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孟知微冷漠的看着他:「夜已深,宵宵还小,我身子弱,夫君如此折腾,当真是爱护我们娘俩么?」
  「可……啊……」林泽尧指着少年。
  「一个奴才而已,夫君怎的这般上心?不如这样,明儿个他若还是如此任凭夫君处置,但若有所好转,便把他留在我院里吧。」孟知微用这话打发走了他。
  门窗紧闭,孟知微忙奔到少年面前,吊着参片的他虚弱的睁眼。
  好温柔的女子,却说出如此辱人的话。
  「孩子,你如何了?」
  「一个卑贱的奴才而已,不配让夫人挂怀,还请夫人把我丢出去。」他讽笑,没想到死前才能睡到这么柔软的床。
  孟知微哭的上不来气。
  宵宵忙乎的啊,一边往亲大哥体内输灵气,一边给娘亲擦泪泪。
  【哈呀,大哥笨笨,这是你亲娘哇。】
  没反应?一瞅,睡着了。
  又是言咒,又是药灵治人的宵宵早就撑不住了,也困的趴在少年脚边睡的喷香。
  早上,来的是李神医,他含着腰:「夫人,少爷吩咐小厨房给白郎中的饭菜里下了泻药,然后,让我来给这奴才看病。」
  孟知微掐紧茶杯:「好恶毒的畜生。」
  李神医上前:「浑身都是致命伤,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把手指放在脉上,叹息摇头:「都不用把脉,都知活不……」
  呔,怎么回事。
  「怪哉怪哉,面上死气浓郁,脉搏却逐渐生机,这孩子福大命大,阎王都不肯收他啊。」
  孟知微喜极而泣,望着叼勺子的小家伙,她觉得儿子能活跟女儿有关系。
  不到下午,林泽尧便按耐不住了:「夫人,为夫知道你心善,那便为他准备一口棺材下葬吧。」
  孟知微疑惑看他:「夫君说什么呢,这孩子已经转危为安了。」
  「什么?」林泽尧看去,万分震惊!
  床榻上,少年半眯着眸,宵宵肉墩墩的身子不客气的坐在少年肚子上,手里抓着鸡腿往他嘴里塞:「吃,吃……身体……壮壮。」
  孟知微堵住他的嘴:「昨儿个说这孩子能活便留在我院了,夫君人品高洁,言而有信,想来不会搅赖吧?」
  「自,自然不会。」林泽尧心梗了,他甚至不敢看少年的眼睛落荒而逃,他转身进了后院,抓住林玉儿的手:「玉儿,那个畜生被孟知微带回去救活了,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了这畜生是她儿子?」
  林玉儿拉着人坐下:「泽尧,她那么蠢怎会知道,况且,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又怎能不说。」
  「你不是说她最喜欢瞎做好事,估摸着就是把那小畜生当成可怜人了。」林玉儿不屑道:「她爱留就留,都在咱们眼皮子下,还不是任凭咱们掐搓揉捏。」
  「玉儿最会宽慰人心,只是这小畜生出生时,大师便判定是个灾星。」林泽尧忧心忡忡。
  「泽尧忘啦,大师也说过,风儿能压制那小畜生,你怕什么?」
  林玉儿正在喂奶,白的晃眼,他扑了上去:「玉儿是我的贵人,两个儿子能压制灾星,生的女儿更是能辨宝贝。」
  「讨厌~」作呕呻吟散满室。
  *
  被塞了鸡腿药丸撑的肚子圆滚滚的少年终于醒了。
  他洗干净扶着墙慢慢走出来。
  孟知微看着他,嘴唇发抖,不像林家人,像孟家人,都说外甥像舅,他长得太像三哥孟怀安了。
  少年没正儿八经的名字,取的都是逗乐子的名儿,什么小狗,小奴。
  只是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是林家的大公子,眼前的夫人竟是他的生母。
  他头一次自愿弯下双腿跪下,对孟知微磕了个头:「感谢夫人生育之恩,既然夫人有儿子了,奴才不打扰夫人天伦了,还请夫人把卖身契还给我,放我自由。」
  孟知微抱住他:「孩子是怨母亲么?是母亲的错,你出生时被掉包,母亲……没有护住你。」
  小奶团拉住少年的手摇着:「大哥哥,娘亲……呜呜……」
  【哎呀急死宝宝了,大哥哥你不能怨娘亲哇,你该怨渣爹和假姑姑哇,他们坏人,掉包了你和二哥哥,还给娘下毒药,要害死娘哇。】
  【大哥哥你要是走了,会被他们biubiu杀死的,你不想保护我和娘亲嘛。】
  少年猛地抬头,哆嗦着苍裂的唇。
  什么?
  他知深宅污烂。
  却不想他生父竟为了情儿,为了野种害自己的发妻和孩子。
  他的生母,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孟知微满脑子都是儿子要离开,悲伤过度的她竟晕了过去。
  「娘亲~呜哇……」
  「夫人!」
  院中上下乱作一团。
  林泽尧带着林玉儿林松风匆匆而来。
  林玉儿伏在床榻前抽泣:「嫂嫂近日操劳这才病倒了,哥,我想替嫂嫂分担一些,白日我帮忙照顾嫂嫂,晚上带宵宵吧。」
  她的话正中林泽尧心头。
  近日总觉得孟知微不听话,还是让林玉儿亲自喂药吧。
  「那我先把孩子抱走了。」林玉儿去抱林宵宵,想着等她到了自己手下,看她怎么搓磨她。
  「啊!」小奶团一口咬在林玉儿手上。
  【脏脏,放开我,啊呜,咬死你。】
  【大哥哥救命哇,我不要去假姑姑那里。】
  「你个小杂种。」气恼的林玉儿扬手要打人,手腕被捏住,回头对上少年狼一般的眼睛:「放开我……」
  第14章 三舅舅头上的草原养了好几匹马
  少年眸子如兽:「放开我妹妹。」
  「你个小杂碎,敢对我……姑姑不敬。」林松风从腰间拿出鞭子朝他抽去。
  少年攥住,抬脚踹翻了他。
  林泽尧心疼的扶起儿子,怒斥:「不分尊卑,谁准你对大公子动手的!」
  「来人,把他拖出去仗打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足以要了少年的命。
  正好,借着这由头除了他,以绝后患。
  「我看谁敢!」孟知微坐起,如鬼魅幽幽望着眼前一幕。
  「夫人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林泽尧温柔,又责备看她:「这奴才没规矩,对大小姐和大公子不敬,该罚。」
  「的确该罚。」孟知微淡淡的。
  少年脊背绷紧,唇边牵起讽笑。
  呵,亲生又如何,始终不如林家人。
  「我还没死呢,玉儿便粗暴待宵宵,该罚。」
  「松风暴虐成性,胡乱打人,该罚。」
  少年倏地睁开眼。
  「嫂嫂!」
  「母亲!」
  「夫人怕是胡涂了吧,是这奴才对他们不敬!」林泽尧拧眉。
  「他是我院中一等护卫,得了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院中分毫。」孟知微眼波流转:「有问题?」
  「护,护卫?」林泽尧攥紧拳:「他不会武,怎担如此重任?为夫再给夫人寻一个。」
  「夫君是在强摁牛喝水么?」孟知微弹了被角:「行之,送他们出去。」
  少年怔住,亲娘给他取了名字。
  冷脸送走闲杂人等,行之扭捏的站在床前。
  孟知微欢喜的看着他:「不走了?」
  行之点头,抿抿唇:「是我误会了……夫人。」娘亲二字,叫不出口。
  孟知微也不逼他:「方才见你力气大喜,反应迅速,你私下偷偷练过?」
  行之喉咙发干:「大公子常常撕武书,我会捡起来……」他低下头:「偷偷习武。」
  【我大哥厉害着呢,那可是武曲星下凡呢,要不是遇上了我,以后会被冒牌货顶了武状元的名,还会被冒牌货剥皮,阉割呢。】
  林宵宵盯着自己乱动的脚丫子,又望望天,诶,饿了。
  行之身上凉飕飕,某处莫名的疼。
  「武,自学不好是灰走火入魔的。」孟知微沉吟了会:「明日我带你去拜见一位很厉害的人,你跟他学武好不好?」
  「行之听夫人的。」在阴沟里活了数十年,终于能摸到太阳了吗?
  日头和公鸡轮番上阵。
  嚷的有起床气的宵宵啊呜啊呜直哼唧,在床上滚来滚去。
  【太阳!射掉!】
  【公鸡,吃掉!】
  孟知微把小倔驴哄的顺毛了:「宵宵,今日随娘和大哥哥出去呀?」
  小奶团伸出小短腿,把玩偶小熊夹住,嘟着小嘴:「不去,睡……觉。」
  「啊?」孟知微叹气:「那真可惜,今儿给你准备了鲜虾云吞,香菇鲜肉粥,香酥鸭泥,既然宵宵不去,那便……」
  白团子腾的坐起,头顶立着一撮呆毛,小肉手一会儿从枕头下翻出个袜子,一会儿从床角翻出个裤子,笨拙的穿著,急的不得了:「吃,我的,都……我的。」
  洗香香的小奶团臭美的站在妆奁上,把口脂往自己脸上拍。
  行之看到的便是个红脸蛋的小歪猴子,不苟言笑的少年被逗乐了,他抱起小团子:「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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