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129节

  明玉和明月不知余锦瑟的真实身份,那日她同两姐妹母亲说的玩笑话她们却是记在了心上,还觉着她是卫渡远的外室呢。
  当下两人便互递了个神色,多的伤人心的话却是不敢说了。
  还是余锦瑟察觉到了两人的僵硬,也没想着解释,只道:“我以前也是糙惯了的,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下个地还是可以的。俗话说,因人而异,不是吗?”
  明玉和明月拗不过余锦瑟,最后还是将衣衫给她穿齐整了,又给她戴上帏帽扶着她出去了。
  余锦瑟甫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着几声闷哼传来。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瞧,两人打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可谓是精彩至极,不过脸上的伤也是够精彩的。
  幸而她的脸藏在帏帽之下,不然怕是要有人说她是幸灾乐祸了。
  这时候两人正好扣在一起,脚抵着脚,手抓着彼此的手,眼神那叫一个狠戾!
  余锦瑟也不急于阻止两人,而是坐到了随着她一起出来的几个护卫搬来的椅子里。
  她在一旁瞧着两人力量相争的这一刻,只觉小六这段时日果真成长了不少。
  他的年纪虽比那魁梧男子的小,但见的血却是比他多的,眼神自也不一样,更是骇人几分,倒是有了几分小将的气势。
  这时候,形势陡转,只见小六扯了扯嘴角,一个翻身而上,竟是直接骑到了那魁梧衙差的背上。
  那衙差长得膀大腰圆的,自是比不上小六灵活,是怎么也制不住他,不大会儿就败下阵来。
  余锦瑟暗地里叹了口气,她还是错过不少啊!
  可她还是没忘了捧场的,当下就鼓掌欢呼道:“小六好棒啊!”
  小六的脸红通通一片,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是因打架打红的,但他恨不得钻地缝的表情却是实实的。
  余锦瑟当下不干了,挑眉问道:“怎么?嫌弃你嫂……我?”
  她本想顺口说“你嫂子我”的,但想着场合不对,硬生生将那个“子”字给憋了回去。
  小六也察觉到了,但还是顺着余锦瑟拱手作揖道:“不敢不敢。”
  余锦瑟嘴角笑意更浓,同小六招了招手:“好啦,过来。”
  小六听话地走到了余锦瑟面前,见她手中拿着帕子,狡黠一笑,将脸凑到了她面前。
  余锦瑟眼中盈满了笑意,故作凶样地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小六的额头,随即而来的动作却满是温柔。
  她毫不避嫌地用帕子擦着小六脸上沾着的灰还有满是汗珠的额头,虽瞧不见她藏在帏帽下的神色,但一动一静间满是温柔,让人瞧了也不禁心软了几分。
  明玉和明月交换了个神色,两人眼中俱是担忧。
  还是一旁杵着的魁梧衙差最是不解风情,朗声笑道:“小六兄弟,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的竟是娶了媳妇儿,我这大老粗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娶我。”
  话罢,那五大三粗的衙差竟是低下了头去,眼神还害羞带怯地瞟着一旁的明月。
  余锦瑟为小六擦脸的动作一顿,随手将帕子扔给他道:“拿着,待会儿要是有人误会了去,那两兄弟怕得杀来要了我们的命。”
  小六好不容易享受到自家嫂子久违的照顾,却是被那衙差给搅和了,接过余锦瑟扔来的帕子后愤愤瞪了那衙差一眼,嫌弃道:“这是我姐,什么媳妇儿,说什么呢!”
  说着,他就吩咐一旁的人准备将余锦瑟给带回屋去了。
  余锦瑟觉着那衙差有趣,忍不住又偏头瞧了他一眼,果真见着他在偷眼瞧明月,还隐隐脸红了。
  余锦瑟突然起了戏弄的心思,故而制止了小六进屋的动作,反而当着那衙差的面安排道:“明月啊,我看小公子这脸伤得不轻,要是他大哥瞧见了怕是得发怒,你快带他去擦擦药吧。”
  小六可不乐意被人伺候,正欲拒绝,却是被余锦瑟扯了扯袖子,他只好将到嘴的话给咽回去,瞧自家嫂子要做什么。
  只是他还没瞧出什么,就听一旁的衙差着急忙慌道:“我脸上也有伤要不让明月姑娘也给我擦擦药?”
  明月似乎很是着恼那衙差,狠狠瞪了他一眼,复又垂头嘀咕道:“谁要给你擦药啊!自己没长手啊?”
  余锦瑟瞧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劲儿,知晓两人怕是瞧对眼了,就差些火候了,这是还在别扭着呢。
  不过,她自然是要帮着明月的。
  “我家的丫头,与你何干?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也不是军中人,凭什么要我家丫头帮着你擦药?”
  小六这会子也瞧出不同了,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也没有带明月下去擦药的打算。
  余锦瑟毕竟经历过京城的磋磨,加之明月这丫鬟她喜欢,也是打算收为己用的,她以后嫁的人,她自然是要好生把关的。
  况且还有明月母亲的嘱咐,她既答应了,当然是要慎重些的,不然这明月以后要是遇人不淑,她怕是也触手不及。
  “你倒是可以问问小六,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说不得他将你招到旗下,到时候自然也算是自己人了。”
  余锦瑟声音懒懒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旁人看了也只会觉得是这任性的大小姐无聊了想逗人玩玩。
  余锦瑟戴着帏帽,那衙差看不见余锦瑟说这话时的眼神,初时也只觉着是余锦瑟逗他玩儿的,心头莫名觉着有些窝火,可细一想,他又觉着不对劲儿。
  他摸不清余锦瑟是不是真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干脆冷下声来问道:“你想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余锦瑟躲在帏帽底下观察着那衙差的神色,发现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般,倒有几分同小六打架时的气势来。
  她知道这衙差该是发现了丝不同寻常来。
  看着像是个莽汉,但脑子却算是灵活,要是能用自然是好的。
  余锦瑟已经打好算盘,但她却不急着招揽此人,只等着待会儿再回去问问小六才是。要是可用,要他去寻小六,以后也是个得力干将,不定能帮衬小六几分。
  只是余锦瑟这厢不动,明月这小丫头却是耐不住了,当下就出声呵道:“你凶什么凶?我家小姐说得句句在理,你又不是跟我们一道的,凭什么还要为你劳心费神?”
  余锦瑟藏在帏帽下的脸顿时堆满了笑意,她当下决定,以后得对这丫头更好些。
  她偷着乐归偷着乐,眼神却是一错不错地看着那衙差,就见衙差在明月说了那话后明显地松了松神色,眼神中还带着丝丝讨好的意味。
  “明月,你这话说得,我哪里敢凶啊?凶谁也不敢凶……”那衙差看着明月顿时瞪大的双眼,急急开口道,“也不敢凶小姐和你啊!”
  明月还瞪着双眼,那衙差到底是没娶过亲的,不懂女人的心思,只好愣愣地继续道:“还有姐姐……”
  “谁是你姐姐了?”明月这一声吼让衙差都不禁抖三抖,忙又改口道,“明玉姑娘,明玉姑娘。还有小公子,我都是不敢凶的。”
  明月满意地笑了,余锦瑟也满意了,出声说自己累了,要回了。
  明玉和明月立时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小六瞧见了,知晓自家嫂子这是又在逗着那衙差玩儿呢,回头对那衙差挑衅一笑就往里走了。
  那衙差却是不死心,大声问道:“那我呢?”
  余锦瑟瞟了眼身旁的明月,见她似乎羞红了脸不肯抬头,还是她回了那衙差一句:“那得你是我们家人才行,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回到屋子里余锦瑟就躺在了床上,见明月要为小六上药,忙阻道:“诶,可别,我可是怕了你了,还是明玉来吧,你那手,啧啧啧,怕是只有外面那人受得住了。”
  小六忍不住,‘噗嗤’一笑。
  明月却是羞红了脸,垂着头立在一旁不说话。
  余锦瑟视线不经意见扫过明玉,就见明玉脸上无甚表情,便对一旁的明月道:“明月,你去吧,看看灶房里的鸡汤煨好没有。”
  明月本就羞得很,早恨不得走了,如今正好有了由头,飞也似地跑出去了。
  余锦瑟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一旁正专注给小六抹药的明玉问道:“明玉,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别憋在心里。”
  她以前觉着明月机灵又聪明,明玉守礼又老实,可接触多了她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明月是单纯机灵,明玉是稳重聪慧。
  明玉是个看破不说破的人,倒是难得的老练。
  明玉知晓瞒不过自家夫人,老实答道:“夫人,明月虽有些小聪明,人却很单纯,奴婢不想让她牵扯进去那些个事儿。”“明月是单纯,也好骗,我知道你的顾虑,只是世上难得两情相悦,你又何必看不透呢?”余锦瑟直视着明玉,诚挚道,“我也挺喜欢明月的,自然是要好好把关的,若是个可以值得托付一生的,倒也未尝不可,你觉着呢?”
  明玉静静瞧了余锦瑟半晌,见她一如既往地坦然,终于是放下心来,微微福身道:“奴婢在此谢过夫人了。”
  “也别急着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余锦瑟正色道,“那衙差一瞧就不是个简单的,家世背景必也不俗。我也有自己的家要顾着,我自然是想尽力将他拉过来的,要是不能,就看明月的了。”
  要是明月喜欢,她还是会为明月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只是往后的路却要明月自己走了,她怕是照拂不了了。
  明玉矮身道:“奴婢明白,夫人莫要担心。”
  余锦瑟见明玉替小六上好药了,便将人给遣了出去。
  小六见状,也不待余锦瑟问起,主动说道:“嫂子,方才我探了探丁实的虚实,同我不相伯仲。”
  说着,小六似乎还微扬了扬自己的胸膛。
  余锦瑟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顾自问道:“原来他叫丁实啊,为人如何?”
  小六见自家嫂子没夸自己,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正事。
  “口风紧得很,家世看起来确是不一般的,看着糙,其实谈吐不似一般的草莽。同我比武时也颇为正直,没甚阴路数,倒是可以一用。”
  余锦瑟点了点头:“我也觉着这人可以,要是能成为我们的人倒也不错。如今先用着,至于以后,你看着办吧。我瞧着他看明月的眼神,也不似作伪。”
  两人商议好,事情就算定了。
  小六回自己屋子没多久,丁实就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来找他了。
  两人关门谈了半晌,你来我往,互相套了许多话,不过事情到最后也算是谈成了。
  小六见丁实起身要走,知晓他脸上的伤还没擦药,当下就猜出他打的是个什么算盘,当下挑眉道:“这下可以去寻明月给你擦药了。”
  丁实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活脱脱一个憨厚老实人,可同他深入交谈过的小六却知道,这不过是这人的表象罢了,其实心细如发。
  因着上回卫渡远来了个出其不意,匈奴人倒是久没动静了,大昱许多将领都认为万野这是打算休养生息,等容后再战。
  卫渡远却是不以为然。
  这容后再战是真,休养生息却是假,匈奴士兵并未伤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这不过是因着万野还有别的打算。
  具体是什么打算,听听这几日士兵们私下里的议论就晓得了。
  “要不是朝廷给我们派了这么一个纨绔来,我们伤亡会如此惨重吗?”一常年驻满脸不屑地同他身旁的士兵道。
  那士兵掏了掏火,嘴里骂骂咧咧地接道:“那不是,什么玩意儿?我们送死,他领军功?他做了什么了?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还去喝花酒,看样子还真是好日子过惯了。”
  “就是,我一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觉着他不是个正派的。”一士兵当下也凑了过来,说着说着嘴里还吐了口唾沫,“说什么同吃同睡,人家不定瞒着我们吃什么山珍海味呢,大不了去沙城的花楼里再改善改善伙食,开开荤,哪像我们?就只能指望着那几个玩腻的军妓。”
  说着,那几个士兵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朱边正欲上前说说这几个在背后编排主帅的士兵,却是被斜里出来的一只手臂拦住了。他抬头看着拦住自己的人,不是卫渡远又是谁?
  朱边还欲说什么,卫渡远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然后两人又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其实两人还真不是故意偷听别人墙角的。
  卫渡远觉着士兵这几日有些松懈了,今儿特地带着朱边四下里看了看军营内外的防守,一回来就听见几人在背后议论自己了,这一听自然就听得多了点。
  回到了营帐,朱边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了,急吼吼地问道:“你拦着我作甚?这群小子,胆儿肥了是吧?竟敢背后私自编排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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