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年前,它就变过一次。周迢最后一年上学期间,斯内普教授被悔恨和茫然缠绕。他的灵魂阴郁且死气沉沉。
而如今,十年过去,灵魂显露出极为漂亮干净的本质。
非要形容的话,像晴朗的初一的夜晚,像黑色的钻石,像金星遍布的芬芳的檀木。
比起最初的状态,不能说对立转化,至少也算天翻地覆。
这就很有趣了。
周迢喜欢一句古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道理是相同的。
某些特定的环境,才能看清特定的人物。
他刚才上手摸了一下斯内普的“本质”,“手感”非常坚硬,可以夸一句“磐石无转移”的程度。
像这样的善变又坚硬的灵魂,让他禁不住想看看,若化作一池波光粼粼的春水,将是怎样的……
所以,就在今天,见到离开大厅寻找哈利的斯内普后,周迢临时改了一些决定。
比如他本意只是护送莉莉的儿子安全抵达霍格沃茨就离开,却在看见斯内普时转变念头,联系了麦格教授。
比如他本意只打算送《三年newts五年owls》,却临时送了更容易引起邓布利多警惕的“来路不明”的笔记。
又比如,莉莉的照片。
他几乎明牌告诉邓布利多,来找我吧,关注我,安排我,我对你爱徒的儿子、计划的核心男孩儿有企图。
也告诉斯内普,我对你格外在乎、保护、守护的小崽子别有用心,你也要用心地看着我,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小崽子会怎样。
周迢和蔼地笑,对哈利几乎是知无不言。
不过,就在哈利打算追问父亲的事情时,外面的宴会结束了,斯内普和麦格教授齐齐返回地窖,麦格教授领走了两小只,斯内普陪周迢去见邓布利多。
——
周迢的甜腻腻的声音仿佛360°环绕音箱一样叭叭叭个不停,伴随着尚未消失的鸽子“咕咕咕”,热闹极了。
“斯内普教授,这些年有没有遇到比我还聪明的学生呢?”
“斯内普教授,为什么对我板着脸,是因为上学的时候我对你不够好吗?”
“斯内普教授不好奇我和哈利的关系吗?那我和莉莉的呢?不对呀我记得当年您很好奇的,您读书的时候还跟踪过我——”
……
斯内普快要忍不住给他一个封喉锁舌时,校长办公室到了。
斯内普飞快甩出口令,迫不及待地把周迢扔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
邓布利多的目光滑过斯内普漆黑的脸和空洞的眼神,落在周迢身上。
斯内普忍着堪比神经伤害造成的头痛,说:“人送到了,没有别的嘱咐,我先——”
周迢按住他的手:“等下去喝一杯?”
斯内普讥讽说:“也许你无所事事,可以花天酒地,但我有三百个空空的脑袋等着去填满。”
“抱歉纠正一下,没有花天酒地,只是想和你,斯内普教授,喝一杯。”
周迢的琥珀色的瞳孔像汪着蜂蜜。
而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甜度超标。
所以斯内普挣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章
周迢目送滚滚黑袍离开,发出慨叹:“啧,脾气一如往年。大凡他直率一些,也不至于……”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孩子,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和他的关系不差。”
确实,0分夹在一堆负分里,绝对不算差。
周迢说:“邓布利多校长,您记错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关系怎么会‘不差’。”
邓布利多:“你救了他。至少三次。”
说到以前,邓布利多的眼神里满是赞叹和愉悦。
一年级的、读死书的、没有接受过任何提前教学的孩子,硬杠五个高年级学长,该说他不愧是格兰芬多么?
他还没杠输,这就更让人大跌眼镜了。
周迢不解地问:“如果说阻止一场几乎要毁掉一个人一生的恶作剧,阻止一场几乎要剥夺自尊的校园暴力案,算‘救’了某个人,倒也可以认为有过两次。第三次是什么?我离开苏格兰之后,还有另一个我在霍格沃茨游荡?”
周迢并不觉得除了“尖叫棚屋”和“倒挂金钟”两个大事之外,其他的零碎的小事,能被斯内普记住。
“不不不,你阻止了他和莉莉彻底决裂,也促使他下定决心,没有彻底倒向伏地魔。你拯救了他的灵魂。”
周迢耸了耸肩:“这个推论过程太长了,我不认为这个结果和我有什么关系。well,阿不思,你从百忙之中,拨冗一见,不会只想和我聊西弗勒斯吧?”
“当然。我只是发现,你对西弗勒斯的态度,有了些令人惊叹的变化。至少和你上学时截然不同。”
“您对他的态度也转了一百八十度,需要我帮您回忆1980年以前么?您也曾深刻地瞧不起他,怀疑他,贱蔑他。而现在,您相信他就像相信您的胳膊。”
周迢翻着旧账,将手上的鸽子变成公文包,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包装极为精致的竹编提篮式样宫墙红礼盒,放在阿不思的办公桌上:“这是我故乡的点心,和英国的区别很大,不含魔法成分,希望给您新鲜感。”
邓布利多“啊哦啊”地答应着,笑眯眯轻点礼盒,上面的包装扎带自动解开,糯米纸也自动飞起来,露出底下三层食盒,每层都有十种不同的点心,每种都极尽所能地做得漂亮精致,令人眼花缭乱。
结合周迢的言外之意……阿不思觉得,异国的麻瓜们如此努力,看来所图不小。
周迢又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推到阿不思跟前:“再说正事,这些年我回国后又学习了八年,结合我们国家的一些传统巫术……某种和魔法异曲同工的异常学术,开发了一些小东西,阿不思,正常人可以使用它们。”
邓布利多拿起文件迅速浏览一遍,从文件夹里捏起一张长六英寸宽二英寸的原木桨纸画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刚捏起来,仿佛有什么隔绝力量的镀层被打破,那张画接触到空气倏忽燃烧,他的办公桌上出现一个微型的气象咒,积雨云组织起来,电闪雷鸣。
邓布利多再次惊叹:“这就是你研究的成果,符箓或者说符篆?”
周迢点头,解释起文件里没详细阐释的细项:“将施法的决心,通过魔力路径,表达在媒介上,再镀上绝缘层,使用时破坏绝缘层,就是符篆。一切魔咒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储存、使用,包括不需要念咒语的那些。
“阿不思,你应该知道的,人的情绪上头时,不一定刚好需要施法,需要施法时,情绪不一定上头,随时随刻调用情绪,是顶级巫师才具备的能力。我的国内伙伴称之为‘魔力资源时空分布不平衡’,据此提出了这个资源调节的解决方案。
“而我是个商人,我看到的是,商机。”
邓布利多捏起另一张“符”,没有打破“绝缘镀层”,而是透过它感知材质。
柳木木浆纸,图案像某种魔法的轨迹,用独角兽的尾毛处理后磨的粉画成,当然涂料里也加入一些其他材料。
材料其实是魔杖材料,而这张“符”是盔甲护身。
邓布利多缓慢而慎重地说:“集结了一个国家的才华和智慧,可以称为划时代的变革。提奥,我的孩子,你如果是英国魔法界的人,单只凭这个思路,就应该会被授予梅林一级勋章。你想,做什么?”
周迢原本真的只想赚钱……想想霍格沃茨有多少小朋友,叫他们去制作“清理一新”之类的符箓都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国家大事不是他能参与的,至少也得是官方政府来人。他只要在英国准备完成下一阶段的任务——约等于休养,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周迢改变了思路。
“是时候让我们这样的异常人和正常人融合了不是吗?别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们都很清楚,两边融合之后,不会是巫师统治世界。ak之下众生平等,核弹之下众生升天。
“阿不思,我们的区别仅限于,你保持保密法来保护巫师,而我不喜欢保密法,非常不喜欢。保密法就像掩耳盗铃的那团棉花——”周迢为邓布利多解释一下典故,接着说,“新时代是信息时代,一个小意外会立刻传遍世界,保密法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邓布利多捏紧了银餐叉,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才没把那可怜的雕花小叉子捏断了。
保密法……原谅,他不得不想起盖勒特……
邓布利多咬一口苹果派,又想起十多年前,作为提奥·周的证人、导师出席谈判时,英国官员尖锐的指责,还有提奥·周的同胞的反击,以及他们反复强调过的。
“我方对贵方的内政没有任何兴趣、责任和义务”。
提奥说的这些,应该只针对他自己的国家。但是以后是否波及英国和欧洲,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