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148节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断。
她紧握着扶手,半晌,才道:“既然他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了。不过,到底是有多年感情的,留他性命,让他做个安安稳稳的太上皇吧。”
昱弘和觉着好笑,这是舍不得呢?不过一个老巫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如今又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给谁看?
当真是可笑!
不过,他面上却是不显,点点头应下了。
接下来,他就要去恭亲王府了。回来这么久,他还没回去看过呢。
恭亲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得门外有动静,立时坐了起来,取过一旁的剑就要刺出去,却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阻止了。
“是我。”
恭亲王收剑入鞘,冷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爹,你出了这样的大事,我自然是要回来看看的。”
昱弘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话的语调也是全然不在意的,更像是玩笑,真真是叫人无法信服。
“说吧,什么事儿?”恭亲王坐回床上,无可无不可的道。
昱弘和正色道:“皇奶奶让我来找你的,说是可以动手,她会帮你。你的行动也失败了,人没杀死,物证也有,只有死路一条。”
恭亲王抬眼看向昱弘和,眼神犹如实质,夜色深重,连人的轮廓都分辨不清,但仅凭这一眼,他似乎就能瞧进他的心里。
在夜色的笼罩下,昱弘和更是不惧,他感受到恭亲王的视线后坦坦荡荡地任他打量。
“这是你皇奶奶说的?”恭亲王显然不信。
虽说因着余雪梅的事儿他跟皇后的关系大不如前,但他还是很了解皇后的,知道他对皇上是有感情的。
昱弘和也不瞒着,道:“是我说服了皇奶奶。你都这样了,我就不信皇上看不出来此事不是你做的,他不过是忌惮你的兵权,想借此打压你罢了。”
恭亲王双眼微微眯起:“你恨我,我为什么要信你?”
“通敌叛国,这罪名可不小,到时候恭亲王府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昱弘和顿了顿,又道,“我更是脱不了干系。我就不信你没这想法。”
恭亲王确有这个想法,他也明白昱弘和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敢信他,最后也只是告诉他,一切他都会安排,让他别惹事便作罢。
昱弘和见事情差不多了,当即就走了,想着这会子玉叶也该挑起了皇上的怀疑了吧!
他回来了,按理说该去求情,却不见人影,反倒频频秘密出现在皇宫,只要不傻的人都会发觉这其中有猫腻。
他勾了勾唇角,吹着口哨声离开了。
皇上如昱弘和所料,确是生了疑,但他并未立时召见昱弘和,而是派了人密切关注着他的动静。
恭亲王的动作很快,既然做了决定,他便暗地里发出命令,让其麾下将领召集兵马,暗自回京。
昱弘和等着恭亲王的兵马差不多都到京了后,便趁着夜里来到皇上住的宫中。
皇上眼神锐利:“你主动请缨去治水,如今擅离职守,是为何事?”
昱弘和赶忙跪下认错:“是孙儿的错,只是陛下,还请你饶恕父亲,他向来精忠报国,死在他手上的匈奴人不知凡几,定不会通敌叛国的。”
皇上怒拍桌案道:“是与不是看刑部的查证便是,你以为你回来了又能如何?朕听闻,你回来了也有几日了,为何今日才来见朕?说吧,你回来是为何?今日来又是为何?”
昱弘和犹犹豫豫的就是不开口,皇上身子本就不舒服,哪里还有耐性同他磨叽?当下便又发了火。
昱弘和这才吞吞吐吐地将事情都给抖搂了出来:“是……儿臣瞧见儿臣的父亲有些不对劲儿,似乎在……抽调兵马,儿臣怕……怕他走上歧路。陛下,皇爷爷,看在父亲是你儿子的份儿上,还望你到时候手下留情啊。”
皇上当即气得直咳嗽,又询问了他好一些事儿才让他走了。
昱弘和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嘴角挂起抹得逞的笑,慢悠悠地走了。
待昱弘和走后,皇上又气得喘不上气儿了,总管太监当即又请了太医来。
皇上一副心事重重地任太医们诊治着,他实在不耐听太医们再说那些个千篇一律的话了,干脆皱着眉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待人走后,他颇为疲累地揉着额角,心头烦忧却是怎么也揉不去。
他老来多疑,在京城中呆着的许多将军他都是不信的,更是不敢让人擅调兵马回京,怕人借此生事。
他思来想去,最后只好写封密诏给远在西北的卫渡远,寄希望于他解决了同匈奴人的和谈后便带着人回京勤王。
至于恭亲王问罪的事儿,他打算按兵不动,押后再说,以拖延时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同匈奴人和谈的事儿还是交给了卫渡远来办,此事倒也简单,也没谈多久这其中诸多事宜都弄得差不多了。
这次的和谈是匈奴人主动提起的,亦有匈奴臣服大昱的意思,匈奴自然是要吃亏些的,最后便定好了匈奴每年向大昱纳贡。
现今他们就围绕纳贡一事说了起来,一来二往,卫渡远倒是提大昱赚了不少,不过,他们还有个条件。
——必须两国通商。
卫渡远听闻这消息后当即挑了挑眉,心道,万野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他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如今他心头也有了底,当下就同意了,这和谈条约倒是签得快。
对于余锦瑟的事儿,万野到底是不甘心的,在签完和谈条约后,他又提议同卫渡远切磋切磋武艺。
卫渡远自是晓得万野的意思,他也想好好同万野较量一番,教教他,让他别总惦记着别人的媳妇儿。
两人的功夫都是极好的,这厢切磋,在场的士兵无不起哄,看者皆热血沸腾起来。
“好!”
“将军,厉害啊!”
两人交手倒不像是一般的切磋,而是打着全副精神在对敌。
万野一拳向卫渡远面门而来,卫渡远见招拆招,迎面而上,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然后上半身往后一错,再捏着他的手往后一拿。
万野见状,忙伸出另一只手来格挡,又将局势拉了回来。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始终没分出胜负,眼见着天黑了,时辰也不早了,一旁的明副将忙叫停两人。
“既然是点到为止,今儿就作罢吧。”
两人扣着彼此的的手臂,对视半晌,终是没再继续。
万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道:“还真是老了啊。”
卫渡远禁不住嗤笑出声:“承认我的功夫不错很难吗?”
万野万没想到卫渡远会说出此番话,愣了半晌才豪爽笑道:“没成想大昱还会出你这样的人。”
卫渡远斜了万野一眼,也不怕他生气,不客气道:“大昱地大物博,人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个人有个人的个性,哪里就能一概而论了?这可不是万野将军的眼界啊!”
万野摇了摇头,道:“是我狭隘了。”
要说卫渡远为何这般,一是因着他知道万野的脾性,是断不会去计较这等事的,二是万野有谋算,更是不会因着这样的微末小事断送了两国的和谈。
“如今也晚了,万野将军若是不计较不如留下来用饭?”
万野到底是摇头拒绝了,顿了顿,他复又开口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卫将军你同念雪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卫渡远不悦地扫了万野一眼:“知道冒昧你还问?”
万野嘴角牵起抹苦涩的笑意,这辈子他大抵是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了吧。不为旁的,就为着这久久无法平息的悔意和不舍。
“别人的媳妇儿,你还是甭惦记了。”
卫渡远不是个软心肠的,看着万野这般放低姿态的模样就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他能回答他不过是想让他死心罢了。
他还不忘火上浇油道:“别做不厚道的事儿。”
余锦瑟在这儿的时候他定然是不会这样说的,要是说了只怕她要跟他闹脾气了,说他不顾全大局。
确是,为了以绝后患,最好是不要将锦瑟的身份暴露出来,但他就是想告诉觊觎锦瑟的那些个人,这是他媳妇儿,谁都甭想动。
万野没再说什么,当即就告辞离开了。
既然这边事儿了,卫渡远就打算拔营扎寨往京城赶了。其实,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说是只要和谈妥当了,直接带着龙行军回去便罢,不用再写奏折上报。
卫渡远倒是乐得这样,毕竟现今京城局势紧张,他没跟着锦瑟一起回去,他着实不放心。以前种种更是让他释怀不得,他们分别了太久了。
话分两头,这厢余锦瑟已赶到了离京城最近的县城。她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这会子要进京城了,她自然是要好好拾掇一番的。
换回女装,戴上一副淡绿的耳坠子,再在头上戴一根白绿的玉簪,将头发简单地半挽起,淡淡地再涂抹一层胭脂,这便作罢。
明月边为余锦瑟梳理着头发,边道:“夫人就是好看,不论多简单的头饰都是别有一股风韵。”
明玉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夫人生得好看,怎样都是好看的。”
明玉现下跟余锦瑟闹熟了,话也多了起来,在余锦瑟和明月的双重影响下,时不时还会开些玩笑呢。
余锦瑟在房间内歇了会儿,就下楼去同人一起用饭了。不过念着锦瑟的身份,到底是没直接大喇喇地坐在大堂用饭,而是要了个隔间,隔着一张屏风的。
这是锦瑟要求的,为的是打探京城的消息,又不至于暴露自己。
果真,几人没吃几口饭外面的人就小声闹起来了,似乎人人都在说这事儿。
“你们听说了吗?京城的天儿变了!”
这人怕惹祸上身,特意压低了声音,可就算如此,余锦瑟几人也听得明明白白。尚不说这时候用饭的人少,就说还在用饭的几人显然也对此事很是好奇,都静下来竖着耳朵听着呢。
那人显然既怕惹祸上身,又想着在旁人面前露个脸,待人问了才愿意接着往下说。
“这几日京城城防愈发严了,还换了好几拨人,都是不常见的。”
“嗨呀,这事儿算什么?这守城的士兵上百人,你个个都认识?”一人满不在乎道。
那人不服气了,当即拍桌子道:“守城的士兵是不少,可守在门口的就那么几个,将领也换了。我这消息来得可靠,是我一在城防营当差的远方亲戚说的。”
一自作聪明的人又驳了那人的话:“那更是不可能了,要是有大事发生,还不有人将他们看管起来?有你们说话的份儿?”
余锦瑟知晓事情并不那般简单,她不知道这人是如何从他当差的亲戚口中得知此事的,但她知道,恭亲王该是要动手了。
余锦瑟饭也吃不下了,随意地再夹了筷子菜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只是这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一晚。
翌日一早,丁实就伪装成马夫带着余锦瑟几人往京城里去了,至于被卫渡远派来保护她的人皆尽隐匿了起来。
到了城门口,余锦瑟探头往外瞧去,就见有不少人被拦在了外面,队伍排成了长龙,盘查得很是严密。
明月有些急性子,看着这副境况不禁皱起了眉:“夫人,你说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余锦瑟面色凝重,小声叮嘱道:“到了京城便不许再唤我夫人了,只能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