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132节

  他骂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倒是店里一直盯着他的小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余锦瑟还没走呢,就听到人说红三娘那边传来了消息。
  “回禀夫人,红三娘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她那边有些异动,客栈里的一些小二莫名其妙地都出门去了。还有上回来寻红三娘的那人也来了,不知说了什么,急匆匆地又走了。”
  余锦瑟知道红三娘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去西风坡围杀自己,顶多在围杀了自己后带着人撤回匈奴去。
  毕竟红三娘能在沙城隐藏这么多年,还能准确地将消息给万野传去,足见其人心思深沉不可琢磨了。
  余锦瑟知道自己论心智定然不是红三娘的对手,说不得她还有什么后路,立时吩咐道:“你去寻个人,让他将这消息带给渡远,叫他再派些人来,从别处进入西风坡,与我们形成合围之势。”
  王大知道此事刻不容缓,当下就得了令出门去吩咐人办事了。
  说到卫渡远,就不得不说被小六派去的那人了。
  他一早就到卫渡远营帐外守着了,可是里面一直没动静,他也不敢贸然动作,直到晌午了他才听到里面有动静,当下是再也不敢耽搁了,立即在帐外高声求见。
  卫渡远是好久没睡过这么个舒服觉了,倒也没有以前的起床气,心情颇好地叫人进来。只是一见到来人,他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他派去保护锦瑟的人。按理说,只要没事,他这会子该是守在锦瑟身边才是,怎么突然回了军营?
  “回禀将军,这是前锋校让我交给你的信。”
  卫渡远因着后腰处的伤不好躺着,就一直是趴在床上的,那人也算是有眼力见儿的,将信递到了他面前。
  卫渡远动作迅速地将信给拆开了,就见小六在上面写了他们所图之事。
  他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冷声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写的?”“昨日。”那属下略微忐忑地答道。
  “那你为何今日午时才来报?”卫渡远话里带上了不可遏制的怒气。
  那属下吞吞吐吐半晌,才道:“属下昨晚到时听到了些事儿,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将军了,也就没来。今日一直在外等着,可是没听见营帐内的动静,所以……”
  卫渡远不耐再听这人解释,也不顾自己后腰处还伤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边急急地穿着衣裳,边训道:“事儿有轻重缓急,但你记住,夫人的事儿在我这里没有大小之分,都是重要的。不管我发生了何事,你都不该将夫人的事儿押后。”
  那属下很是惶恐,当下就半跪在地上认错。
  他是龙行军的,自然是听说过自家将军和其夫人琴瑟和鸣的美谈,更是晓得自家将军这夫人突然失踪的事儿,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当然更是珍视了。
  卫渡远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也没罚他,只道:“下不为例。”
  话罢,人已走到了帐门口。
  那属下见自家将军的阵仗,知晓自家将军怕是又要亲自前往,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跟上。
  卫渡远不知道余锦瑟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但消息是昨儿传出来的,她又要引红三娘上钩,必然是要出其不意的,说不得昨儿晚上,或是今儿就动手了。
  她不怕红三娘不知道,因为有明玉和明月。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锦瑟竟然将红三娘的事儿查清了,而那西风坡藏着的竟是通往匈奴的另一条捷径!
  他虽早有怀疑,也将隐一安插进了有客来做店小二,但许多事情到底是没查清的。他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贸然让人进西风坡查探,如此说来,红三娘倒是欲盖弥彰了。
  只怕红三娘此行不但要将锦瑟给除了,还要就着那条路逃了。
  卫渡远出了自己的营帐,也不管周围的士兵是个什么神色,当即就去龙行军处点了十多个自己信得过的精兵。
  他背脊挺得笔直,翻身上马的动作仍然那般洒落,看起来丝毫不像有伤的样子,跟现下还躺在床上的朱边和赵参军一比,当真是强悍得可以。
  可是有些人却是不以为然,觉着卫渡远昨儿受的板子,怕只是前面二三十仗打得厉害,后面的就都是轻飘飘地落下去的,毕竟受了一百板子,哪里还能这般生龙活虎的,当真是好笑得可以。
  有些人免不得就这般冷声嘲讽了出来,不过都是在跟自己身旁要好的士兵说的,到底是不敢说大声了,就怕还未驱马走出军营的卫渡远听了去。
  卫渡远也不管这些个人的眼色,他对这种事向来看得清楚明白,世人只愿看自己想知道的事实,却从不愿去探究这背后的真实。
  真实的便是他确是去了小半条命,昨儿他自己给自己上了药后就沉沉地昏睡过去了,直到今儿晌午才醒,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久。
  可他不愿解释,因为他晓得,他们不会听的。
  他们认定的,那便是他们想要的。
  卫渡远虽说主动辞了主帅的位子,但到底上头的文书还未下来,是做不得数的,军营中的人还是得听他的。他们见卫渡远要走,自然也是不敢拦下的。
  可就算是上面的文书下来了,若是没处罚卫渡远,只是夺了他主帅的位子,他们也是惹不起他的。
  毕竟他父亲是大昱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而他继母更是不得了,那可是甚为得宠的寿春公主。
  只是,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大声喝道:“你不能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卫渡远微眯着眼睛看着拦在自己马前的南将军,不咸不淡道:“南将军这是何意?”
  南将军不卑不亢地答道:“自然是要拦住卫将军,莫要卫将军一错再错了。”
  一阵风吹来,卷起卫渡远的衣角,扰乱了南将军的发,两人对峙着,暗潮汹涌。
  终于,卫渡远开了口:“没有什么一错再错,还请南将军不要一错再错才是,协助朱将军守好边关。”
  话罢,卫渡远骑着马就要饶过南将军离开。
  南将军带着股子大义凛然的味道,也不管马儿会不会失足踢着他,更不管卫渡远是不是会发怒,一个跨步又挡在了卫渡远马前。
  “卫将军今儿要是想离开军营,那就从我老南的身上跨过吧!”
  卫渡远嗤笑一声:“南将军,你在军中的资历虽老,但我记得你年岁也不大啊,怎么也想着用这招啊?”
  话罢,龙行军的军士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都晓得自家将军这是在说什么。朝堂上的迂夫子就总也爱仗着自己是朝中的老人,自诩劳苦功高,逮住一点细枝末节的事儿便不放。
  这不耍无赖吗?
  南将军没见识过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但他一个武人,常年混迹军营,最是瞧不上整日里说话文绉绉、磨磨唧唧的文人了,这会子也不免气得脸红脖子粗。
  但他最后还是梗着脖子立在马前,咬牙道:“卫将军,我不想同你说这些,但你怕是忘了,你还是军中将军,怎么能擅离职守?就算你辞了主帅之位,上面的文书还没下来呢。”
  卫渡远挑眉,这一向爱和稀泥,在他面前无甚存在感的南将军竟能说出这等话了?
  不过,无论这南将军是有何目的,是匈奴人的暗桩,亦或是想踩着他往上爬,这时机倒是掐得刚刚好。
  卫渡远若有所思地瞧了南将军一眼,又好似无意地瞧了眼正站在一边的龙行军副将,那副将眼睛一闪,似是在应和着什么,他的眼神也不多做停留,就又回过了头看着挡在马前的南将军。
  南将军又昂了昂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卫渡远却是没理,只道:“我既辞了主帅之位,便不会再管了,你还是好生协助朱将军将这场仗打好吧!”
  不知南将军做何心思,竟突然耷拉下肩头,说话的语调中还带着丝丝恳切:“卫将军,不论军中对你是何看法,我总也信你的,与那万野做对手,军中不能没有你啊!”
  南将军这话说得可是巧,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同卫渡远卖了个乖,又在军中博了个为国为民能屈能伸的好名声。
  当然,他最后这话也替卫渡远拉足了仇恨。
  军中的各位将军自不必说,定然对于南将军这话是不服气的,好像是在打他们的脸,说他们多无能似的。
  他们不会对南将军怎样,最多冷言嘲讽他几句,却是会暗地里对着卫渡远使绊子,到时候事情没办好闹到皇上跟前去治的也是卫渡远的罪。
  因着前段儿卫渡远去沙城的事儿,军中不服卫渡远的士兵也大有人在,到时候军心不稳,这仗更是没法打了。
  “军中之人均不服我,便是在说我的资历不够,南将军,此话当慎重啊!”
  卫渡远不紧不慢地将这话说完,就绕过南将军,一扬马鞭往外去。
  南将军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拦住卫渡远,他自认为没这个能耐,这会子见人绝尘而去,也只是颇为苦恼地看着,是一丝追上去的意思也没有,甚至在没人注意时他的嘴角似乎还闪过了一抹笑,微不可查。
  这会子倒是有人上前来劝南将军了,大抵是说卫渡远不识好歹之类的。
  他一直显得颇为难受的模样,甚至还出言维护了卫渡远几句,说他年轻气盛之类的,这反倒引得一旁劝慰他的兵士对卫渡远愈加不满了。
  龙行军的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卫渡远走至半道上,却见一龙行军的属下快马加鞭而来,那属下显然也见着他了,立时翻身下马行礼。
  卫渡远没心思管这些,皱着眉问道:“莫要行那些个虚礼了,夫人如何了?”
  那属下当即将王大交于他的事儿尽数同卫渡远说了来,又将余锦瑟的话说与他听了。
  卫渡远越往下听下去,眉头皱得越紧:“夫人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前锋校晌午刚过就走了,夫人打算晚上行动。”
  卫渡远思忖半晌,沉静道:“将地形舆图拿来。”
  跟在他后面的属下忙将地形舆图拿了来,双手呈递给了他。
  这地形舆图是卫渡远开始觉出西风坡的不对劲儿后叫人去寻的,倒是比原本的地形图详尽许多,特特是西风坡那片儿的地形。
  卫渡远看了不多会儿就敲定了地方:“我们从这儿进去,切莫轻举妄动,红三娘的人该是事先在里面埋伏好了。”
  因着不知道红三娘到底要在哪里动手,卫渡远不敢冒险,只好选了个相对保守一点的地儿进去,这样既能不打草惊蛇,也能及时寻到余锦瑟他们。
  这厢卫渡远往西风坡赶去,决意早些去探探路,那厢余锦瑟就坐在屋子里等着,待夜幕四合时,就带着人往西风坡动身了。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就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往他们住的这边院子来了。
  此时夜黑风高,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唯剩廊下两三盏纸灯笼还亮着,时不时随着风摇摆,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它卷了去。
  那几人身手还算敏捷,从连通着这院子里的廊下而来。
  他们显然早已摸清了这院子的构造,更是打听清楚了他们所寻之物的所在,径直就朝着院子里一个较为偏僻的屋子去了。
  几人蹲靠着屋壁走,待到了他们寻的地儿那为首的人抬了抬手,阻止了后面人的动作。
  那为首的人侧耳细听了下里面的动静,只听里面不时有鼾声传来,他犹觉不放心,又拿食指捻了一点自己的口水往纸糊的窗上捅去,窗上立时多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他拿眼去瞧,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他这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个拇指粗的竹筒,往那洞眼戳去,自己的嘴汗珠竹筒,用力一吹,里面似乎有股若有似无的烟飘了出来。
  办完这一切,那为首之人一挥手,后面的几人便陆续往屋里去。
  转变就在此时发生,原本该是被迷烟迷晕的两人竟是不在!
  他们顿觉不对,想要退出这屋子,却是为时晚矣,只听阵阵哀嚎过后,几人要么死了,要么受伤,大多直接被擒住动弹不得。
  两人对视一笑,其中一人不无得意道:“夫……小姐,真是机智过人啊,早知道会有人来杀赵大力这厮,叫我们早早防备着。”
  另一人也难掩敬佩地夸赞了几句,末了,又叹道:“不过,赵大力这厮倒是睡得安心啊,中不中迷烟倒是对他都无甚影响。”
  先前那人摆手道:“罢了,这人可是有大用处的,这几人的用处我看也不小。”
  这时候另一人已将屋里的烛火给点上了,来人的样貌也被两人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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