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8节
这声音莫名地有一丝诱人。
余锦瑟感到耳根处一股股温热的气息扑来,心头一紧,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被这人给抱着,偏生又不敢动,半晌,才呐呐道:“好……好多了,就是腰……腰还酸着……肚子,也有些饿……”
卫渡远听了余锦瑟的话,当即便歇了再戏弄的心思,正色道:“我帮你揉揉。”说着就伸手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缓缓揉捏了起来,又赔罪道,“是我的不是,昨个儿晚上不该那般急的,害得你一整日都没用饭。”
卫渡远揉得她颇为舒服,冷不丁听到这话,有些辨不出他是不是又在逗自己,可那声音分明是正经诚意得很,干脆也不说话了,任他轻轻给自己揉着。
两人这一腻歪,不免有些久,外面的日头都升得颇高了。一出门,自然不免被人用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了一阵。
卫渡远见余锦瑟不禁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知晓她又是羞了,双眼一鼓,威胁的话语便出口了:“你们不想歇息这一日,那现下就去外面练一练,免得无事可做。”
兄弟们只好一哄而散,在厅堂的一侧准备着用饭。卫渡远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只要无大事,他总爱赖床,初时见这帮兄弟们竟还等着他去用早饭,心里分外过意不去,就说不必守那般多规矩,往后不用等他了。
都是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这般说了,他们也就听了,也就没再等他,故卫渡远也没管时辰。
可没成想,他出去打水,准备同余锦瑟好好洗漱一番的时候,门外竟是趴着一群听墙角的人。那些个人也是理直气壮,说是平日里没什么,可大嫂来牛头山上的第一顿饭大家伙儿还是要一起吃的,所以特特来叫两人用饭的,可大嫂是个女子,怕唐突了她,也就没敢敲门。
卫渡远还不晓得他这群兄弟的心思?叫人用饭需要这么多人吗?不过他今个儿心情好,也懒得计较。
故此,这才有了这般场景,将近二十个人围在一张大方桌上吃着饭。
余锦瑟觉着自己还是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
一群土匪七嘴八舌地就开始说起来了,无非就是让余锦瑟安心,不必介怀,他们做兄弟的应该的。
余锦瑟坐在一群汉子中,心头本是局促不安的,可看着卫渡远鼓励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还有这帮汉子对她又是尊敬有加的模样,慢慢地,心也安定了不少。
她觉着卫渡远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心中便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会好生照顾他,也会尽力适应这里的日子,同他这帮兄弟好生相处。
用完饭,卫渡远就带着余锦瑟出门了,既然他娶了她,他便打算带着她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母亲。后又想起余锦瑟母亲的墓也在那座山上,又让她多备了份祭拜的东西。
从牛头山上下来的时候,卫渡远便一直小心护着余锦瑟,生怕把人给摔了去,哪里像上回,两人为了避嫌隔得老远。
余锦瑟心中自是甜蜜,这才真真切切地觉着她又有了家了。她不禁头瞧了眼自己身侧提着篮子的人,心中温软,嘴角高高翘起一点也没要落下来的意思。
两人不大会儿就到了地方,卫渡远将篮子放在一边,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好,这才跪了下来。余锦瑟见了,忙也跪了下来。
“娘,儿子昨个儿成亲了,今个儿带着媳妇儿来看你了。”
余锦瑟先磕了三个头,又从一旁的篮子里端出了一杯茶,才开口道:“娘,锦瑟本该一早来给你敬茶的,可如今时辰却是不早了,是媳妇的不是,还望你莫要怪罪。”
话罢,就恭敬地将茶水洒在了墓前。
卫渡远又说了几句,两人这才离开。
其实,余锦瑟也是听过卫渡远家的事儿的,村里人都说他爹出息了,去京城当了大官,可他却只字不提,她也不好再问。
她回过神来后,便见卫渡远走的不是回去的路,不禁疑惑道:“我们还要去哪里吗?是还要祭拜什么人吗?”卫渡远伸手抚了抚余锦瑟的发,笑道:“我既知晓岳母就在这山上,不去见过岳母岂不失礼?”
余锦瑟心下感动,这人是当真将自己放在心上,总是处处为自己想着。
卫渡远看余锦瑟这番模样就知晓这人心里怕又是好一阵感动,他却觉着这不过是人之常情,往后更好的日子还等着他们俩呢!
“要说我们也是有缘的,我送你下了牛头山,便想着来看看我母亲,不料回去的时候又见了你。”
他牵着余锦瑟的手往前走着,絮絮说着一些话,余锦瑟时不时地搭上两句,两人看着分外和谐。又都是模样生得好的人,旁人见了,怕是都要赞上句好一对璧人。
两人祭拜完亲人,见天色不早了,就准备回牛头山去了。
余锦瑟沉吟半晌,到底还是开口提起了那些个往事:“我母亲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她是我父亲给救回来的,人人都说我母亲以前定然是个大小姐,可我母亲从来不提过去的事,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同我父亲成了亲……”
那时,她父亲也老大不小了,可家里不怎么样,没人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他,谁也没想到她母亲就这样留了下来。
两人成亲后,她父亲待她母亲极好,后来她母亲有喜了,在她母亲说他们家有个规矩,生的若是女娃是要跟着她母亲姓余的时候,她父亲竟也同意了。
不料,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生完她之后她母亲的身子便大不如前。虽说有些不如意,但一家三口的日子也算过得顺畅。她母亲缝制的手艺好,加之她父亲比起之前干活也更加卖力,家里到底还是渐渐好了起来。
可好景不长,就在她八岁那年,她母亲却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而她父亲也是颓靡了许久。
“后来我爹就娶了宋氏。算来,当时也是我爹的错,竟是喝醉了酒冒犯了宋氏。不然也不会有了后来这些个事儿。”余锦瑟忍不住叹了口气。
卫渡远却觉着这事情没那般简单:“你说会不会是宋氏搞的鬼?其实是她本就属意你父亲,给你父亲使了些小手段?”
余锦瑟皱着眉想了想,突的茅塞顿开,道:“我想起来了,那会儿我娘刚去世没多久,那宋氏就爱在我爹面前晃荡,总是一副很是关心我爹的模样。后来,吴婶还拉着我说叫我防着点宋氏,不过当时我小,也没太懂。”
“不过这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就算是知道了也补救不回来了。”她心中怅然,可事情已经发生,如今想清楚了也不过只是徒劳。
卫渡远听余锦瑟说起她的身世,不禁想到了自己,心里有些闷,面上却丝毫不显,还玩笑似地说道:“说来,我们的身世倒也相似,母亲早早去世,父亲娶了个后娘。不定这就是老天安排好的,好让我们惺惺相惜。”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余锦瑟不知为什么,突然懂了卫渡远话里的意思,所以,他都懂的。
她的心顿时软了软,附和道:“那是。”
她见卫渡远没有再提他父母的那些个事,知晓他定然是不想说,也不愿逼他。她可以等的,等他愿意跟她说的时候。“我可以唤你渡远吗?”
卫渡远伸手揉了揉余锦瑟的脑袋,扯开嘴角,大笑道:“傻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只有你想不想。”
“渡远,我记住了。”余锦瑟眉眼俱笑,脸上满满的幸福快乐,更衬得整个人都明艳俏丽,看得人心旌动摇。
像是有根羽毛在卫渡远心口挠了他一下,他不禁看呆了,不自觉伸手扶住了余锦瑟的后脑,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余锦瑟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卫渡远,不大会儿便反应过来了,脸烧得厉害。她一句话不说,双手捂着发红的脸颊就跑了,听着后面的大笑声,跑得是更快了,嘴角却也抑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因着真心,他们愈加靠近彼此。
第十四章
昨个儿惫懒了一日,什么活儿都没干,余锦瑟觉着很是不好意思,毕竟牛头山上都是些汉子,自然不怎么擅长做饭之道。她既然嫁上山了,定然是要好生照顾自个儿丈夫还有山上这些个兄弟的。
既然大家唤她一声大嫂,她就要当得起这声称呼。
卫渡远睡觉的时候总是抱着她睡,她起身难免不会将人给弄醒,好在他睡得熟,也没醒,就是翻了个身罢了。
余锦瑟怕将人给吵醒了,又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就将面盆儿给端了出去,打算在外面将自己给拾掇干净。
寻到了灶房,她本以为要自己烧水的,没成想这锅里竟是有一大锅热水,灶膛子里还有火星子。
她还真不知晓该是说这些个兄弟细心呢,还是懒呢?一个晚上过去了,这还有火星子,用的怕都是大柴。她有些心疼,烧一晚上,该得多费柴火啊?
想想,这山上都是一群糙汉子,不懂节省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洗漱完,就开始做早饭了,这山上的人不算多,可也不少,说来她也是头一遭弄这么多人的饭菜。
看了眼那一大锅热水,思量着大家伙儿不大会儿就要起床了,也就没动那热水,而是另起了个炉灶盛了水,引火烧了起来,这才开始寻米。
她对这灶房不大熟,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木柜子里找到了糙米。她想着昨个儿早上盛稀饭的那个木桶,估摸着大家伙儿的饭量用碗装了五次米才作罢!
将米给淘干净,又转身找了十多个红苕来,削皮洗净,再等了会儿,这水终于给烧开了。她将米和着红苕一并给倒了下去,水也不沸了,她又往灶膛子里送了几根大柴,就起身准备去弄些下饭菜。
结果,她甫一起身,门外就传来了声音:“大嫂,你怎么起这般早啊?”这声儿响了她一跳,身子忍不住一激灵。
门外站着的那人显然也发现自己吓到余锦瑟了,慌忙解释道:“大嫂,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前就我起得最早,没想着就吓着你了……对不住……我……”
“没事,不怪你,是我自个儿在想事情。”她也反应过来了,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外面站着的人,只见他身子单薄,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不过十三四的年纪,让人看着分外心疼,她忙又补了句,“快进来吧,站外面怪冷的。”
那娃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方才的小心翼翼收了起来,牙齿一咧,露出个小虎牙,笑得是见眼不见牙,讨人喜欢得紧。
“水就在那里,你洗洗脸吧!”余锦瑟瞧见这娃子的第一眼就挺喜欢的,禁不住就跟他多说了两句话,“昨个儿我怎么没见着你啊?”
“我管着灶房呢,一般都呆在灶房煮饭。用饭的时候,我小,也……矮,就坐在最后一个,前面的哥哥们一坐,就挡着我身子了,嫂子你坐在前面肯定就没见着。”小娃子见余锦瑟好说话,也没方才那般拘谨了,笑嘻嘻地说着话,只是说到自己矮的时候,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余锦瑟见这小娃子好玩儿,难得的就想逗逗他:“也怪我矮,不然定是能瞧见你的。”
果不其然,那小娃子嘴巴一瘪,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那哪能比呢?”说完,又觉着自己好像过于激动了,可心里似还有些不甘心,又压低声音道,“女子跟男子哪里能比啊?”
余锦瑟刻意板着脸道:“那你的意思是瞧不上女子吗?”
那小娃子慌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语无伦次地,竟是将脸都给憋红了。
余锦瑟也不忍心了,绷着的脸松开了抹笑,正要开口,外面倒是传出了个慵懒的声音:“你嫂子逗你呢!”
那小娃子听了这话,不禁重重地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自己又被人给逗了,既觉着气恼,又觉着委屈:“平日里几个哥哥总是欺负我,爱拿我开涮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盼来个嫂子,怎么嫂子也总是这样?大哥,就数你欺负我欺负得最厉害,你还好意思笑。”
卫渡远最是喜欢逗这小子了,看他委屈扒拉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模样,忒有意思了。“小六啊,我倒是怎么着你了,你今个儿就给我好生说道说道。”
叫小六说,他一时还真是说不出个什么来,你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梗着脖子,红着脸,一副气汹汹的模样:“就是这样欺负我!反正我也说不赢你,现今有了嫂子,嫂子也不站在我这边。当真是……是妇唱夫随啊!”
本因着小六的“指责”还有些脸红的余锦瑟,这会儿听了他这一套说辞,也是忍不住被逗乐了,捂着嘴不住地笑。
卫渡远开阔大笑,直笑得小六羞红了脸才作罢,这才慢悠悠道:“哟,不错啊,还会改四个字的成语了!你这话也是说得极不错的,你嫂子说什么自然是什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这话他看着是说给小六听的,可眼睛却是盯着余锦瑟的。
余锦瑟对上了他的眼,脸一红,匆匆低下头来,装着忙活手里的菜,一声不吭。
小六又是一阵哀嚎:“大哥,你又欺负我!”
“你就别逗小六了,怎么好意思欺负小娃子呢?”余锦瑟这时已经将菜给洗净了,抬头看着颇为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卫渡远,似乎在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惹得她觉着一阵好笑。
小六这会子得意了:“看,还是嫂子好!大哥,以后你就甭想欺负我了,有嫂子护着我呢!”
卫渡远更觉无辜了,这形势也转变得太快了吧!他同自个儿媳妇儿难道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小六脸上笑得那是一个灿烂:“风水轮流转啊!”说着,端着盆去外面倒水去了。
卫渡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一回头,却是见余锦瑟笑弯了腰,双眼水灵灵的,心颤了颤,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余锦瑟虚张声势地白了人一眼:“笑什么?”说着,就回头去搅锅里的稀饭了。
一些兄弟也起来,见了这一幕,在背后笑道:“原来大哥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看着像是几个兄弟在说悄悄话,实则声音还不小,卫渡远自然听见了,故意虎着长脸:“要不,别吃饭了,先去外面练练?”
几个人讪讪地走了,其中一个人边走嘴上还边嘀咕着:“就晓得用这个来威胁我们,怎么不敢说大嫂?”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和:“就是,以前怎么没见着大哥起这么早过。旁人早上去叫他,他都是要发火的……”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回头看了卫渡远一眼,见他还瞪着他们几个,灰溜溜地跑远了。
卫渡远见人走了,面上又堆起了满满的得意笑容。余锦瑟禁不住在一旁低声咕哝道:“还真是跟个小娃子似的。”
还没等卫渡远来跟她算账,她忙岔开话头道:“渡远,这山上……怎么又这么小的娃子啊?”
卫渡远低笑一声:“你不会觉着我强抢民男吧?”
别说,余锦瑟还真是这样以为的,虽然觉着他这说法不大好,可还是点了点头。
“在媳妇儿心里我就是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老人、小孩儿都不放过?”卫渡远佯怒道。
余锦瑟也晓得卫渡远不是这样的人,不然当初这人根本不会亲自送她下山,难为情地笑了笑:“怎么会呢?”
卫渡远也没揪着这话不放,神色恢复如常,道:“当时他在街上乞讨,我给了他几个铜板他就一直偷跟着我到了牛头山底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问他,就说想跟着我,做什么都行。我想着他回去也是乞讨,不如就收了他,正好山上还缺个煮饭的。他这才刚满了十四,也跟了我两年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