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直接问的话,问不出什么结果。”
宫尚角的目光在殿内梭巡了一遍,最后在宫子羽身上停顿了几瞬,却又很快移开。
“月公子新研制出一种药,名为试言草,云为衫是不是无锋,一试便知。”
“哥......”
试言草尚且还在研发中,还未被证实有效,宫远徵知道这并不靠谱,却不知道宫尚角到底意欲何为,刚想出言提醒,却接收到了宫尚角的眼色,只能住了口。
宫尚角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了云为衫。
云为衫接过,略略垂了眸,像是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喝了下去。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包裹了云为衫,她站不稳,差点侧倒在地,还好宫子羽及时扶住了她。
慢慢地,药效开始发作,云为衫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不受控制起来。
“你是无锋之人吗?”
宫尚角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发问。
云为衫的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像是在抵抗着什么一样。
“你是无锋之人吗?”
宫尚角又问了一遍。
云为衫脸色已然发白,过了半晌,才终于说道:“我不是……”
宫子羽在一旁扶着云为衫,担忧地拧着眉,仔细地给她擦掉了额上的汗珠,开口说道:“我早就说了,阿云只是去夜市给我买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是无锋。”
宫尚角得到了答案,转身向几位长老拱手道:“云为衫已服下试言草,所言皆为属实,可证实她并不是无锋。”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皆有些怀疑之色。
月长老开口:“既是我月宫研制之药,我为何不知?执刃大人,这药真能让人说真话吗?”
宫尚角以一副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月公子研制完此药后先给了我几瓶,还未公开上报,若长老们不信,可现在去请月公子。”
虽说后山之人不能到前山,但事关无锋,很快,月公子也破例被请来了长老院。
月公子一进门,就看到了乌压压的一堆人。
他内敛地给诸位长老和执刃行了礼。
“月公子,试言草可是你所研发?”
月长老威严的声音响起。
月公子极快地瞥了一眼宫尚角,立刻承认:“确实是我研发的,曾给过执刃几瓶。”
“你这药当真有用?”
“已经试过好几个药人了,确实有效。”
“你这药,还有吗?”
月公子摇了摇头:“试言草所用药材极为珍贵,耗尽我的心力所制,总共就那么几瓶,我这里没有了,就是不知执刃那边……”
“我这里也没有了。”
宫尚角也摇了摇头。
“这……”月长老沉吟道:“把药方给我看看。”
月公子犹豫片刻,当场写了试言草的药方,呈递给月长老。
“怎么样?”雪长老虽看不懂,却也凑过来一起看。
“全是难寻之物!不是四年才结一次果的问佛柑,就是几万株三叶鬼针草中才有一株的四叶鬼针草……还有,”月长老叹了口气,拿着药方的手微微颤抖:“还有这最后一味药,居然是出云重莲!”
闻言,宫远徴的神色也变了变。
“既如此,这试言草怕是做不出来了,远徴弟弟也曾拿过几瓶回去试验,他也可证实此药确实有用。”
宫远徴看了一眼宫尚角,虽说不知他哥为何要护着云为衫,却还是帮衬道:“确实有效。”
“远徴弟弟也如此说,前山后山这么多人都能证明试言草有效,那么也就证明了云为衫不是无锋之人,依我看,长老们是冤枉她了。”
宫尚角说着,垂眸拱手,等待长老们示下。
几位长老都不说话了,宫门向来一致对外,确实如宫尚角所言,若云为衫真是无锋刺客,不可能前山后山这么多人同时保她,况且,目前有证据证明她不是无锋,却没有证据证明她是。
沉默了良久,雪长老终于开口。
“我宣布,此事的调查结果——云为衫不是无锋之人,即刻无罪释放……”
第49章 软肋
云为衫和宫子羽对视一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却听雪长老继续说道:“尚角,此次你平安归来,我与诸位长老已商量过了,要将你和上官姑娘的婚事提上日程,下月初八是个吉日,你看如何?”
宫尚角垂眸:“一切皆由长老安排。”
雪长老又转向宫子羽:“子羽,你如今尚在孝中,你与云为衫姑娘就等除服后再议吧。”
宫子羽也并无异议,点头称是,同时握紧了云为衫的手。
***
角宫。
满院子的白色杜鹃都已绽开花苞,花色如雪,与深绿色的叶片相得益彰。
宫尚角一回宫门就去长老院了,连角宫的门槛都未曾踏足,自是还没看到这些花。
上官浅知道他是去审云为衫,只是不知结果如何,更不知云为衫要是暴露了,会不会将自己也供出来。
她心绪不宁,只能借由浇花来缓解,等待着宫尚角归来。
上官浅蹲在花丛之间,耐心地给每一簇杜鹃花浇水,她身着白衣,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容华艳若桃李,竟比那些花儿还要美上几分。
宫尚角一入角宫大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不禁驻足停留,不忍上前破坏这幅美人图。
还是上官浅发现了他。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来给他行了个礼。
“角公子,你回来了。”
宫尚角只点了点头,便抬步离去,并未提到有关云为衫的只言片语。
回到宫门,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眼里只有宫门的宫尚角,冷漠,疏离,甚至不愿和她多说几句话。
上官浅抿了抿唇,还是追了上去,跟进了屋子。
宫尚角却没拦她,顾自在案前坐下。
“公子,云为衫姐姐她是......”
“她是。”
宫尚角并没有打算隐瞒,直接将云为衫的身份说出口。
上官浅蓦然一愣,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上辈子,他很早就得知了云为衫的身份,也得知了她的身份,却选择假装不知,和宫子羽联合起来一起欺骗她。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计划,却唯独将她蒙在鼓里。
他骗得她好惨,从未坚定地选择过她,却将她的一切都要走。
没想到这辈子,他轻而易举地就将一切和盘托出,倒让上官浅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你们都是。”宫尚角抿了一口茶,一派云淡风轻。
这句话将上官浅的思绪拉回,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所以,云为衫被抓了吗?”
“没有。”
“既已知道她是无锋,为何不抓?”
宫尚角盯着上官浅的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勾起了唇角。
“你不也是无锋?我为何不抓你?”
上官浅一愣,争辩道:“我已背叛无锋,再不算是无锋了。”
宫尚角修长的手指握住茶壶,不紧不慢地给上官浅倒了一杯茶。
“她也一样。”
“她在后山试炼的第二关发现了半月之蝇的秘密。半月之蝇,其实就是宫门的蚀心之月。”
“无锋用来控制人的毒药,其实不过是个骗局。”
“既已无需解药,又何必被要挟?”
“她承认她爱上了宫子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为无锋效力。”
宫尚角从来都只会权衡利弊,上官浅并不相信宫尚角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放过云为衫。
她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开口:“就这么简单,公子就选择相信她?”
但宫尚角却好整以暇地揭开了香炉的盖子,默默点了一块檀香,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都没有问上官浅,她是如何得知半月之蝇是无须解的。
檀香之气袅袅升起,烟雾中的上官浅微微垂了头,语气冷然:“无锋控制人心的方法,从来都不是半月之蝇。”
“那是什么?”
“而是每个人都有的......软肋。”
“哦?”宫尚角显然被勾起了兴趣:“比如什么?”
“每个人都有所爱之人......他们,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
“那你的软肋是谁?”
宫尚角直视着上官浅,像是要从她眼中看出什么一样。
上官浅垂眸,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思考了良久。
“我没有软肋。”
自从孤山派满门被灭,她在这世上就已无亲人,又谈何有能被无锋拿捏的软肋?
从前她的软肋是自己的命,但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个骗局,自是再也不用受无锋威胁。
她没看到宫尚角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在无锋,很苦吧。”宫尚角转移了话题。
上官浅猛然抬眸,有些诧异地望向宫尚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