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要不是双目失明的林稚水敢护她的话……
因此,提及这些旧事的裴以稀,自是记恨住了林稚水,一直心心念念要给那只罗威纳犬报仇雪恨,只是林家把体弱的小女儿藏得太严,外出的行踪更是半点风声也不透露,更别提让心思邪恶的东西近身了。
如今算是新仇旧怨重叠在了一起。裴以稀生的平淡却心气高傲,非常不屑于像秦晚吟这种为爱痴傻行为,竟三番四次地送上门给林稚水羞辱。
她是裴胤捧在手掌心里精心教养长大的,效仿父亲城府手段,最懂驭人之术。
裴观若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以色待人的提线木偶,拿去跟林稚水斗的……而她只要把这条线缠在手上,动一动指尖就够了。
裴以稀突然将捏着玩的玫瑰摔在裴观若的裙角处,最外层的花瓣如血散落在地,“下次你爬床的时候,记得录好视频,我要看。”
裴观若说:“你自己去跟父亲说。”
拿父权来压?裴以稀冷笑了一声:“你把林稚水视为白月光,谁知道有没有玩阳奉阴违裴家那套?好姐姐,我这是给你自证的机会啊。”
自证?裴观若继而从包里拿出一枚雕刻着宁氏族徽的银色指环,走过去,很平静地放在了茶桌上。
“这枚指环是他的贴身之物,不是所有宁家之弟都有资格佩戴的,我能拿到,就足够证明已经近了身,你可以让父亲拿去验证伪。”
宁氏族徽有专门御用的设计师团队制作。
以身为老祖宗宁徽诏定下的规矩,但凡有能力进核心圈的,才能拥有这个彰显身份和家族排名靠前的地位。
裴观若仿佛对这种爬床的羞辱毫无感觉般,指尖从冰冷桌沿骤然离开,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往环境幽暗的楼梯方向走,每一步,看似轻,却又好似有沉重的枷锁坠着。
裴以稀的注意力都被这枚折射出冷冽色泽的指环吸引,眯起眼观摩片刻,才若有所思地伸手拿了起来。
指环倏地碰上大理石质地的台面, 发出很清脆的声响。
宁惟羽大汗淋漓过后,将往右手套的指环不小心手滑掉了下去,他捡起,抬眼看向极宽的镜子。
镜面被璀璨的水晶灯照映得非常明亮,倒映出的高大身影也不止他一个。
宁商羽身形高挺地站在光影里,将激烈拳击过后的绷带解开,上身赤裸,线条完美的肌理随着动作张弛,胸膛则是穿刺了两枚环钉,与分别垂挂摇曳的冰川蓝链条正相得益彰。
宁惟羽目光落在那链条上几秒,先前在拳台格斗就注意到了此物,只是没细看,见宁商羽极度洁癖的禁欲外表下,在婚后私下还有这一面癖好倾向,挑了挑眉峰:“这挂件倒是看着新鲜。”
宁商羽掀起眼皮:“你感兴趣?”
自幼生存在这个家族里大家就爱凑一起全方面的竞争攀比,计谋要是分不出个胜负,就靠武力值施压。
在宁徽诏没把权柄交付出去之前。
宁惟羽拉帮结派跟宁商羽分庭抗礼了很多年,哪怕是处于下风,他就犹如输掉领地的雄性狮子暂时对高高在上的狮王俯首称臣而已。
兄弟间的明暗关系再怎么不睦,表面上,至少在重视家族人员团结一致的老爷子这里都会默契的阴阳怪气模式地和谐共处起来。
几秒后,宁惟羽稍微侧过身,逆光缘故神色被遮蔽,薄唇淡淡地说:“我可不像宁濯羽,什么都要跟风效仿……”
宁商羽语调比他更淡:“是么。”
“我对此物兴趣不大,不过对兄长的药剂倒是挺有兴趣的。”宁惟羽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个上面,缓慢地说道:“爷爷召你回来,似乎是为了研发团队有了新进展一事。”
宁氏注巨资养的那群顶尖科学家不是当摆设的,哪怕不能根除基因里带来的病症,而在旧药剂快失效之前,重新研发一款抑制的新品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
宁商羽临时被召唤回来,确实是因此事。
宁惟羽天天在老宅膝下尽孝,掌控的一手消息自然也多,停顿了片刻,目光看着宁商羽那张俊美又立体深邃的五官,继续说:“恕我冒昧,这算是老宅这边给林稚水进门的新婚礼物么?毕竟新药剂可以抑制长达一个月的生理欲望,身为宁太太,承受的重任也能有所减轻不少。”
“你不是老爷子最懂孝道的亲孙子么,这点心思都猜测不透?”提及基因的病症,宁商羽神色漠然的像是旁观者,明明整个家族内就唯独他一人置身在这股危险漩涡中心,长期压抑着强悍高大躯壳里的强烈性欲。
宁惟羽摆正冷冽的银色质地指环位置,嘴角上扬,“我有什么资格猜,毕竟最懂孝道的亲孙子又怎么能比得过兄长在爷爷心里的地位。”
宁徽诏为了让宁商羽不再身体反应和意识浪涛里长期极端的禁欲,默许跟港区林氏联姻。
又为了不让宁商羽破戒之后,不用过度去依赖妻子作用。
能默许气运已尽的秦家所作所为,又苦心积虑去研发最完美药剂。
这种待遇,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子孙都能拥有的。
不过宁惟羽更清楚,宁徽诏这步棋更深一面的意图是为了把林稚水身为妻子的作用给完全透明化,以免重蹈覆辙白音珂身上发生的事故。
毕竟,林稚水不乖乖扮演一个在家娇弱不能自理的美丽妻子,敢利用宁商羽的依仗毁掉攀附宁家多年的秦家根基,逼人断子绝孙。而这样做的后果,也一手间接性打破了宁氏内部权力体系的公平,就注定要遭到老宅这边的猜忌与警告。
宁徽诏这是准备将宁商羽满身满骨的权与欲……暂时离线制。
没有资格的宁惟羽陪宁商羽打完拳击后,便识趣告退。
而今晚,发完查岗消息的林稚水没有耐心等到回复,就先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陷入了熟睡状态。
又许是脑子琢磨裴观若的资料给引发的,一整晚都在莫名做稀奇古怪的混乱梦境。
林稚水梦里的世界周围被白雪覆盖,看不清任何东西,唯一的色彩竟是黑的,待犹如电影镜头一样猛地拉近后,才发现那黑点是只超级大的巨犬。
之后,林稚水惊慌失措地提起裙摆就跑,被这个巨犬疯了似的追赶,而她像是死循环似的被无数个梦境交错,逃下一个又一个的环旋楼梯……
直到即将被黑色巨犬獠牙咬住时,心脏骤然停跳瞬间,梦境毫无预兆地碎了。
雪白的亮光散去,无数碎片在黑暗中凝成了一张俊美又熟悉的脸孔。
林稚水睁大了微微迷惘的琉璃眼,尚未察觉自身已经惊醒过来,在主卧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屏住呼吸紧盯着宁商羽,好似害怕又是个梦境。
“善善。”宁商羽俯首靠近,高挺鼻梁旁的侧影被暗光衬得尤为陡峭锋利,叫唤她小名,又抬指,拂去她浮在洁白额际的薄汗:“怎么了?”
被他指腹一触,就跟自动触及到了像是洋娃娃上的机关一样。
林稚水肩膀颤巍巍缩了起来,本能地想要躲避开这个热量,那双琉璃眼还处于被封住了视觉状态似的。
不会认人了。
“你躲什么?”宁商羽耐心低问。
林稚水眼中透露出小动物般的敏锐警惕情绪,抿了抿干燥的唇,突然带着睡腔问:“你是狗吗?”
宁商羽眉骨弧度生得极精致锋利,皱起时自带压迫感,“你见过哪只狗能开口跟你说话?”
“可能是变异品种。”林稚水表情空洞,却能跟他对答如流,又觉得在黑暗里没什么安全感似的,用力扯被子包裹住自己,甚至潜意识里害怕宁商羽可能下一秒就要倏地变身了。
她呼吸顿了顿,企图讲道理:“能不能别追我了,我逃的好累。”
“……”
“或者是少吠我两声,轻轻的也行,我姐姐说,我年幼起心脏承受能力不太行,出门如果遇到恶犬就要谨记着躲远点。”
“……”
“我有点害怕狗,特别是黑色的。”林稚水表情柔柔弱弱的盯着披着宁商羽脸的恶犬,提出个小小要求:“你把西装外套脱了好不好,求求了。”
考虑片刻,宁商羽抬手不疾不徐地解开那枚宝石纽扣。
下一秒,林稚水毫无预兆地抓起枕头朝他砸,声音恼火:“你还说你不是狗!”
“不是狗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话,脱掉这个黑色的西装外套?”
一时间,这番有理有据的质问,反倒是让宁商羽修长指骨僵了僵,枕头这点力度,跟在拳台上激烈的搏斗相比不值一提。
不过此刻林稚水都坚定以为还在梦境里了,也不忘耍心眼子,试探完眼前“宁商羽”的真面目后,就往床下跑。
她又要去找楼梯逃命……
宁商羽这回温柔尽失,手臂轻而易举地将跳床的人横空拦截,借着体型悬殊的优势,把人压制住,恶劣地捏起了她下巴:“林稚水,抓到你了。”
林稚水直接倒吸了一口气,僵硬地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