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39节
王夫人绞紧手中的帕子,眼里满是羡慕,就算是她同王大初初在一起时他也从没这般体贴过,可两人那时到底是恩爱有加的,只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王夫人却是从未想过或许不是后来王大变了,而是王大原本就是这样的。她到底还是没法子接受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王夫人见笑了。”在客人面前擦脸委实失礼,可余锦瑟不想拂了卫渡远的意。
王夫人摇了摇头:“你们两人的感情还是那般好,当真是琴瑟和鸣!”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又道:“锦瑟,我今个儿是来替我夫君同你道歉的,还有个……我希望你去衙门里说,我夫君同这件事无关,他没有想要杀了你,可以吗?”
见余锦瑟脸上表情不变,怕她拒绝,王夫人急急又补了句:“你们夫妻俩可以同我提条件,我一定尽量满足。”
余锦瑟不晓得为何在王夫人口中说出来的是王大试图杀害自己,这罪名可比企图强要了她大多了。她下意识看了眼倚在门口的卫渡远,心里大致有了个底,她这才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我晓得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王大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他连福都不愿意跟你同享,遭难了就想起你了,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要同他过一辈子?”
她昨个儿晚上听卫渡远说了些他的猜测,大意是王大同卫芊芊,还有那管事串通,打算将王夫人名下的财产都弄到自己手上。
可王大不晓得的是,这些个东西却是都进了那管事的兜里。
她听了后本是想让卫渡远去同王夫人传个话的,后来晓得他已经托魏三传了,这才作罢!
这事儿若是真的也算是还了王夫人的恩情,她心头的歉疚也能消散不少。可没成想,如今王夫人竟是来求她不再计较此事,还将她和卫渡远视为贪图利益的人,当真是一点儿情面都没有了!
“至于王夫人说的条件,我就想同我夫君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被人打扰,更不必牵扯进那些个无谓的事情中来,你可以办到吗?”余锦瑟提及此,眼神不禁凌厉了几分。
王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这安稳的日子她尚且还得不到呢!但她该说的还是要说:“他到底是我孩子的爹啊!我同你说实话吧,我是打算等他出来了就同他和离。”
余锦瑟缓了缓神色,可还是摇了摇头:“王夫人,回去吧!这事,我帮不了你。”
王夫人面色也不好了,冷声道:“我见你们不是好好的吗?信不信我告你们个欺骗朝廷命官?”
卫渡远正要开口,却是被余锦瑟给阻止了。
只听她嗤笑一声,不慌不忙道:“那王夫人可以试试!看看旁人更愿信我们受害者还是更愿信你们这个加害者的家人!”
王夫人双手握拳,咬牙看着余锦瑟,良久,她缓了脸色,就准备跪下,余锦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到底是没让她跪下来。
“王夫人,你何必呢?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的,放他出来也不过是祸害别人罢了!”
王夫人带来的丫鬟不服了,怒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夫人都这般求你了……”
“难不成你们求,我们就该应吗?”卫渡远毫不留情道。
王夫人从未受过这般耻辱,对着丫鬟摆了摆手,也就准备坐上马车走了。
卫渡远见了,又意味深长地提醒道:“王夫人,你最好不要妄图想别的法子将人给救出来,到时候你搭上的不仅是你的命,还有你一双儿女的命,只怕整个王府都会就此没了。”
王夫人搭在丫鬟手上的手一颤,回头看了眼卫渡远,她的心禁不住又瑟缩了几分。她晓得,他说得是认真的,莫名的她就这样信了。
待人走了,余锦瑟才拉着卫渡远急急地回了屋:“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卫渡远都老实招了,也准备承受余锦瑟的火气了,却不料她只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了。
他觉着是不是余锦瑟还在酝酿?想着,他也就唤了她一声,见她应了,又唤了一声。
余锦瑟终于是受不了了:“你到底要叫我多少声?”
卫渡远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余锦瑟的脸色,见她除了些无奈便没什么,这才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余锦瑟更觉着无奈了:“难不成你想我生气?或者说我生气了你才安心?”
卫渡远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讨好道:“媳妇儿笑起来才最是好看!”
余锦瑟忍着笑道:“就你嘴贫!”
她哪里不晓得卫渡远的意思?他做这些都是心疼她呢!况且,她也觉着这都是这些个人应得的。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犯我,我必加倍还之!大抵这又是她同卫渡远的一个共通点吧!
也正是两人对待人和物有着相似的看法,这才有了他们如今的相濡以沫吧!
第六十二章
这回的案子钟大人倒是判得利索,不过两日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王大几人被判了个关押十年。
到时候这三人就算命长没死,出来了也不过是受苦等死,可以预见几人晚景之凄凉!
只是不知这王夫人是否还存有将王大从牢里捞出来的想法,不过,被他们家管事吞进去的财产,倒是又重回了她手中。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案子不过在第一回过堂那日就传到了卫家村,宋氏和卫丰的面儿是丢尽了。
可卫芊芊到底是宋氏十月怀胎给生出来的,她总不能眼见着她就这么给毁了。她也晓得自己说不动余锦瑟,就揪着卫丰来寻她了。
就说来看余锦瑟俩夫妻的杜氏和吴氏他们都没见,更遑论是明晓得要来干什么的这两人呢?
况且宋氏又是个嘴碎的,要是瞅见她和卫渡远没事,还不得到处宣扬去。
虽说村里的人定然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他们只要到时候卖个惨就行了,可说多了终究不好,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信了。
余锦瑟俩夫妻不晓得的是,在事发后见过卫渡远的卫河在晓得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禁帮着他们在村子里卖了一回惨,还夸卫渡远是个能的,伤成那样还能坚持着来找他帮忙递诉状。有了这一遭,大伙儿对他们家是愈发同情起来了。
而宋氏,在得了卫芊芊要被关押十年的消息,她便立时去了衙门,可那些个衙役又不让她进牢房看卫芊芊。
她当下什么也不顾了,怒气冲天地回到卫家村,直直地就跑去余锦瑟家门外吵嚷,骂得甚是难听。
这会子,大伙儿对宋氏也更觉唾弃了。
不过,宋氏最该庆幸的还是卫渡远当时被余锦瑟哄得心情好,不同她计较,不然只怕事后她免不得又要遭殃了。
因卫渡远扯了个受伤重不能过堂的谎,两人就窝在家里吃了好几日的坐山空,趁着这日天气晴好,两人终于决定出门儿了。
其实是卫渡远说要去他们家后面那座山上打猎,余锦瑟这几日也是闲得发慌,觉着自己再这么待下去都要发霉了,也就央他带她一起去了。
卫渡远向来是很少拒绝余锦瑟要求的,想着留她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带着也就带着吧!
两人的伤按理也不该好那么快,出去的时候余锦瑟还担心会不会碰到同样上山打猎的猎户,还是卫渡远好一顿安抚才放下了心。
卫渡远觉着好笑:“你是嘴上说着害怕,步子是踏得一点儿都不慢啊!”
余锦瑟偏头哼了一声就继续朝前走了。
两人估摸着走得差不多后也就放慢了步子,卫渡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余锦瑟也就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突然,卫渡远迅速地从自己身后背的箭筒里拔出了一支箭,然后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
只听那野鸡凄厉地呻吟一声,整个身子就无力地耷拉在了野草中,时不时还能见着它扑腾的翅膀,渐渐地便没了甚动静。
卫渡远这一系列动作让余锦瑟看呆了,只觉自己的夫君在此刻是最为好看的了。这是一种在平日里看不到的气势,由内而发,给人以杀伐果断的气魄,禁不住让人想要追随!
卫渡远捡了野鸡回来便见着了余锦瑟这副模样,不觉心情大好:“看什么看?是不是觉着你夫君特爷们儿,特威武?”
余锦瑟双眼放光,毫不吝啬地附和道:“对,特好看。我也想学。”
对于余锦瑟这般直白地夸赞,卫渡远这会子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耳根不自觉都染上了抹红色。
他假意咳嗽了两声,才道:“若是你能将弓弦拉开我便教你。”
余锦瑟面上一喜,看着卫渡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好,一言为定。”
卫渡远看着余锦瑟伸过来的手,挑了挑眉,笑道:“媳妇儿好气魄!”
余锦瑟没听出卫渡远话里的戏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她不过随意一问,也不及他回答就将弓接了过来,循着记忆里卫渡远的站姿摆出了同他相似的姿势,一拉,没甚反应!
她这才回过味儿来,使劲儿再拉了一次,弓终于是小幅度地张开了些,当她不服输地还要再来一次时,却听身旁一道爆笑声传来。
余锦瑟忍不住白了卫渡远一眼:“你好意思看着?”
卫渡远忙憋住笑,道:“好好好,来,我教你。”
余锦瑟避开了卫渡远的手,嘀咕道:“谁要你教,我还就不信了!”
话罢,她使出全身力气,这弓倒是比前两回都要拉得开些了。
卫渡远瞅准时机,狗腿似地伸出袖子帮余锦瑟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家媳妇儿就是厉害,进步神速啊!再加以时日,定然能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余锦瑟颇为嫌弃地看着卫渡远,将弓往他怀里一扔:“得了吧!愿赌服输,我输了,走吧,继续打猎。”
卫渡远哪里舍得让余锦瑟失望?况且那不过是他随意一说,若她真要他教,那他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走啊!方才那话怎么能当真?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余锦瑟听了这话,嘴角止不住地勾起,可略一思索,又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今个儿是来打猎的,我们又吃坐山空好几日了,该是做点事的时候了。”
卫渡远知晓余锦瑟还是想学的,脸上笑意更盛,忙劝道:“自从我们下了牛头上也没这般空闲的时候,也不一定日日就要劳作嘛!”
余锦瑟还有些犹豫,卫渡远见了,忍不住又开始得瑟起来了:“再说了,我的弓箭练得是极好的,旁人来向我讨教我不定就会教。”
余锦瑟嘟了嘟嘴,忍不住回道:“我看你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行,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有时候她真觉得卫渡远不能夸,一夸准能上天。不过好在,跟了他这般久,她嘴皮子功夫倒也愈发利索了,两人倒是能贫上几句。而且,她也晓得怎么治他这毛病了。
果不其然,卫渡远见余锦瑟不愿搭理自己了,忙讨好道:“媳妇儿哪里的话?我们什么关系啊?你是我媳妇儿,自是旁人都比不得的。”
余锦瑟暗地里勾了勾嘴角,心道,这法子果真是最有效的!卫渡远将弓又递给了余锦瑟:“我们先来学学姿势,你这姿势看起来同我差不离,其实还是虚的……对,这样!”
“只要射出去,力道够就行,为何一定要用这别扭的姿势?”余锦瑟觉着这委实显得刻板了。
“你说的没错,可唯有这姿势是最能凸显力道的,也是最为稳固不易使自己手臂拉伤的。”卫渡远边为余锦瑟解着惑,边替她矫正姿势。
余锦瑟点了点头,就见卫渡远站到了她身后,她还没来得及问他还有哪里不对,就感觉脖颈处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然后自己搭弓的双手就被握住了,整个人都窝到了身后卫渡远的怀里。
就听左耳耳畔传来了道声音:“专注看着你的目标,跟着我一起感受拉弓的那种力量,选个适当的时机,然后放箭!”
余锦瑟觉着左耳痒痒的,就想偏头去蹭一蹭,可想着卫渡远还在身边,只好生生忍住,莫名地竟还觉着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似的,脸上也爬上了道红霞。
卫渡远自是察觉到了余锦瑟微乱的气息,止不住在她背后勾起了嘴角,作弄心起:“不若我们射支箭来试试。”
“啊?”待过了会儿,余锦瑟方反应过来卫渡远说了什么,又闷闷答道,“哦。”
她只恨自己怎地这般没用?这也能红了脸。
然余锦瑟不清楚的是,卫渡远晓得她耳畔最为敏感。虽说他将将不是故意的,如今想起了,是真真地想看她闹红脸呢!
卫渡远瞧了眼余锦瑟飘忽的双眼,憋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专注些。我们现今要射的是前面的那棵大树,力道差不多了,就这时候!”
话落,箭出,‘嗖’地一声,不大会儿就射中了那棵大树。
余锦瑟见了,方才的羞恼也不见了,满心只有射中的喜悦,一把拉住卫渡远的手,便道:“射中了,渡远,我们射中了。”
卫渡远到底还是没忍住,打趣道:“怎么?不害羞了啊?”
他也不看瞪着他的余锦瑟,兀自继续说道:“都老夫老妻了,你哪里我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