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36节
霍小哥忽然开口了:
“嚼完茶叶后喝酒,问题很大吗?”
“肯定很大。”眼见鱼儿上钩,推销员津津乐道的卖弄:“咖啡因兴奋作用太强了,会屏蔽掉摄入酒精后的迷醉和恶心——也就是说,嚼完茶叶、喝完浓咖啡再喝酒,你的神经就会非常清醒,一点都感觉不到醉的迹象,好像你的酒量在短时间内暴增,失去生理性的本分反应后,理智很难限制控制剂量,不知不觉就会喝下远远超过负荷的酒水,到了那个时候嘛……”
咖啡因是兴奋神经的成瘾品,酒精同样也有强力的兴奋作用;两者迭相作用,效果又会如何?
反正正常人估计是绝对不想体会那个滋味的。
霍小哥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仿佛是戳中了什么不妙的回忆。而穆祺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能摇一摇头:
“……看来,酗酒永远不是一个好习惯呢。”
……看来,在漠北那种极端环境下,被酒精和咖啡因交相毒害的,除了粗鲁野蛮的匈奴人以外,还有不少追求刺激的汉军骑士同样也迷恋这样疯狂的享乐法,而那个后果嘛……
“当然。”推销员很赞同这个见解:“酒这种东西,总是越少喝越好。”
霍小哥不再说话了。穆祺则抬头望天,似乎在做什么漫长的、深沉的思索。如此思索了很久之后,他忽然开口了:
“……我从官网上看到,贵公司似乎库存有一批奶茶的原料?”
“是的,有一批果葡糖浆,以及茶粉。”
为了在低廉的价格中为顾客提供尽量多的提神效果,廉价的奶茶茶粉都是特别选育的品种,富含有高浓度的咖啡因。所以——
“我想把这些都买下来,包括你们的全部脱水蔬菜储备。”穆祺彬彬有礼道:“能尽快为我安排物流吗?五天的时间够不够?我可以马上打款。”
第50章
当某些粗鄙浅薄的小册子在地下渠道里大肆流通时, 长安城的中上层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微妙的变化。因为数十年无为而治的积蓄尚在,如果能排除战争迫在眉睫的影响,那整个关中的中上层日子其实还相当过得;在有闲有钱之余, 仍然可以有充分的精力追逐近日以来,都城中蔚然成风的时尚——比如造纸, 比如印刷。
是的, 自从方士们秉承上命, 在上林苑整出了一大堆的新鲜玩意儿之后, 京城的风气就悄然变更了。如果说, 一开始购买纸张、预约印刷,还只是高层贵人们为了敷衍新晋宠臣所随手抛洒出的一点渣滓;那么,在充分体验过新技术的方便与快捷以后, 这种漫不经心的敷衍与轻慢就在潜移默化中迅速消失了——好东西谁都能体会得出来,更不必说这些养尊处优、天生就对商品品质极为敏感的贵族。上好的纸张比竹简更轻薄、更灵便, 也比丝绸更便宜、更适合适合书写;更不必说, 在方士的一通精心包装后,纸张的格调也已经被高高抬升, 不逊于任何奢侈品了——
皇帝与长平侯都在用的纸张, 你确定不要来一张吗?
反正, 在尝试过上林苑造纸作坊的“定制服务”之后,陛下长姊、平阳长公主府上, 已经将往来一切的文书, 都从丝绸更换为了印有长公主私人纹章的特制白纸, 香气馥郁、光滑挺括,非常能衬托公主高贵而独特的身份。而且, 虽然不敢僭越使用最高档的、“皇帝陛下用过的纸”,但使用次一档的“长平侯卫大将军用过的纸”, 在尊贵之外,似乎也预示着古怪的、微妙的可能——只是尚未被人所觉察而已。
不过,纸张与印刷术都还只是小打小闹的声音,真正撼动整个长安城上层奢侈品市场的,是上林苑中源源不断产出的玻璃制品——透明、晶莹、浑无瑕疵,与少府烧制的五色琉璃器皿截然不同,而更有独特的、极简的美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赢得了广泛的欢迎,甚至远在寻常宝石之上——据说这些玻璃制品都是上林苑中方士试验炼钢技术时无意制造出的副产品,所以产量稀少、高度紧缺,价格几乎可以与同等重量的黄金相比。
与黄金相等的价格,即使在长安繁荣发达的奢侈品市场,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昂贵了。但纵使昂贵至此,任何一个咬牙买下玻璃制品的显要,都绝不会在事后后悔,觉得这种人造物“差一点意思”。上林苑方士们的服务一如即往的细致妥帖,只要你愿意出重金预定,那么方士们就能打造出一切你喜欢的玻璃工艺品——你自己的雕像、你家人的雕像、你崇拜神明的雕像,各种各样的花鸟虫鱼——惟妙惟肖,无所不包;充分展示了上林苑作坊高超的工艺水平。
而更为奇特的是,如果贵人们愿意多支付一笔赏金,那么作坊还可以为他们做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在密闭的、中空的玻璃制品中注入一些自带梦幻色彩的液体,这些液体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自行升腾蒸发、从半密闭的器皿中渗透出来,挥发为馥郁的、浓厚的、永不消散的香气——换言之,一台全自动的香氛机。
对于调香技术仍然完全依赖于花卉和动物分泌物的时代,这种人工萃取出的浓厚香氛是不可思议的刺激——花卉会凋谢,分泌物会腐败,但玻璃的香气却近乎无穷无尽,永无止息;只要十几滴人工合成的香精,就可以保证一整年的纯粹香气。如果考虑到其他调香手段的惊人昂贵,那与黄金等重的玻璃制品甚至有着独特的性价比。
出于谨慎,上林苑的工匠在移交产品时都会反复叮咛,嘱咐说中空玻璃器皿内的液体是工坊的独特配方,一定要谨慎储存,不能随意抛洒。当然,哪怕是出于吝惜自己的高昂花费,一般也没有哪个闲极无聊的贵族,会特意砸碎一个玻璃雕像,来研究里面那些玄妙美丽的液体。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工匠们的说辞,在享受香味之余,根本不会花心思考虑这美妙气味的来源。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萃取出最纯净的香味物质,将其长久保持,稳定挥发,又不至于因为腐败而变质呢?
每一个接触过最基础有机化学的萌新,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出最准确,最没有疑问的答案——能够满足以上所有性质的,当然只有高浓度的酒精了。
乙醇,溶于有机物亦溶于水的两性物质,天然的萃取圣体,可以富集无穷无限的有机物。换言之,只要将玻璃器皿打碎,你就可以得到一份高浓度的,烈酒。
喔,准确来说,器皿内的液体比烈酒还要危险得多;出于防止过量饮酒的考虑,现代世界的法律往往禁止在烈酒中添加可以柔和口感、减少刺激的化合物——尽管这种化合物并无毒害;对外贩卖的高度酒必须是辛辣的、猛烈的、难以下咽的;否则你都不知道那些酒鬼会往胃里面灌下去多少乙醇。
当然,这种法令不是没有规避的空间。往烈酒里添加化合物是不被允许的。但往香水里添加一点柔和气味、掩盖刺激的配方,却绝不在任何禁令范围之内。所以,他们可以尽情地生产加入特殊配料的玻璃香水,而不受一切束缚。
大概正因如此,在带香氛的玻璃器皿敞开销售后不过数十天,方士们负责投放物资的东市商肆就发现了不对——从统计数据上来看,如果不是长安城的贵族突然觉醒了用香水泡澡的奇怪爱好;那么,店铺中玻璃香水瓶的销量大概——可能——似乎是有一点高了。
所以,到底是谁在大量的买入香水呢?
只要认真看过商肆账簿的人,大概都会从心里生出这种疑问。可是,作为方士集团名义上的头目,实际上把握了商肆的幕后黑手,穆姓方士却没有就此做过多的考虑,他好像是浑不介意的大手一挥,就将这些奇特的购买记录统统淹没了下来,再不做任何理会。用他谆谆教诲其他方士的话说,商人的本分是做生意而不是偷窥,既然市场无形的大手已经商肆分配来了充满欲望的顾客,又何必在意顾客的身份呢?
这样的理由很能说服人(或者说,其他方士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大概是看在每日源源不断的丰厚收入下,两个皇帝都默认了这种处置,而并未主动介入商肆的惯例,触碰穆祺的逆鳞——两位以己度人,总觉得随随便便插手人家的钱袋,肯定会搞出什么惊天冲突;哪怕为了保存双方的体面,也不该做得太过难堪。
当然,穆祺其实未必怎么在乎那点五铢钱,但两个老登这样懂事的克制保守,却无疑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毕竟,如果两位老登真的顺藤摸瓜查下去,那恐怕就会从商肆的账目中找出其他的异样来。比如说,商肆中定期售卖的什么“造纸残次品”,数量似乎稍微有点高了。
这些“残次品”,是刚刚研发造纸术时的副产品。因为技术限制工艺不够成熟,生产出了质量低劣的不合格产物,只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对外出售;这样的处置措施相当正常,也经过皇帝的许可。但如果陛下能细心一点,翻一翻历日的销售清单,那他就会发现,这么多天以来,对外售卖的次品纸张居然是在逐步升高的——这就实在古怪了。
一切工艺都会有残次品,这一点没有问题;但随着技术的进步,残次品的比例本该是迅速下降、趋于稳定才是。如果次品率居然相当稳定,乃至不断提升,那要么是工业化进程一塌糊涂,整个系统濒临崩溃;要么——要么就是有人在流程中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到底会是谁呢?
对于从地府复苏的舅甥二人而言,最近的事情变得有些不大对头了。
喔,这并不是指穆祺。穆先生总是一如既往地不对劲,不对劲得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了。但现在的关键是陛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穆先生并未大张旗鼓地就泼粪事件表示报复,但圣上的心情却明显是一日坏过一日,表现得日渐的乖戾、古怪、难以理喻,常常莫名其妙地对外宣泄愤怒——同样是莫名其妙的愤怒。
当然啦,这种怒气对卫霍两人的影响很小。毕竟皇帝就算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不至于发神经给自己人找难堪。真正令他们难以理解的,是至尊突然而来的焦虑、急切、迫不及待——总之,他召见了两位将军,就对匈奴的战备做出了重要指示:
“你们要加快进度。”
长平侯:?
他思索了片刻,很小心的问:“陛下的意思是?”
现在各项战备,不都已经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的进行么?当方士们将虚空中套利出的物资源源不断输送入京郊太常仓之后,困锁战争的最后一根链条也断裂了,再没有什么能阻碍朝廷实施它狂野的主动出击计划;根据御前会议达成的共识,只要等骑兵集马匹集结完毕,边境的郡国兵就将出动袭扰匈奴马场,让北方的蛮夷人见识见识中原大皇帝的愤怒——而综合了天气、后勤、物资运输的各种考虑,中原大皇帝应该是在十月的末梢发泄他的愤怒——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月呢。
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月,那又怎么“加快进度”?战争计划严格缜密,不能因为一个皇帝(还是死了的)的梦呓而随意变更。所以大将军说出此疑问,难免带有劝阻的意思。
——您就消停些罢!别作妖了!
显然,皇帝的心智绝不会受这一点伎俩的影响,他毫不动摇地继续:
“上林苑教学的进度,现在应该加快。”
有赖于另一个天子的默许,他们迄今已经在上林苑招揽了足够的人数,开始反复培训经由《医疗手册》改编来的战场医护课程;从止血、止痛到缝补伤口,各种基础技术一一都要练到;知识庞杂、体系多样,即使已经再三精简提炼,其相关的培训仍然是一项相当有挑战的工作。而显而易见,纵情享受于手机、网络、垃圾食品的皇帝陛下,是绝没有闲心将精力浪费在如此挑战性的工作上;他顺手就把锅甩了出去,扣在了最可信任的心腹头顶。
卫青本人倒是绝不反感这样的重任,甚至觉得亲自负担培训军医的职责,也是一项极为有益的事业,足可告慰自己魂归地府以来,回首过往军旅生涯时的种种遗憾。也正因如此,他对这项培训的工程花了很多心力,对整个局面了如指掌,远远超过纸上谈兵、指指点点的至尊。
他委婉道:
“上林苑宣召来的诸位士卒,已经学得非常用心了。”
知识是宝贵的,能在战场上保存性命的知识更比黄金珍贵。第一批宣召来的人选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当然更不会浪费机会。长久征战沙场,学习能力或许已经下降;但热情却并无消弭。至少以卫青的目光看来,第一批的学员是可以称得上勤奋刻苦、钻研不休的。
“用心是一回事,但也要注意方法。”皇帝陛下做出重要指示:“我知道,现在这些人的用心,无非是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死记硬背而已——效率太低,时间太慢,不适应战争的准备。不过,另一边的现代世界中,似乎有种名为‘应试技巧’、‘内卷秘籍’的东西;这些玩意儿能够快速提升效率,更胜于以往的死板方法……”
说到此处,皇帝陛下的面色也微微一沉。他是从短视频中学到的如此法门——精密、巧妙、体系完整,显然是经过长期迭代以后,专门为记忆与理解而生的、流水线式的知识拆解法;虽然有僵化死板不利于后续提升的种种毛病,却仍然是数十年应试教育所凝聚结晶而生的瑰宝。如果不是获取此种瑰宝的途径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正常,瑰宝的附带品稍微有那么一点恶心人,他甚至还想要为此非凡智慧而生出由衷的感慨……
第51章
但无论如何, 那种粪坑中淘宝的恶心感受仍然大大冲淡了喜悦,他板着脸强调:
“也不只是这一批,以后招揽来的学徒, 都可以按照这个模式,快速灌输、高强度训练, 大批合格, 迅速培养出可用的人才来——这就是那种‘应试技巧’、‘应试教育’的好处, 你们都要知道。”
不错, 流水线化与规模化的应试教育, 最擅长最熟悉的就是批量制造做题家与内卷王,源源不断创造出符合体系基础要求的人才——当然,它培训出来的人往往也仅是“符合要求”而已, 除此以外,它封闭、死板、缺乏灵活, 压力山大、评价单一, 大大有违了全面教育的宗旨,可以说浑身上下都是数不尽的缺点。但对皇帝而言, 相对于诸多的缺点, 他看中的唯有一个优点。
“第一批并不是终点。”面对心腹略带惊愕的目光, 皇帝一字字道:“以后,还要用这种模式, 培养出更多更广、更可靠的医用人才来。用‘那边’的话讲, 这叫工业化流水线制造。只有工业化流水线化的制造, 才能满足源源不断的医疗要求。”
工业化流水线化的“制造”出勉强一用的医疗人才,这在各种方面都不像是教育, 倒更像是炮制耗材;但皇帝对此显然绝无顾忌;或者不如说,这才是他的目的——批量制造军医, 才能适应将来规模必定越来越大的战争,成为真正可以扭转战局的强大棋子。
这本就是他死皮赖脸,以巨量资源诱惑穆祺,降临至此处的目的;如今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当然是要不计一切,强力推进;更不必说,近日以来,皇帝陛下在娱乐时间里大受刺激,原本就难以平复的情绪,也随之亢奋激烈,洋溢胸怀了。
“要抓紧。”他板着脸道:“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如果大致来说,皇帝陛下在网络空间上的冲浪体验,应该是从十几天前开始恶化的。
如果说,十几天以前,对于皇帝而言,网络空间还是一片温和、平静、文质彬彬的乐土;那么,自某个不确定的时间开始,这种平和恬淡的气氛就在悄无声息中迅速流失了。至尊常刷的app首页信息流开始莫名推送一些稀奇古怪的视频,标题粗暴而又低级,但在刺激情绪上极为有效:
《汉武帝刘彻是千古暴君的十个证明》;
《笑!猪粉又改史记给蒸煮偷高光了!》;
《有一说一,汉武不就是运气好吗?有什么资格和祖龙并称?》
《呵呵,汉武帝水平还不如纣王;帝辛才是最后的人王!》
…………
相当粗鄙,相当简陋;基本只是一张图片贴上去后机器念稿,念的稿子则塞满了互联网平均水平(换言之,不足义务教育水平)的胡言乱语——无知、可笑,令任何有常识的人都难以忍受的天真的狂妄,间或还夹杂着大量低级的史料错误,让人忍不住要动手纠正,批评这匪夷所思的满嘴胡言——
然后嘛,然后就完蛋了。
推荐算法的信息茧房有两个用途;一个是好的、善的、愉快的,会源源不断的推送你最喜爱最痴迷的东西,将软件打造为符合心意符合预期的美妙天堂,令客户流连忘返,不忍离去,借此霸占一切碎片化的时间,垄断流量与注意力;而另一种则更为歹毒,也更为隐蔽:它会蓄意推送最刺激、最粗鄙、最能激怒用户的内容,让使用者在狂怒中陷入无休止的辩论、争吵、乃至辱骂——同样也能占据客户的流量和注意力。
爱与恨都可以消磨时间,对于软件来说,这二者并无区别。
所以,一切训练有素的赛博居民,都要懂得在信息茧房中生存的秘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看到引战消息尽量当作不存在,大不了就动动手指拉黑;否则,只要你手贱点进了那个粗鄙可耻的脑残视频,并在里面停留了足够多的时间,那么推荐算法就会将你视为同等级别的杠精、嘴炮、混乱邪恶的大巨魔,将你扔到整个互联网的下水道去。
——到了那种时候,就只能期待用户真的舌绽莲花,能从祖安围攻之下保住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因此,克制是重要的,无知是宝贵的;在扭曲蠕动不可名状的互联网古神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看不思考,次好的办法就是保持冷静,及时退出,不要将理智浪费在互喷口水的永恒血战之中。不过可惜,自高自大的皇帝陛下两者都不具备;他实在太小看互联网,也太小看这个由人类一切善意与恶意结晶而成的究极怪物了;总之,他笨手笨脚的在某个垃圾视频下留下了反驳的评论——然后就捅了马蜂窝。
喔,这倒不是说皇帝陛下的评论有什么问题。实际上,作为一个好歹接受过高等文学教养的标准贵族,至尊的逻辑能力当然吊打下水道里连话都未必说得清楚的货色,但任何一个赛博居民都明白,网络骂战从来不看文学修养:
【急了急了!】
【典!】
【刘孝子这又上线了呀?舔xx的钩子还没舔够是吗?】
【要不来舔舔我的?】
【你说得对,但大汉是一款由老流氓刘邦研发的……】
混乱、魔怔、邪恶、诡异,时而还夹杂着可以被后世称为x骚扰的发癫色欲;皇帝刚一出手,遭遇的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混沌大潮——无穷无尽,无可战胜;精疲力竭的与一个巨魔互喷完毕,还有一百万个巨魔排在后面等着应战;这些巨魔毫无修养和理智可言,上手就是一整套阴阳怪气+谐音暗示的极致嘴臭,所谓新时代互联网君子六艺,典、孝、急、乐、绷、赢轮番上场,两个回合就可以把老登激得两眼直凸血管爆起,狂怒的打开语音,歇斯底里地喷出怒火——
——然后,“您的语言不友善,请检查后重新发送”?
老登:???
互联网生存规则的第一条——如果你真想要喷脏话,那一定要了解软件审核标准,并熟练掌握谐音、缩写、暗示、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典故,否则你就只会面临一个结局:
【您最近发布的不友善言论过多,已被系统禁言一百四十四小时,请注意言行】
事实上,审核系统并没有刻意针对谁;毕竟,相对于老奸巨猾,已经熟练掌握了游击战术的巨魔,刘先生这点喷人的技巧实在太低级、太原始、也太容易被识别了,当然立刻就会被发送铁拳。可惜,刘先生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点微妙的区别,在他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偏袒,毫无道理的双标!
那些人可是将他老刘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出花了;从孝景皇帝到王太后的一切近亲,都不能在下水道的臭气中保持节操;对方欺人太甚,他凭什么不能反击?!
——欺天了!!
若是往日权在手,破防的皇帝早已召唤出张汤王温舒义纵等酷吏48天团组合,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些巨魔与审核团队挖出来,连同他们的三族一起送进诏狱,切身体会酷吏们的神秘妙妙工具。可惜,现在,他只能无能狂怒,就算将手机屏幕硬生生搓出火星子来,也只能看着大大的禁言标志,和上面剩余计时发呆。
——七天了!!
皇帝陛下终于体会到了双标的恐怖,以及被羞辱的痛苦——就仿佛他当初折磨大臣时所施予的痛苦。
当然,寻常的痛苦其实也不算什么,眼不见为净并不是很难的技能。最令皇帝破防的,还不是那些毫无意义的嘴臭与爆典,而是某些人绞尽脑汁的、勉强还算有条理的回复;相对于那种纯粹恶意的辱骂,这种纯粹出于天赋的回复反而能轻易达到串子们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比如,他们真心实意的认为,武帝这一辈子都是因人成事,靠吃软饭吃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