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那么善良,不是生气,是带着怜悯感的关切。裴观若摇了摇头,把这个为了完美脱身的借口继续往下编:“我自己能解决。”
林稚水点点头。
等吩咐管家替她送裴观若出门,偌大的华丽客厅四下重新归于寂静后,林稚水顿时没了装冷静的心思了,就剩下自己了,何必在克制着小情绪。
她把编辑好的文字一个个删掉,直接发语音:“宁商羽,我有责任义务提醒一下你,身为已有家室的丈夫,天黑了不知道回家的下场会很严重,事关你贞洁,请你务必要重视起来!”
真是的。
谁家老公隔三差五要被这样催???
如果不是裴观若提前告辞,那她宁太太的颜面何存?
林稚水跪膝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垫上,眉心蹙了起来,心想要不要再来条语音震慑一下这个男人,这时,送客回来的管家恰好走过来,提及秘书致电……宁商羽赴美出差的保密行程。
林稚水:“出差?”
那不是意味着宁商羽不回家了吗??!
管家点头:“是的,黎近秘书亲口说的,可能要三天时间。”
林稚水沉默地顿了一下,紧接着把发过去两分钟还未到的语音撤回了,又板着脸蛋表情把宁商羽的微信昵称改成了:【家也不回】
今晚丰盛的晚餐只有她独享,随着夜色黑得像是化不开的浓雾,落地窗外的世界角落也逐渐浮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虽知道会彻夜不息,但林稚水洗完澡,严实裹上像结了霜的白色睡袍回到主卧,看着夜景,衬得她如今更像待在玻璃罐里,不由自主地被某种丝丝委屈淌进了心口,愈发觉得孤单起来。
宁商羽明知道她近日害怕做噩梦,不敢独眠,还去出差?
显然是千秋大业比老婆睡眠质量更重要!
林稚水往床边坐,手机屏幕一亮,似乎是进来了条消息。
她这会儿带情绪,懒得看,透着粉的脚尖抵在长绒地毯上,也不急着爬进被子里去睡觉,总之满脑子都是宁商羽的所作所为,过几秒,垂着的睫毛用力眨了眨,把眼底想掉泪珍珠的冲动给憋回去。
黑色的,巨大的,罗威纳恶犬有什么好怕?
难道真能在梦里把她咬死掉吗?!
林稚水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不用害怕,更不想显得自己那么脆弱没有用,过度的粘人依赖不是个好习惯。
这点上,特别是在她小时候因粘人患上过轻度分离焦虑症时,林曦光用了大半年时间,才帮她改善掉的。
如今分离焦虑症又隐隐约约有冒出来的现象,就好似少了宁商羽的胸膛和那股充满生机勃勃的冷杉气息,她就睡不安稳。
林稚水再度把眉心紧蹙,随后,又直挺挺的躺下,明显带着怨气要认命时。
忽地,房门被咚咚咚敲响了。
夜深人静下,这种近乎诡异一样的声音,让林稚水瞳孔微微缩起,要不是自始至终都没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她都要心生怀疑:
外面是哪只恶犬在敲门!
林稚水虽然想象力丰富多彩,却还是分得清如今置身在现实世界的,抿了抿唇问:“是谁啊?”
“宁濯羽。”
“宁赐羽。”
“宁舒羽。”
半响后,这三道自报家门的熟悉男性嗓音简直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暖色调的落地灯温温柔柔地照着偌大奢华的客厅,又有人有热茶的缘故,无形中驱赶了夜色的寂静。
林稚水裹着睡袍和一条很长的洁白羊毛毯窝在沙发上后,睁大了些的清透眼睛看着突然到访的这三位,有点儿茫然和困惑不解。
“我品行高洁,事先声明可没有深夜扰民的恶习,是你那位喜欢用兄长威严压人的亲亲老公交代了,你最近做噩梦怕黑,让我们三个没有人权的奴隶来护家。”
宁濯羽没个正经形象地瘫沙发靠背上,薄唇溢出的那似笑非笑语调,仿佛嘲笑她多大了还怕?
反观身穿白衣衬衫宁赐羽是安静型的,默默地倒了杯茶给她。
不似小濯司机嘴巴不饶人。
林稚水对他友善笑了笑,然后把视线看向又重新染了一头浅白金色短发的宁舒羽,外表看着毛茸茸的,心里同时在琢磨起了他的护家作用在于?
观赏性?
宁舒羽感受到了来自她的质疑,眨巴眨巴眼,话比宁濯羽诚实多了:“哥让我来陪你解闷,宁濯羽和宁赐羽在群里得知后……非得自告奋勇倒贴跟来看家护院。”
宁舒羽之所以会被选中,显然因他性格开朗活泼又天真,在家族内部是当之无愧的吉祥物存在。
“……”
宁濯羽非常品行高洁地把宁舒羽一头着地摁在了沙发的宽枕上,被明晃晃当场揭穿后,直接采取武力值镇压。
“暂停!”林稚水抬起雪白手腕打了个手势,及时地避免即将发生的一场血光之灾惨案,虽然是宁商羽安排来的,但她还是很心存感激这三位的出现。
起码在夜长漫漫之下,这栋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域住处就不显得那么孤单落寞。
林稚水暂时不想上楼睡个畅快,便提出跟他们打扑克牌。
大家都围绕着大理石质地的茶几坐,垫着柔软蓬松的厚羊毛毯,毕竟是跟她玩,什么游艇私人飞机的就不压上来豪赌了,以免显得三人联手故意欺负人来的。
用宁濯羽气焰嚣张的话来说,如果把人输哭了。
直接惊动尊敬的兄长大人连夜回来撑腰,在座的每一位兄弟都要死上一死。
“别看轻了人。”林稚水将雪白的纸几乎分毫不差折了几折,又撕成长条作为惩罚机制的道具用,输的人,就往脑门上贴。
而扑克牌的玩法很简单,跑得快,谁的牌先出完就代表赢了。
当然如果不想脑门上飘白纸,输的一方,也可以选择回答赢家的提问。
半个小时过去,林稚水稳坐赢家宝座,在光晕下格外圣洁到不沾一丝尘埃的美手捏着牌,像是捏着花,结果招招痛下杀手。
她就没输过。
宁濯羽输不起,开始质疑她牌技:“一定有问题,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老千是什么?”林稚水声音透着些茫然。
宁舒羽一手跟新娘子掀盖头似的,把脑门的白纸撇开,露出圆润润的眼睛:“嫂子,就是作弊的意思。”
宁赐羽曲起指骨在桌角敲了敲:“这番言论不代表我。”
林稚水端着恍然大悟的表情,又说:“玩这个我不用作弊的,以前在家天天玩,都玩了十几年了……”
一开始她玩跑得快,实则跑得慢,总是被阿瞒嘲笑可能是人小腿短。
随着时间推移,林稚水已经熟能生巧到自有一套超绝的牌技。
当然,也仅限于玩这种打法的扑克。
见宁濯羽公然质疑她人品,林稚水决定小小的惩戒一下,便拿钢笔,用黑墨在纸条上写下“心胸开阔”四个鲜明字迹,继而,往他额头正中央贴。
宁濯羽:“……”
下秒,林稚水毫无悬念又跑得快了一步,这次她再次区别对待,往纸上又写下光明磊落的时候,宁濯羽忍不住主动说了:“我选回答问题。”
话音落地,林稚水唇抿出微笑:“让我想想……”
问什么好呢。
她故意停顿思考了一秒,实际上早已经不露声色地布局好了一切,自然而然地问出:“你就随便透露一个宁商羽年少时的感情史吧。”
宁濯羽倚靠着沙发沿,闻言挑起了锋利眉峰:“什么感情史?”
“比如他有没有喜欢过人,暗恋的也算……”林稚水睁着好奇的眼,仿佛纯粹只是求知欲突然冒了上来。
“比如什么呢,喜欢和暗恋两个字有资格出现在我尊敬的兄长大人字典里么?”宁濯羽漫不经心的姿态,却无形中透露着带着骄矜的傲气:“他人生只有扩展宏图大业的野心……”
宁商羽是个绝对的利益至上商人,这点众所周知的。
而林稚水跟他的婚姻又是建立在家族联姻上,自然就摆脱不了利益二字,宁濯羽觉得她应该不会介意听到这些实话。
否则,也不会好奇问感情史了。
于是又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吐槽起了宁商羽在家里对弟弟们也从不怜香惜玉行为。
渐渐的,宁赐羽也非常低调加入了进来。
然后又提起一件年幼时发生在老宅的事,宁商羽跟宁惟羽不知是何缘由当众打架斗殴,热心肠跑去劝架的宁舒羽被踹进了后花园的池塘里。
等跟只白毛小流水狗似的被提溜上来时,遭到两个罪魁祸首花钱封口了这件事。
免去了惊动老爷子的责罚。
至今宁赐羽都很好奇,“当年你勇敢上前劝架,到底听到了什么,被踹水里了?”
“我不记得了。”宁舒羽脑子被水浸泡过,甚至都不记得有没有收到这笔封口费,他后面把这一脚归于是两个哥哥太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