散开,带着微醺的蛊意, 一点点环抱住她的臂膀。
许砚看了她一眼,而后抬臂轻勾住她白皙的脖颈:“怎么,你还和别的男人来过?”
林霰侧眸, 避开他的视线:“嗯, 而且和过不少……”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 柔软但炽热的深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重重地一下,恍得她发昏。
他微沉的呼吸声愈来愈急促,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像是沉溺于深海的小鱼, 几近缺氧。
“别……”身后再没了别的支撑点,她只能紧拽住他的衣角,双腿紧张得直直颤簌。
许砚揽紧了她的腰,手部的力道越收越紧, 而后慢慢松开了唇瓣:“知道错了吗?”
深海的小鱼终于浮出了水面,她贪婪地攫取着空气, 呼吸声紊乱而急促。
“许砚, 你敢……”
许砚俯身, 趁她不备, 又在她的唇上重重啃了一下。清冽的松木香缠绕在唇上伴着轻微的撕痛感, 她摸了一下上唇, 皮破了。
许砚轻抚了一下她破皮的地方:“这是给你的惩罚。以后, 不许和别的男人来这里。”
林霰有点生气, 破皮的位置像是被薄荷浸过一样, 是一股清冽的刺辣感。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喝的。”
她想着要给许砚选一杯最烈的酒,让他知道得罪她的后果。
林霰重新戴上了口罩,捋了捋额间凌乱的碎发:“你好,要一杯长岛冰茶,一杯龙舌兰日出,谢谢。”
没过多久,服务生将两杯酒递了上来。
琥珀色的液体盛在透明色的直杯里,浓烈的酒精气息被黄柠皮的香气掩盖,充斥着塞林格式的反叛,醇郁而低调。
而另一个杯子里装的龙舌兰日出色彩鲜明,由浅黄再至深红,一如日出时的天际,充斥着阳光的气息,活泼而清纯。
林霰端着酒,往露台的方向走。
快走到的时候,她远远看见许砚的身侧多了一位身材婀娜的漂亮御姐。
她知道许砚那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缺女生主动搭讪,却不想今天,能被她亲眼撞个正着。
想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端着酒杯坐到了许砚旁边的一处吧台上,准备近距离看戏。
许砚轻瞟了她一眼,但并没有拆穿她,而后又不露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林霰垂头,一面咬着吸管,一面装作无意地偷听他和女孩的对话。
女孩对于搭讪一事似是驾轻就熟,上来就直奔主题:“小哥哥,可以给个电话吗?”
许砚头也没抬,淡淡地回:“为什么?”
女孩拿出了一张纸条以及一支签字笔,平放在许砚的面前:“我大冒险输了,得要到一位帅哥的电话。”
女孩挑了下眉,红润的樱唇微抿了抿:“而小哥哥你,是整个吧台里最帅的。”
女孩一口一个“小哥哥”,虽不知许砚是什么感想,但她的鸡皮疙瘩先簌了一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许砚今年二十七岁了。
不过“小哥哥”的定义如果是长得有少年感的帅哥,那么许砚还是很贴切的。
许砚点点头,接过女孩递来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数字,三秒都没到,将纸条递还给了女孩。
女孩的唇角起初是深弯着的,眉眼透着娇媚的笑意,她对自己的魅力相当有自信。
直到她打开纸条,将号码输入手机——
她唇角的弧度定格住了,而后慢慢下垂,愠怒浮上了眉心。
“你……就算不给,也没必要诅咒我吧!”
女孩将手中的纸条撕得粉碎,怒瞪了一眼许砚,而后气冲冲地退了出去。
林霰悠哉地吸了一口龙舌兰日出,在石榴汁与橙汁的碰撞之下,馥郁的果香气息在她的唇间溢散,甜中带着微酸,绵绸而细腻。
许砚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这位小姐,可以请我喝一杯酒吗?”
她故意将长岛冰茶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护住酒杯,不让他碰:“不可以。”
许砚淡淡地哦了一声,下一瞬,他倏地凑了上来,就着她用过的吸管,吸了一口龙舌兰日出。
薄荷、柠檬、橙片混合出一股微妙的香气与酒精带来的刺激感一同绽放,分泌出多巴胺因子,熏得她有些迷醉。
“喝你自己的……”林霰的手微颤了一下,将长岛冰茶推给了许砚。
许砚摇了摇头,在她的吸管上咬出了一道浅淡的齿印:“我说过,我只喜欢喝你的。”
林霰管不了他,只能将长岛冰茶里的吸管也移到龙舌兰日出里。
“刚刚你到底给人家写了什么?怎么把人家气成那样的……”
许砚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把医院的座机电话给她了。”
林霰呛了一下,连咳了几声:“什么?难怪人家那么生气。”
许砚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她问我要电话,又没说要私人电话。”
林霰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吧,千万不要招惹像许砚这样的男人,度量小容易吃醋就算了,关键他还腹黑。
妥妥的心机男。
夜色又暗了几分,对岸的灯光愈发绚丽。
从前,她好像从没像今夜这样认真地去观赏一次a市的夜景。
这座城市好大,以至于过往的二十六年里,她也从没找到属于她的归属感。
高楼矗立、华灯初上,这些繁华富丽的景致一直都在,只是她从未驻足。
今夜,她看到了这座城静谧而浪漫的一面。
也可能是因为站在她身侧的人,是许砚,是她自少时仰望,最终为她永悬不落的明月。
酒精的作用下她有些不稳,只得牢牢地抓住许砚的手腕:“阿砚,你为什么选择做医生?是因为你妈妈吗?”
许砚反握住她的手,又怕她摔着,将她拽回到怀里:“不全是。”
她喝醉了,红晕浮在她白皙的双颊上,像熟透了的软柿子:“那是、那是为什么啊?”
许砚的唇边染上了几缕无奈的浅笑:“因为有个笨蛋说如果学理的话,一定会学医。”
他顿了顿,凑近她的耳畔:“她说医生临危不乱、救死扶伤,是她最崇拜的那类人。”说到“崇拜”二字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林霰的脑袋懵懵的,下意识地问:“我有说过这话吗?”
虽然她现在有些不清醒,“学理就学医”这话她确实说过,但是“崇拜”这两字不像是她能从嘴里说出来的。
“说过的话也要耍赖,林霰,你才是脸皮厚的那一个,没心没肺。”他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
这一捏,散去了她的醉意。
林霰意识到许砚趁她喝醉故意欺负她,于是她也反击式地揪了一下许砚的耳垂。
许久之后,林霰松开了手,轻声问:“阿砚,现在呢,你现在学医是为了什么?”
许砚沉默了几秒,回:“现在是因为……我想救人,我想让我的每个病人都能好好活着。”
她侧眸看他,温和的笑意自她的唇边漾开,像是一缕暖阳,融却了沉冷的雪水。
“阿砚,记住你现在的答案。”
她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
“如果每一次的救治,你都拼尽了全力,或许会有遗憾,但一定不会后悔。”
当她知道许砚最初学医是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闲谈时,她很高兴。
她高兴有一个人能为她的喜欢而喜欢,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