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江辰动作一顿,整个人僵硬的像是座雕像,“怎么想起要看信了?”
  叶柔奇怪看他一眼,“信就是让人看的啊。”
  说着,她眼睛转了转,试图想起那封信。
  印象里,收信那天江辰受伤,她随手接过信封,因为担心江辰伤口,随手放在茶几上就没有管了,之后几天也忘了这封信。
  今天听师父提起刘师兄才想起来这封信。
  “茶几。”江辰忽然蹦出两个字。
  叶柔听他声音不对,偏头看向他。
  江辰脸色有些不自然,似是在……紧张?
  叶柔想不出刘师兄和江辰有什么交集,刚要问,江辰忽然偏头不看她,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又道:“就在茶几上。”
  按照江辰的性子,要是信封里的内容关于他,恐怕早就毁了不会等着让她看。
  小灰灰绕着两个主人走,见没人理它,先一步跑进屋子。
  叶柔没有深究,应了一声。
  茶几上果然有那封米黄色的信,几天了还在那个位置,格外显眼。
  江辰站在叶柔身后,眼睁睁看着她靠近那封信。
  心脏跳动速度一点点加快,一股巨大的慌张几乎要淹没他,有些像是溺水缺氧,喘不过来气,胸口闷痛。
  叶柔要是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生气、失望、愤怒?
  他脑中思绪不受控制的滑向深渊。
  “江辰,把药喝了,要凉了。”
  信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但是药要趁热喝。
  叶柔回头,见江辰脸色发黑,以为他是讨厌喝药,笑道:“这么大人了,还怕喝药。”
  “这药虽然不能加速你伤口愈合,但是益气补血,对你身体好,里面还放了安神的药材,你最近有点失眠,喝了对你睡眠也好。”
  江辰像是亟待死刑的犯人,脖子已经放在铡刀上了,闭上眼睛等着死亡降临,刽子手忽然开始关心问他:刀片凉不凉?
  叶柔还要说,江辰打断她的话,“我喝。”
  “这就对了。”叶柔抬起药碗,刚要递过去,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撞上她大腿。
  小灰灰吐着舌头,扑上叶柔。
  被它突然一撞,叶柔手一晃荡,褐色汤药洒了大半。
  “小灰灰。”叶柔连忙稳住手,可惜碗里面的药所剩无几,叶柔带着懊恼使劲揉了揉小灰灰脑袋,训它:“药都洒了。”
  江辰目光落在被褐色汤药浸透的信封上,他忽然喘出一口气,他终于能够呼吸了。
  “信也毁了。”叶柔放下药碗,才注意到信封。
  手捏着边角把信封拎起来,已经被浸透了,滴滴答答往下流着汤汁。
  江辰走过来,带着笑使劲揉了揉小灰灰脑袋。
  干的漂亮。
  这是小灰灰加入这个家庭,这么长时间以来,江辰第一次看它顺眼。
  见叶柔还在摆弄那封信,江辰语气轻松道:“既然写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毁就毁了吧。”
  叶柔点点头,“确实看不了了。”
  江辰嘴角笑容扩大。
  叶柔又道:“明天直接问师兄好了。”
  扬起的笑容忽然顿住,嘴角一点点落下,到平,逐渐下压。
  当晚,江辰彻彻底底的失眠了。
  第284章 以骨血做拷
  江辰在睡觉前去找了刘老头。
  刘玉堂的屋子像是个中药铺子,放着要处理和没有处理的药材,药味浓郁。
  江辰进去的时候,刘玉堂坐在小马扎上,正在处理药材。
  听见有人进来,没有抬头,笑呵呵道:“你小子,不陪小柔,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半响没有听见声音回答,刘玉堂抬起头,江辰眉头微皱,似是被无法解开的东西困住了。
  他知道困住这小子的是一个谎言。
  手拎起筛子,在地上磕了磕,“你来,是想叫我明天别带小柔去看她师伯?”
  江辰扯过老头对面的小马扎坐下,他腿太长,小马扎太过矮小,长腿无处安放,微微伸直。
  “你都知道,还要带叶柔去。”
  院子里亮着大灯,另外三个老头在外面下棋聊天,屋子里电灯昏黄,光线微暗,苦味弥漫,虽然安静,莫名有些落寞。
  听到臭小子反过来控诉他,刘玉堂不满道:“当初你就不该瞒着小柔,现在知道怕了?”
  按理说小夫妻俩个的事情,刘玉堂一个做长辈的不该掺和。
  但你看这臭小子干的什么事,不想要孩子背着小柔请他师兄下了封脉。
  想到小柔以为江辰“生病”,翻遍医书想给江辰治病,刘玉堂声音带着不解问出了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想要和小柔的孩子?”
  刘玉堂是医生,见惯了催老婆生孩子的男人,毕竟他们不需要承受怀胎十个月的痛苦。
  江辰作为一个男人,居然不想要孩子,刘玉堂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手里的药材放下,带着些研究的心理打算和江辰好好谈谈。
  江辰冷着脸。
  这臭小子胡茬冒出来,眼下带着些青黑,一看就是有心事,好久没有睡觉了。
  刘玉堂看他这副模样,叹口气,心里那份打算看好戏的心情压了下去,到底带着几分心疼。
  这臭小子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娶了个好媳妇有了稳定的家,刘玉堂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作死,把这个家拆散了。
  “你跟老头子我说说实话,这有没有别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玉堂试图猜测江辰想法,“你是觉得养孩子麻烦,才不让叶柔生?”
  “不是麻烦。”江辰声音低沉。
  他的思绪被过去困住。
  昏黄光线下一切黯淡褪色,往事重新浮上心头,他和叶柔结婚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地下矿洞里,只有手电筒的光芒晃动。
  最深处的矿洞里缩着一个男人。
  瘦削的像是个骷髅,衣服破烂,脚踝裹着的布被血浸透成了黑色。
  听到警察来了,男人动了动,但很快又昏了过去。
  再睁眼,他的世界依旧一片黑暗,但他知道,他已经不在矿洞里了。
  萦绕在他鼻端的没有地下的潮湿骚臭味道。
  老警察见他醒了,忙问道:“小伙子,你得救了,你家是哪的?怎么被拐来的?”
  坐在病床上的高大青年微微低着头,眼睛裹着纱布。露出的皮肤上是鞭子留下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有些已经腐烂发黑,双腿伸着,脚踝换上的干净纱布渗出些鲜红血丝。
  模样狼狈,却依旧不掩帅气。
  想到医生说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老警察心里对那些黑矿工更添几分厌恶,看年轻男人的目光带着些怜悯。
  “你别害怕,我是警察,你家里人在哪?我联系他们来接你。”
  江辰沉默半响,声音嘶哑开口,报出的是京市一个地址。
  每个月寄给李惠芬的信封上,都写着这个地址。
  陆陆续续有矿工被接走。
  江辰等到他眼睛已经可以完全适应光线,等到所有人都走光,才等来一个人,是江得海的助手。
  助手严肃沉默,做事一板一眼,接到的任务就是送江辰去京市,路上也没有任何废话。
  火车咣当咣当响,江辰到了京市。
  助手匆匆离开,之后来的是个胖女人。
  因为江辰是个残废,需要人照顾。
  女人是赵雨燕找来的人,粗手粗脚,常常抱怨。
  农村女人不知羞,江辰在她眼中是移动的粮票,不是人。
  他从夏天等到秋天,所谓的父母才想起他。
  因为胖女人无缘无故摔下楼梯,一时找不到来照顾江辰的人,他们只能过来接走他。
  赵雨燕和江得海都是好容貌,穿的正经华贵,和在农村的李惠芬江得柱不一样,出口不是脏话,带着克制礼貌。
  但江辰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生疏和藏得很深的嫌弃。
  他们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江辰像是大型货物一样,被两个人搬着推着又换了一个地方住。
  住处在军区大院,是二层小别墅,装修简单处处显贵。
  他被困在了二楼,此后一年都没有下过楼。
  江辰唯一作用就是生病叫江得海回家。
  那时江得海和曲婉宁打的火热,赵雨燕利用江辰频频叫江得海回家。
  但很快,这一招就不管用了。
  唯一的作用失效,赵雨燕厌烦扮演一个慈祥的母亲。
  之后伴随他的是赵雨燕漫长,没有根由的辱骂。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废物,真是个废物!”
  “要不是因为你,我和你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雨燕没有了初见时的温婉惊艳,她和他一样被困在二层小别墅里。
  曲婉宁是个很贪心的女人,她和江昭对赵雨燕步步紧逼,逼的赵雨燕走投无路,崩溃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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