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极置换的语境并不代表着真正平权的到来,更遑论她也并不认为原主的母上真正做到了两极置换。
  女人独有的温柔劲,对世人的怜悯心与高道德感是不容许她像男人那样将所有男人都当做家奴的。
  她秉着“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心思体谅着所有人,宽松了律法,却招致民不聊生,这必然意味着皇帝仁政起不到作用。
  至少起不到她想要的作用。
  “要变,变才是办法。”沈清沉暗自思索,拿出纸墨写写画画。她想在脑海中回忆从前关于提高女性地位的条例,尽力在纸上一一列举。她或许不是个聪明的政治家,可相似的国庆依样画葫芦准没错的。
  门口的“吱呀”声再一次响起,她当即抄起身旁的书卷,在门后站着,“谁。”
  “殿下,是我。”听到张之儒的声音,她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沈清沉拉开房门,见他脸上挂着满怀歉意的笑容,与今日山崖边上那男子判若两人。
  “找本宫有要事?”即使有众多不满,她也仍要扮演着这公主身份。
  可她刚端起贵人架子,却瞥见桌上那杂乱无章的草稿,赶忙将其揉皱丢到一旁。
  张之儒明显是习惯了她总是做些他无法理解的举动,只是静静看着她端坐鼓起胸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公鸡,“小民为今日之事来请罪。”
  “救驾有功,又何罪之有?”
  两人心知肚明几句寒暄不过都是些场面话,张之儒也就直奔主题:“公主为何寻死?”
  见沈清沉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又玩味地点点头,旋即收起了笑容道:“没想到这世上苟且偷生的不止我一人。”
  他没有理会沈清沉复杂的神情,只是啖了口茶,“生母横死后,我也未有一日不想随她驾鹤西去。”
  “可我不能,”杯子被重重地放在桌上,用力的手像要把杯子掐碎,“我还有心事未了。”
  “本宫又何曾没有?”她轻蔑地笑,觉着这又是一个想来说教的人罢了,“只是本宫受够了这种命若柳絮,随风便起的日子。唯有死,才能掌握在本宫自己手中。”
  他先是一愣,却又笑着点头,眼里多了一丝倾慕,“诚然,公主所言甚是。然则公主既也不怕死,又何必怕生?”
  经此一言,沈清沉却觉惊醒。
  她突然想起一个曾经嗤之以鼻的词——人定胜天。
  既决心与天比试,又何不试试造物。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就完了!”她死寂的心又渐暖,低头紧紧握着玉坠道,“跟你拼了。”
  那系统却似一身反骨,悠悠道:
  “提醒宿主:剩余【寿命】为:27天。”
  情绪本缓和些的沈清沉一点即燃,用力扯下吊坠抄起身旁的墨砚便要砸去。
  见那巴掌大的石砚即将落下,“未完成任务结算成功。”
  “剩余【寿命】为:37天。”
  “?”沈清沉疑惑地将墨砚收回,又拿起这玉坠端详,“你也欺软怕硬……?”
  “玉石……欺软怕硬?”张之儒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他一直在身侧看着她威胁要杀了这系统,脸霎时红成一片。
  “不……不是。”她一边恼着“死脑,想快点”,一边在脑海中搜寻借口,“是万物有灵……嗯,它告诉本宫它惧怕。”
  沈清沉说罢自己也闭上双目焦灼地跺着脚,“说的什么话……”
  可张之儒却开怀大笑,沈清沉眼中那牵强的借口却成了他眼中有趣的象征。
  他虽不能理解沈清沉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但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沙漠中的独苗久旱逢甘露。
  他是不喜欢与生人打交道的,自从其生母被冤枉被斩首之后便一直如是。
  却也有一瞬间觉得,生人也并不完全如他那些势利眼亲戚一般可怕。
  “有公主在,小民才能安心在这世间苟活。”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说道,却觉不吐不快,心中欢畅。
  反是沈清沉怔怔望他,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你这是……?与本宫表露心意?”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容易令人误会,他旋即也红了耳根,张嘴半晌未能说出半语。
  “嘶……”沈清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女尊时代女子能否有两位夫婿。”
  而后又点点头,靠近张之儒的脸,认真端详道:“你若愿作妾,本宫亦可考虑一下将你一并纳入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负能新闻看多了发疯写的[爆哭]有点崩,但女主确实也该疯了(比划)
  但她情绪自然比我稳定得多,只疯这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可怜]相信我(目移)
  第11章 天外飞尸案(一)
  “我不愿意。”沈清沉虽是兴致所致随口一撩,却没想到他会如此严肃地望她,郑重地再次重复道:“小民不愿意。”
  张之儒的眼神十分坚定,连带着四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为何?”她虽也非真心想纳妾,却对张之儒拒绝的理由甚感兴趣,“你心有所属?抑或是本宫会错了意?”
  他拱拱手,俯首往后退了退,“非也,小民虽仰慕公主,却只是仰慕。况且小民只一介草民,又怎敢高攀公主?”
  沈清沉玩味的点点头,好胜心渐起,“倘若本宫说不必在乎世俗眼光呢?你也如此寻思?”
  “是的。”他肯定道,未有一丝犹豫,“小民不愿意与其他男人共侍一妻。”
  她转悠着眼珠,突然贴近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张之儒虽也想向后退去,却已撞上木椅靠背,无路可退,只能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沈清沉。他的鼻息与心跳在此刻都变得十分明显,身上的药草香从颈间透出,沈清沉的指腹划过他的额头,脸颊,最后停留在下巴,紧紧捏着,“当真?”
  本闪烁的眼神却听此一言变得镇定,沈清沉得到肯定的答案又迅速远离,“只是玩笑话,莫要当真。”
  他捂着通红的脸悻悻然退出沈清沉的房间,烧红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觉今日公主怪异。
  “但也不赖。”他想,公主于他而言是神圣的,却又爱民如子,体恤子民,恍如那下凡普渡众生的神女。
  神女的心意是不能被随意揣测的,倘若众人皆能明白她的心思,那岂不人人都成了神?
  他自顾自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好抚去方才受撩时的惊吓,那与他心中的公主相差甚远。
  公主身上有着温润的书香气,在她身边待久了仿佛人人都会被她吸引一般,他愈发笃定这位公主有神力了。
  他的脸颊温度似是能透穿他的手掌,他摸着自己滚烫的双颊,夜里第无数次回想起沈清沉玩味的眼神。
  直至彻夜未眠,窗外的暖阳透入,“共侍一妻……也未尝不可?”
  “张仵作,起早吃些早饭吧?”陈孝霖在房门轻叩,却见他顶着偌大一双熊猫眼走出,“昨夜有贼人夜袭客栈?”
  他轻叹着摇头,昨夜客栈虽确有贼人,可那贼人,却是偷心贼啊。
  沈清沉的脚刚从房门踏出,他便忽然转身进了房猛地关起房门。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陈孝霖,陈孝霖也无奈地摇头。
  张之儒靠着门听屋外动静,脚步声渐远,他也便安心推开房门,却正好对上沈清沉疑惑的眼神,“你很怕我吗?”
  他被吓得抖了抖,又支支吾吾望着地面细声,“没……没有。”
  沈清沉点点头,似笑而非,转身下楼。
  对侧一着素衣男子也随两人下楼,张之儒认得,那便是那日刚到客栈撞上的公子。
  那人下楼时眼神定定地超前望,张之儒觉得甚是奇怪,便也顺着眼色的方向望去,却发觉视线对上了沈清沉。
  沈清沉看着陈孝霖如狼似虎地将面条吸入,面条见底时她又将头埋入碗中,那硕大的碗竟比她的脸还要大些。
  而如此大的碗,桌上便有三个,她不可置信地凑到陈孝霖身边:“这面条,当真有这么美味?”
  陈孝霖用衣袖擦去嘴角的汤汁,将眼笑成了细缝,将碗端到沈清沉的面前,“真的很好吃,公主快尝尝。”
  沈清沉望着这深渊大盆,锃亮的碗底,和身材并不高挑的陈孝霖,忍不住笑着用指节轻刮她的鼻尖,“好,多吃些。”
  李崎面前的碗显然比她小了许多,只端坐在一旁望着她吃了一个清早,不时从眼神中透露出一些惊恐,旋即又憋了回去。
  “怎么,”沈清沉提着裙侧身坐下,望见李崎碗中仍有面条剩余,“阿崎不爱吃?”
  “谢公主关心,只是习惯了早晨练功完了再吃,”她用筷子挑了挑凉了的面,又无奈放下,“今日未有场地练功,胃口便也欠佳。”
  众人吃罢,沈清沉便摸摸自己的肚子,却遭陈孝霖打趣道:“公主可是已有身孕?”
  本为了躲避坐在对侧的沈清沉的目光一直将头深埋,未曾抬头的张之儒也紧张地望着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