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闭嘴！”菜根顺声音严厉：“你大伯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不会害我。”
他目光扫过叶柔，语气意味不明：“比起来历不明的外人，我更相信你大伯。”
蔡生花指着躺在炕上，至今没有清醒，脸色煞白的母亲。
“大伯是你的亲人，我和妈呢？今天要不是叶医生救了我，你以为我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菜根顺侧过头，不去看女儿埋怨的表情，“如果不是你大伯，我早就死了，哪里会有今天，会有你们，做人不能忘本。”
“爸！”蔡生花被他的固执气到崩溃。
菜根顺不理她，看向叶柔，客气道：“叶医生，我很感谢你救了小妮，但我大哥家的事，很抱歉我不能和你说。”
“小妮，送客。”
蔡生花像是第一次看清了父亲。
他佝偻在炕上，身形瘦弱，表情固执冷漠。
村里人都说她爸对她好，蔡生花也一首是这样认为的。
可今天，蔡生花才发现，原来他爸爸的好是有先后顺序的。
先是大伯，其次才是她们。
甚至为他生儿育女的老婆，都没有他哥哥重要。
太可笑了。
蔡生花根本不敢看叶柔，羞愧冲的她脸庞火辣辣，烫的惊人。
“要我走可以。”叶柔微微一笑道：“诊费付了，我自然会离开。”
“诊费？”菜根顺恍然。
“我是医生，不是慈善家，看病救人是需要钱的。”
叶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砖瓦搭的小屋，红砖炕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其余的仅能摆下一张方桌，桌子看起来使用时间很久了，表面泛着经久摩擦过的油光，幽亮。
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蔡家人的衣服也是补丁叠补丁，看起来格外穷困。
听到叶柔要钱，菜根顺父女俩脸上露出同样的窘迫。
叶柔红唇扯出抹笑，“没钱也可以用蔡珍丽一家的消息抵，作为交换条件，你老婆的病我来治，且保证治好。”
她说的自信笃定。
蔡生花见识了叶柔的医术。
几针下去，她爸脑袋上的血就止住了，叶医生说能治她妈的病，绝对是真的。
蔡生花激动看向菜根顺，“爸，叶医生很厉害的，一定能治好母亲的病！”
菜根顺沉默低着头。
蔡生花不解：“爸，你还在犹豫什么！叶医生医术高超，还不收我们的钱，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她生怕父亲犯糊涂，说的急切。
可菜根顺沉默半晌，居然摇摇头。
“不行。”
“爸！”蔡生花真的要疯了，她搞不懂她爸到底在想什么！
在她看来，叶医生提出的这个交换条件，她们家占大便宜了，甚至可以说叶医生就是在做慈善。
几条消息能换来她妈的健康，傻子才会不同意！
见爸爸坚持己见，蔡生花毅然道：“好，你不说我来说！”
“小妮！”菜根顺呵斥。
“这是我妈，我愿意用大伯家的消息换她的健康，这个坏人你不做我来做！”
蔡生花紧紧握着拳头，说的坚定。
她看向叶柔：“叶医生，我答应你！”
“蔡生花，你敢说！”
菜根顺看蔡生花的目光，再没有往日的宠爱，满满都是冷漠和厌弃。
“你说了以后就不是我闺女，我不认你这样没良心的女儿！”
蔡生花冷笑一声：“大伯救的是你，不是我，这些年他帮过咱们家什么！我凭什么要对他讲良心！”
女孩语气坚强，眼眶却格外红，她抬手狠狠擦掉眼泪，凶巴巴道：
“你不在乎我妈的命，我在乎，即便不做你闺女，我也要说，你今天拦不住我！”
一向懂事听话的闺女，当着外人的面顶撞他，菜根顺脸色极黑，反反复复道：“你太不懂事了，你怎么这么自私！”
蔡生花坚强一笑，只当作没有听见，拉着叶柔示意她去外面。
“叶医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第534章 蔡家旧事
叶柔看向蔡生花的目光满是赞赏。
“你很勇敢，有自己的主意，很厉害。”
蔡生花苦笑，“这算什么厉害。”
叶柔：“这当然算本事。”
不过见蔡生花一脸伤心，不愿多说的样子，叶柔换了个话题，开始问正事。
“你爸和你大伯姓蔡，为什么会住到李家村来？”
“这件事，我爸和我们讲过很多次。”蔡生花说：“我爸和大伯不是京市人，是因为饥荒逃到京市来的。”
“饥荒？”叶柔挑眉。
她似乎听梁玉山说过，田子慧也是因为饥荒逃到京市，认识了梁玉山父亲。
“对，听我爸说，爷爷和奶奶都饿死了，他们实在活不下去，再加上当地政府不作为，他们离开家乡，一路从西北走到了京市。”
蔡生花见叶柔没有示意她停，继续道：“我爸年龄小，好几次险些坚持不下来，是我大伯生拉硬拽把他带到了京市，这才叫他活了下来，所以他很感谢大伯。”
“来了京市后，他们就被政府分配到了李家村。”
蔡生花苦笑：“李家村排外，根本不接受外姓人。当时和我爸他们一起被分到李家村的人都被挤兑走了。只有我爸和我大伯留了下来。”
叶柔了然，又问道：“那你妈是李家村人？”
“不是。”蔡生花摇摇头，“我妈和我大娘都不是李家村的人。”
似是知道叶柔要问什么，蔡生花继续道：“我妈和我爸是在救助站认识的，至于我大娘，好像是我大伯救的她，至于怎么救的人，又是在哪里救的，我就不知道了。”
叶柔想起在树林外和蔡珍丽争执的老人，问道：“你大娘是哑巴？”
蔡生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娘原本是能说话的，后来好像是大病一场，我爸说是高烧坏了脑子，病好后就不会说话了。”
叶柔：“你大伯只有蔡珍丽这一个女儿？”
“嗯，我大娘身体不好，原本还怀过一个，但干农活太累，掉了，后来就不能生了。”
蔡生花又道：“我大娘很可怜的，不能说话，我大伯常年去菜市场摆摊，珍丽姨又嫁了人，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妈就叫我常去陪陪她。”
叶柔想到小树林外，听到的蔡珍丽和她母亲争论的内容。
“李刚脾气暴虐，蔡珍丽也不喜欢他，你大伯为什么还要把闺女嫁给他？”
“其实这门婚事，我大伯也是被逼无奈。”
蔡生花气愤道：“当初是老村长看中了珍丽姐，觉得她漂亮手脚勤快能干，坚持要促成这门婚事。李刚在村子里名声很坏，珍丽姐不愿意嫁，我大伯就把这门亲事推了。”
说到这里，蔡生花脸上满是厌恶：“推了婚事后，风平浪静了半个多月，我大伯一家都以为老村长放弃了，万万没想到，李刚竟趁着大伯和大娘不在家时，闯进家里，强……”
蔡生花说到这里，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声音发颤。
叶柔轻轻拍拍她的手。
冰凉的手，唤回蔡生花理智，她勉强道：“事后，老村长上门威胁说，珍丽姐要是不嫁给李刚，他就对外说是珍丽姐勾引了李刚，还没了清白。”
“大伯为了珍丽姐名声考虑，硬着头皮同意了这门婚事。”
蔡生花顺着蔡珍丽婚事继续向下说：
“李刚就是个畜牲，婚后没多久就开始打珍丽姐，珍丽姐第一个孩子就是被他打掉的，第二胎才生了小霞。”
“珍丽姐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一首被李刚毒打，婆婆刁难，她有好几次跑回家，求大伯救她，最后又被李刚抓了回去。”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蔡珍丽的同情。
可刚才在叶柔说母女俩平安，躲在她家时，蔡生花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反而像是气愤。
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蔡生花对蔡珍丽的态度。
叶柔没有吭声，继续听下去。
“小霞是早产儿，怀孕八个月，李刚喝醉酒又打了珍丽姐。珍丽姐发动，大伯把珍丽姐接回家生孩子。”
蔡生花比划一根手指，晃了晃：“整整生了一天，接生的婆子都觉得孩子活不下来。没想到小霞健康出生，平安长大。”
“珍丽姐生孩子后身材走样，李刚对她没了兴趣，和村里寡妇勾缠，她们母女俩日子终于好过了些。”
叶柔好奇问道：“蔡珍丽后来为什么会带着女儿逃出李家？”
蔡生花脸色微变，眼中划过一道厌恶。
她先是摇头道：“半个月前，珍丽姐说过不下去，要跟李刚离婚。大伯最开始不同意，后来不知怎么又松了口。”
“大伯去找老村长谈，不欢而散。李刚知道珍丽姐要和他离婚，勃然大怒，把珍丽姐和小霞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