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具体原因很简单,用傅总的话来讲,不想看股东脸色。
  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经营决策权就要百分百掌握在自己手里,况且公司现在富得流油,根本不需要通过上市去圈钱。
  不过奇怪的是,如此安逸平静的环境下,傅棠舟近期晚上却频频做噩梦。
  要么梦到自己得癌症死了,要么就是出车祸,甚至有一次,梦里还出现自己百年之后孤零零躺在养老院的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姜纯不知去了哪里,满屋子的白色菊花,像在随时召唤他咽气升天。
  年纪大了,受不了整夜整夜的噩梦缠身,把这件事告诉姜医生后,她沉思一阵,从心理学角度得出的结论是,中年危机。
  ??
  三十四岁,迈入中年危机。
  傅棠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知道他家纯纯只是开个玩笑,实则,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他真的会有一股无厘头的忧虑。
  于是抽出一天,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拿到报告单的那刻,医生告诉他,大问题暂时没有,但小毛病很多,少抽烟少饮酒,趁着年轻,赶紧做好生育准备。
  生育。
  这两个字对于他而言,不仅陌生,且遥远。
  和谁生?姜纯吗?
  她能愿意?
  诚如叶奚说的,既然两人都这么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
  傅棠舟一直秉持着不婚理念,可最近不知到底是因为梦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有那样一个瞬间,他挺羡慕秦忱。
  男人这辈子,能拥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一家三口相伴年年岁岁,看着孩子慢慢长大,陪着妻子一起变老,该是多么圆满的一件事。
  对,是妻子,不是女朋友。
  傅棠舟喝了不少酒,回去是姜纯开的车。
  这会儿深夜十二点,副驾驶上的男人上车后便异常安静,安静到让姜纯误以为他已经睡着。
  车子停在人行道前的时候,她忍不住偏头朝旁边看去,却一下子对上男人漆黑微醺的眼睛。
  没睡?
  默住两秒,姜纯挑眉问:“今晚喝这么多,是太高兴,还是有心事?”
  “你不妨猜猜。”
  “……”
  暮色沉沉,街道车辆零星,两边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昏暗路灯夜中伫立,倒映出的斑驳光影洒进车内,打在傅棠舟脸上,夹杂着他慵懒低嗓,切割出深邃颓然的魅惑轮廓,让人心悸又克制。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确实天生长了副好皮囊,女人见了,很难能抵得住诱惑。
  姜纯亦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她可以近水楼台,在他去祸害别人之前,先下手为强。
  姜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没说话,男人同样无言,就这般与她静静对视。
  很快,前方红灯转绿,迟迟无动静引得后方车辆鸣笛了两声,驾驶座上的人反应过来,随即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开车。
  开出主干道时,隐约听身旁男人低语道:“如果我得了绝症,你会不会陪我走完最后一程。”
  向来玩世不恭的傅总,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姜纯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颤了一下,拧眉:“大晚上,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傅棠舟轻笑,扭过头去,目光落向窗外霓虹闪烁的建筑大楼,再度陷入沉默。见他如此,姜纯心里猛地一顿,找了个合适的路段,连忙将车缓缓靠边停下。
  “什么绝症,说清楚。”她解开安全带,侧身过去揪住傅棠舟的衣领,将他一张俊脸强势转回来。
  她眼神里的紧张无措清晰倒映在傅棠舟眼底,两人静默一阵,他不敢再逗她,唇角慢慢勾起抹欠抽的懒笑。
  意识到自己被骗,姜纯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揍他,傅棠舟轻而易举一把握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收拢,按着她后脑埋头吻了下去。
  这混蛋。
  浓郁的酒精味夹杂他独有的气息窜入口鼻,男人紧扣着她腰间,攻城掠地毫不手软,像要把她狠狠熔进岩浆里。
  姜纯起初尚还清醒的脑子,在他逐渐温柔缓和的攻势下,一点点卸防变得虚浮眩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快要窒息,傅棠舟总算放过她,双手捧着她脸颊,额头相抵,喷洒着灼热呼吸的沙哑低嗓交缠在耳边响起。
  他说:“纯纯,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
  姜纯脑中一片茫然,不太确定是自己幻听,还是傅棠舟喝醉了说胡话。
  但鬼使神差地,想到朝朝那张可爱稚嫩的小脸,还有软软糯糯跟在自己身后叫干妈的模样,心里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然后,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番外:姜糖夫妇(2)
  点头一时爽,事后却一个头两个大。
  清晨,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姜纯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眉心微微拧起,纠结着要不要现在就去趟药店。
  昨晚大概真是中了邪,居然会答应傅棠舟如此无厘头的要求。
  她默默算了算,这几天刚好安全期,应该……没那么‘幸运’吧。
  正郁闷之际,浴室门打开,男人裹着浴袍满身潮湿地走过来,姜纯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装睡,心脏咚咚直跳。
  好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傅狗的感觉。
  卧室静谧,傅棠舟立在衣柜前看床上人正睡得酣熟,自发解开浴袍带子,慢条斯理地开始换起了衣服。
  迟迟无动静,姜纯忍不住睁开了一条缝隙,乍然看到白花花性感的腹肌,吓得一下子又重新阖上眼。
  傅棠舟见状低低笑了一下,顾不得只系到一半的衬衣扣子,长腿迈去床边,弯下腰伸手把人捞进怀里。
  怀里人眼睫轻颤,悠悠睁开。
  入目是男人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颌,再往上,是他隐隐含笑的眼神。
  她揉了揉眼,不悦地嘟哝:“干什么,大清早扰人清梦。”
  傅棠舟挑眉:“确定是清梦,不是春梦?”
  “……”
  姜纯想用脚踢他,才刚动一下,疼得倒抽了口气。
  男人心疼地替她捏了捏腰部,嗓音慵懒到极致:“抱歉,昨晚喝了点酒。”
  禽兽就是禽兽,做错事还怪酒。
  她眸子一转:“你是不是要出门,正好,帮我带颗药。”
  “什么药。”
  “明知故问?”
  空气倏然安静。
  傅棠舟替她按摩的手顿住,眯了眯眼:“耍我?”
  姜纯故作无辜:“昨晚听说你得了绝症,心一软,就想着帮你留个后,可惜是假的。”
  “……”
  他咬牙切齿:“跟我装糊涂是不是,答应跟我生孩子,明明是在知道我骗你之后。”
  “是么?那不好意思,可能是记忆混乱了,但不管怎样,还是以我的为准。”
  傅棠舟懒得跟她磨叽,三两下拨开被子把人压住:“行吧,那就比比,谁更无赖。”
  “*****干什么!”
  男人眉心抽搐,吸了口气:“一个女孩子,脏话随口就来,能不能矜持点。”
  “我不是女孩子。”
  ??
  姜纯缓缓一笑:“我是你祖宗,混蛋。”
  “……”
  确实是祖宗,一旦惹急了,能剥掉他三层皮。
  傅棠舟郁结,知道跟她来硬的不行,索性点点头:“好,我去买。”说罢起身,将剩余的纽扣挨个挨个扣好。
  临走前拍拍她脑袋:“祖宗,去泡个热水澡,可以缓解酸痛。”
  “滚。”
  “……”
  傅棠舟也不恼,歪头勾了勾唇,没说话,心情极好地出了门。
  今天周末,她调休可以一觉睡到大中午,昨晚熬到凌晨三点,奇怪的是,这会儿却一点儿困意也无。
  其实心里仍在纠结,虽然嘴上说着让傅狗去买药,可想想如果真能有个像朝朝那样可爱的小团子,似乎今后的生活会增加很多乐趣和意义。
  唯一不好解决的,恐怕就是抚养权问题了。
  姜纯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细思良久,最终叹出口气,还是算了吧,孩子的事,得从长计议。
  前后半小时,傅棠舟提着早餐回来。
  卧室门推开的那刻,姜纯松懈的神经又不受控制地绷紧。
  在一起五年,第一次吃这玩意儿,小小的一颗,长得跟维生素c似的。
  她拿在手里看了看,迟疑几秒钟,端起旁边的杯子,含住药片混合着温水缓缓吞下。
  傅棠舟目睹全过程,见她一副像在亲手弑子痛心疾首的模样,眼角隐隐抽搐。
  女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明明舍不得,还这么狠。
  ……搞不懂。过后一个月,姜纯去外地参加大学导师的六十岁寿宴,顺便沾着导师的光,在国内一家知名心理学研究中心进修,每天忙忙碌碌,时间一久,难免忽视了某留守儿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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