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官浅似笑非笑地冲她眨了眨眼:“那云姑娘可要快点想好哦。”
  ***
  夜渐深,半弯下弦月隐入云后,山野间起了薄雾。
  上官浅拢了拢衣裙,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建筑物的阴影里,静静地望着阶梯下的宫家大门。
  不多时,有马蹄声响起,是宫尚角领着一小队人马,准备去混元郑家调查无量流火。
  宫尚角端坐在当先的一匹骏马上,身披黑色刺金斗篷,漆黑的发被夜风扬起,英挺的侧脸俊美至极,却又分明彰显着不近人情。
  上官浅在黑暗中微微翘起唇角。
  “系统,改字。”
  【检测到您目前有10积分,可改一字。】
  上官浅迅速地在脑内浏览着这一段剧情,很快选定了要改的那个字。
  “帮我把‘宫尚角骑着马出了宫门’改成‘宫尚角骑着马回了宫门’。”
  【积分已扣除,改字权限已生效。】
  话音刚落,上官浅就看到,踏着台阶而下的马,突然扭转了马蹄,开始往回走,任凭宫尚角怎么拉扯缰绳,马儿自巍然不为所动。
  身后的侍卫们在怔愣过后,纷纷下马,试图拉住不受控制的马,却怎么也拉不住。
  很快,宫尚角就发现,自己既不能下马,也不能出宫门,只有往回走的时候,马才肯动。
  借着角宫侍卫的火把,上官浅清晰地看到,宫尚角的冰山脸微不可察地扭曲了一下。
  执刃交代的任务,加上事关无量流火,宫尚角必须要在今夜赶去郑家查清楚,只是今夜的宫门,不是他想出就能出的。
  一群人正僵持着,忽然,远处的高塔亮起了红灯。
  红灯代表警戒,宫门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宫尚角暗道不妙,当即策马往执刃所在的大殿而去。
  奇怪的是,马儿这时却又听话了。
  路过上官浅时,宫尚角似有所感,狭长的眼眸望向黑暗处:“谁在那里?”
  “是我。”上官浅避无可避,只能款款走出。
  宫尚角认出她是新娘,只冷冷问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上官浅似是被他的气势吓到,眼里瞬间起了水雾:“我自小皆未出过远门,初次离家难免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宫尚角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定定地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不过很快就移开了。
  即便前世已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许久未见,再加上男人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意,还是让上官浅的心不免跳得快了一些,脸上神情虽有半分假,却亦有半分真。
  “更深露重,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宫尚角说罢,正准备扬鞭策马而去,却见上官浅突然往前走了几步。
  “今日之事,要多谢公子。”上官浅站在马下,仰头看着宫尚角,眼尾微红,乖巧得像一只小白兔。
  她知道,他一向喜欢乖巧柔顺的女子,是以便总做出一副甘愿臣服的模样。
  宫尚角这才想起,她原来就是那个差点摔倒的少主新娘,只是今日自己伸手扶她,不过是不想她当众出丑,失了宫门颜面。
  “不必言谢。”
  宫尚角冷声回复,没有再多停留,带着一行人迅速离开。
  上官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攥紧了裙角。
  ***
  宫尚角到达执刃大殿时,侍卫正陆续抬出三个白布覆盖的担架。
  宫尚角下马进殿,正好和三位长老打了个照面,他们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悲痛。
  花长老率先看到了宫尚角,不由得一惊:“尚角,你不是出宫门了......”
  “发生什么事了?”宫尚角不顾礼节打断花长老,他现在要立刻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执刃和少主是否安全。
  月长老接话:“仇敌入侵,执刃和少主被刺杀,已确认陨难,按宫门家规,当紧急启动‘缺席继承’。”
  花长老和雪长老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
  宫门家规,执刃离世,当由继承人当即继任,若第一顺位继承人缺席,则将启动“缺席继承”。
  原本以为宫尚角已出宫门的几位长老已第一时间派人去寻了宫子羽,此刻看到宫尚角出现,都不免又惊又喜。
  雪长老拿出一份密文,那是执刃死前盖过执刃印章的最后一份文书,上面写的正是要将少主之位传于宫尚角。
  雪长老朗声宣布:“此份文书虽暂未生效,但按照宫门‘缺席继承’家规,目前第一顺位继承人为角宫长子,宫尚角即刻即执刃位。”
  宫尚角站得笔直,眸子却如寒潭,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在听到雪长老说由自己继承执刃之位时,他的身体才终于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久久没去接那份继承文书。
  第3章 不甘
  当宫子羽终于回到长老院时,宫尚角的继任仪式已经完成。
  三位长老端坐在上首,宫尚角和宫远徵坐在下首左侧。宫远徵一见宫子羽走进来,便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而宫尚角却始终垂着鸦羽似的长睫,似是对宫子羽并不甚在意。
  宫子羽此时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这阵仗,不由得有些心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长老院拿捏了什么罪责。
  宫子羽不情不愿地行礼:“见过几位长老......”
  雪长老倏然起身,庄严的声音响起:“羽公子,执刃与少主于今夜被刺身亡,按宫门家规,长老院一致决议启动‘缺席继承’,由宫尚角即执刃之位。”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单刀直入的宣告,洪钟般的声音撞进宫子羽的耳膜,他的表情先是茫然,继而转变成难以置信,再然后,汹涌的情绪在他眼底蔓延开。
  他的父兄死了?怎么可能!今日在他眼里不过是与过去没什么两样的普通日子,没想到,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却在今夜同时遇害,若不是长老所言,他断然不愿相信。
  “我父兄因何而死?”好半晌,宫子羽才攥着拳头挤出这句话。
  月长老答道:“初步判定是中毒,所中何毒当验明后方得结果。”
  “中毒?”宫子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宫远徵,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父兄一直服用徵宫所制的百草萃,为何会中毒而亡?你们徵宫都在干什么!”
  还没等宫远徵回答,一只手便握住了宫子羽的手臂,强劲的力道不容分说地将他推开:“住手。”
  宫尚角站了起来,将宫远徵护在身后,抬眼冷然盯住宫子羽。
  “子羽,不得对执刃无礼。”花长老大声呵斥道。
  宫子羽当即又将矛头转向了推开自己的宫尚角:“执刃?你凭什么当执刃?是不是你和宫远徵合谋杀害我父兄,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执刃之位!”
  宫远徵冷冷地看着宫子羽,替宫尚角回答:“我哥凭什么是执刃?问这个问题之前,先问问你自己,这么晚了才从外面赶回来,要是没人唤你,是不是要眠花卧柳到天明?看看你自己不学无术的样子,还好意思在这里大放厥词。”
  宫子羽还欲发难,却被雪长老拉住了。
  雪长老语重心长地规劝他:“按宫门家规,宫尚角是除少主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且老执刃生前就已拟下文书,要将少主之位传于尚角,新执刃即位名正言顺,不可妄自揣测。”
  宫子羽从雪长老手中接过文书,上面确是自己父亲的笔迹,也确实盖了父亲的执刃印章,但他仍不愿相信:“可是宫尚角他......”
  “够了。”花长老怒斥道:“执刃和少主尸骨未寒,宫门上下同哀,切不可再生内乱,否则将以宫门家规伺候。”
  碍于长老威严,宫子羽只好讪讪住了嘴,心有不甘地低下了头。
  ***
  夜色中,无数白色天灯穿过薄雾,晃荡漂浮而起,每座廊檐亭角都挂上了白色灯笼,更添了几分惨淡森然。
  后半夜的山间飘起了雪,上官浅支起窗,冷凝的空气漫溢鼻间,她抬头看着缓慢升空的天灯,唇角带笑。
  蝴蝶不过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却可能引起千里之外的飓风,仅仅一字之差,她便改变了一切。
  姜离离没被少主选中,自然也不会中毒,云为衫早早地探查回来便熄灯睡下,导致侍卫在女客院落搜查不出什么,最重要的是,宫子羽没当上执刃。
  上官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正欲关上窗户,却不期然与对窗的云为衫撞上了视线。
  云为衫也开了窗,却不知在看些什么。
  两人都没点灯,在廊檐灯笼微弱的灯光下,云为衫看到,上官浅如同暗夜里惑人的鬼魅,绽开浅笑,遥遥地冲自己招了招手。
  第4章 选婚
  女客院落四处皆是黑暗与寂静,唯独上官浅的房内掌起灯。
  暖黄的烛火下,上官浅饮尽杯中的茶,将茶杯倒扣在桌面,眼神却盯着云为衫手指上鲜红的蔻丹。
  “夜深了,不可过量饮茶,怕睡不着。”上官浅笑意盈盈地抬头看向云为衫,很满意地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犹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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