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知府不说话,女子也不在意,她将头发又放回了原位。
  “看大人的样子,应该是记得的。大人,草民我可是记得你的恩情,直到今天都没敢忘啊。”
  谢红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理了理头发,闻言一笑,“让知府大人说。知府大人如果不想说的话,那就把竹签塞进他的指甲里,慢慢研磨,直到指甲缝里的肉都烂成泥为止;若是再不说,那就用针在他的皮肤上绣花,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停止。谢大人以为如何?”
  谢红叶的视线还没落到男知府身上,后者就被女子这一番话吓得够呛:“她脸上的那块伤疤是我失手造成的。”
  话一出口,那女子的声音尖锐起来:“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
  男知府被女子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我贪图她美色……就用强的……对方不从……就……就成这样了。”他看向谢红叶,“谢大人明察,小民也不是……不是有意的啊。”
  “不是有意?”
  女子的语气咄咄逼人:“不是有意你为何杀了我娘和我爹,还把竹签和银针全都用在他们身上,只是为了让他们同意把我给你做小妾?”
  “那是……那是……”
  知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指责女子手段恶毒的人听闻这也过往,如男知府一样,也说不出什么话了,转而指责这知府丧尽天良。
  又揪出知府的一件恶事,算上苻成那件,已经是两件了。谢红叶的手指轻叩椅背,流露出一丝不满来。深知她做法的苻成向着众人沉声问道:“你们可还有控告这个狗官的?”
  言毕,有人道:“我,不过我不控告知府大人,我控告住在这里的富绅。”
  “我也有!”
  “……”
  月上枝头,围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散去,静静聆听着这些男知府曾经所做的事情。
  从口述者嘴中跳出来的人不仅有男知府,还穿插着其它大小官员和富绅做过的恶。
  百姓们每提到一个人,谢红叶就会吩咐手下将人从城中搜出来,揪到这里来。
  一夜过去,衙门前已经有几十个大小官员和富绅缩在这里,看着曾经俯视的百姓们变得高大无比,跟曾经的他们一样,仿佛伸出手指就可以将对方碾死。
  其中有人对着谢红叶高喊:“谢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是他有意构陷。”
  谢红叶对这些叫喊充耳不闻。
  ——冤枉不冤枉关她什么事儿,事情的真相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管这些人有没有被冤枉。她从观音山走下来,千里迢迢跑到这鲤门城,可不是为了当什么青天大老爷,捋清每个人经受的冤屈的。
  总之,她做了好事。
  谢红叶像只吃饱了肚子的饕餮,流露出了满意之色。
  她对这些哭诉自己经历的百姓道:“现在给你们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谢红叶道,“这些人是如何欺压你们的,你们就拿起手边的东西,报复回去。”
  第47章 古代篇之谢红叶
  或许是鲤门城内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热闹了, 他们都围在衙门前,听着众人叙述城中大小官儿和富绅们做过的恶事。
  一夜过去,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减少, 反倒有所增加。
  谢红叶的话刚一落地,围观者发出一片哗然,险些将头顶的太阳惊出来探查底下发生了什么。就连口述恶事、遭受过这些人作恶的百姓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要他们活活打死这几十个人?
  这如何使得。
  “谢大人, 这如何使得啊。”
  一老者冲着谢红叶摆手的同时, 又后退了几步。
  先前她告诉谢红叶, 是知府抢走了她的女儿, 害得她女儿命丧黄泉,天上地下没有一个可以讨回公道的地方。可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时她却摇摇头道, “他害了我女儿, 可要我杀了他,我做不到。”
  谢红叶想起了自己。
  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可以杀了所有逼迫她不得不在观音山上开辟一片净土的人,她绝对会毫不犹豫, 让他们通通死在自己的刀下。
  这个问题,问观音山上的每一个土匪都是同样的结果, 因而她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些人会对作恶者杀之后快。
  这些人和她们不同。
  他们大部分人如观音山下的村民一样, 终其一生, 安分守己, 老实巴交, 做过最大的恶事可能只是杀杀牛羊猪鸡。
  如今要他们活活打死一个人, 他们真的做不到, 尽管是这些人为恶在先。
  谢红叶现在唯一希望的, 就是这些人拿起手中的东西, 将这些作恶的人全都杀死,这是她此番作为的目的。
  就跟引诱观音山下五个村子里的人杀死县令和朝廷驻军的人一样,这样他们心中才会生出恐惧。
  恐惧之下,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如此一来,与人谈论时他们会下意识地将这些人做的恶说得更耸人听闻,会对帮助了他们的谢红叶大力夸赞,谢红叶此时最需要这些。
  “谁敢?”
  见众人没有动作,男知府面上流露了几分嚣张,“你们若是敢伤了本官,本官就把你们通通抓进牢里。”
  知府的嚣张激怒了一些人,他们咬着牙充满恨意地看着他,额上青筋暴起。
  这些人中,有家产全被抢去了的,有亲人被杀害了的,对谢红叶来说都是非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不足以泄心头之恨的不共戴天之仇。
  可这些人仍待在原地,克制着自己的想要动手的心。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第一个来,那我来。”
  不需要谢红叶示意,苻成想杀了知府的心已经存在了整整十八年。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攀上了知府的脖子,感受着那里跳动着的鲜活脉管,只需要她稍一用力,这人就会魂归西天,报了她家破人亡之仇。
  苻成并没有这么做。
  在知府惊恐的目光下,苻成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对方的脖子,转而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只听一声闷响,风光了十八年的知府捂着被折断的胳膊,狼狈到在地上打滚。
  苻成克制着自己的杀意:“你做的恶太多,如果我就这么了结了你,那其她人该怎么报仇?”
  男知府疼到说不出话来,同时这疼痛也让他明白:谢红叶是不会放过他的。
  思及此,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着立于一侧的石狮子冲过去。一头撞死在这里,总好过被折磨至死。
  吓得众人闭上眼睛,防止自己看到接下来的场面,谁知等了半晌都没有听见动静,睁眼一看,原来是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脸上有疤痕的女子。只见她手上拿着从旁边官兵腰上抽出的一把刀,刀光一闪,男知府的另一个胳膊躺在了地上。
  她看也没看一眼,只对谢红叶道:“多谢谢大人,让我今日得以手刃仇人。”
  见已有两个人动了手,有冲动的人再也克制不住,纷纷冲上前,手脚一通乱打。开始只有寥寥几人,再后来,所有诉苦者都冲了上去。
  被抓进牢里又如何?
  左右有人陪他们一起进去。
  因谢红叶有帮百姓伸冤,除去了平日为祸四方鱼肉百姓的几十个官员和富绅的缘故在,接下来几日内,谢红叶的住所外每天都会出现新鲜的瓜果蔬菜,甚至还有新制成的棉衣。
  观音山上的人可没见过这阵仗,她们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散开了,避她们如避瘟疫。
  苻成意味不明地看着这些赠礼:“看来这些人忘记了我们曾经都是土匪,跟他们嘴里那些鱼肉百姓为祸乡野的官儿没有什么区别。”
  杀了那知府帮自己报过仇之后,苻成像是丢掉了几十斤的包袱般,看起来轻快了很多。
  谢红叶吹了吹嘴边的热茶,“除非我们曾经不是土匪,不然会一直有人替我们记得的。现在不提,不代表以后不提。”
  垂下的眼睑挡住了谢红叶的深思。
  没有说出来的是:以后若是再提,可能会给她们造成重击。
  总得想个办法除掉这个隐患。
  既然抹除世人记忆这个方法不可能实现,那就……
  死在百姓手下的官员和富绅的家产都到了谢红叶的手里,谢红叶也没攒钱的习惯——她们这些人与亡命之徒无异,带着这些东西只会是累赘,不如全都换成必需的东西——命人将大部分钱换成了武器棉衣还有粮草后,谢红叶坐在马上,慢悠悠地向着下一个城而去。
  下一个目标的城是嘉广城。
  嘉广不是鲤门这样的小城,鲤门城的城防兵按照规格只有两千人,其中半数死在了谢红叶和村民的手下,半数被谢红叶收编,与上个城的官兵一样,护卫她们左右。
  嘉广城防兵按照规格可以有五千人,这也意味着谢红叶拿下它们的难度要比前面两座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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