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152节
“对,是她,她让奴婢这样做的,奴婢不想的,可是她是皇后娘娘啊,奴婢不敢同她作对的。”老嬷嬷抬头望向皇上,浑浊的眼里满是泪花,“奴婢都这么老了,图个什么啊!”
恰在此时,总管太监带着御医急急赶来,皇上不再过问,老嬷嬷自是不敢再说什么。至于柳园,只兀自垂首立在一旁,等着御医的诊断。
御医同皇上行过礼便蹲在地上研究起这撒到地上的汤药来了。
只见他用手蘸了点碎瓷片中剩余的汤汁,先是闻了闻,再将其送入口中,不消多时就见他连呸几下吐了出来。
这答案不言而喻。
皇上眉头高高隆起:“说!”
“回禀陛下,是慢性毒药。”
这老御医一直负责照顾皇上的龙体,是个值得信任的,再不用多问了,这便是真的了。
“你再瞧瞧那奴才指甲缝中是否藏了药粉,看看是不是同这毒药一样。”皇上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御医得了令,当下也不敢耽搁,就要拿着老嬷嬷的手一探究竟,老嬷嬷自是不肯,总管太监在一旁瞧着了,忙上前将其按住。
御医一闻便知:“回陛下,是。”
皇上摆手示意道:“此事莫要同人提起,去吧。”
御医得了令就往外走去,总管太监忙去送。
待人都走了,皇上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嘴里喃喃念着:“还真是朕的好皇后、好儿子啊!个个都想害朕,想坐上朕的这把龙椅!”
柳园担忧地唤道:“父皇……你还有儿臣啊!”
皇上看着柳园,许久,仰天大笑道:“是啊,朕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
柳园笑了笑,继续劝慰道:“不单单是儿臣,还有几位皇兄、皇弟、还有皇姐、皇妹们,个个都是想着你的。”
皇上没再接这话,看着地上一直惶惑不安的老嬷嬷道:“说,你还知道什么?玉贵人知晓此事吗?”
老嬷嬷猛地摇了摇头,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老奴不知道了,老奴只是个不顶用的奴婢,只管办事的,再多的事情都不知晓了。玉贵人知不知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玉贵人同恭亲王世子有往来。”
此事老嬷嬷同柳园提及过,此时柳园也没多惊讶,照样皇上不问的时候就不说,再适时地劝一两句便罢。
皇上听了这话,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似还有轻松之意。
柳园心中讥笑不已,这老头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到这时候了还惦念着玉叶的。
有人说,皇上是想尽力弥补他错过自己母亲的后悔和遗憾,他却是为自己母亲不值。
这样一个姿色平平、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连自己母亲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不及的,也不知这皇上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了,竟还被他看上了。
“让玉贵人进来,朕有话要问。”
玉贵人进来后就见老嬷嬷跪在地上,身子还不停抖着,她心头直打鼓,但面上还是带着得体的笑意,欠身行礼道:“不知陛下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那你得好生问问你的贴身奴婢了!”皇上一字一顿道,显是怒极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玉叶吓得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不知这老嬷嬷哪里触怒了陛下?让陛下如此大动肝火。”玉叶伺候皇上多时,自是会捡他爱听的话来说,“陛下可以怪责臣妾但还请陛下莫要动怒,要是再伤了身子,臣妾就是死也难辞其咎了。”
皇上表情果真好些了,声音也自觉地放软了几分:“说说,你同昱弘和见面是所为何事?可是在密谋什么?”
柳园在一旁瞧着这一幕,不禁觉着好笑,都这时候了皇上竟还有心思怜香惜玉,当真是老了啊!
玉叶跪挪到皇上的龙榻前,泣声道:“没有,陛下,臣妾没有啊。”
“臣妾虽是恭亲王府出来的,但臣妾之后便同恭亲王府少了往来,只心心念念着如何伺候好陛下,断不敢有非分之想啊!”
皇上身子本就不适,这会子更是心头烦躁,不耐道:“那你倒是要同朕好生说说你为何私下里与昱弘和见面?”
玉叶一时哑口无言,无措地看向一旁的老嬷嬷,就见老嬷嬷竟是瑟缩了一下,似是要将自己藏起来般。
她顿时明悟,骂咧着就想扑上去扇老嬷嬷两巴掌。
柳园眼神闪过一道暗芒,侧身挡在了玉叶身前,适时开口道:“玉贵人,父皇是个明君,若是你解释清楚了,父皇定然不会怪责的。”
玉叶眼神闪了闪,偷瞧了眼半坐在榻上的皇上,见他满脸不虞,这才呐呐开口:“是……”
“说!”皇上甫一拔高音量将这字说完就是一阵猛咳。
柳园上前替皇上顺了顺气,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就等着玉叶开口。
玉叶咬了咬唇,突的想起皇后这段日子的不对劲儿,还有昱弘和的打算,决定搏一搏。
“回陛下,是恭亲王世子,他……他要臣妾念着在恭亲王府的情谊给恭亲王求情。还有他说,他觉着恭亲王不对劲儿,怕因此事他心生……心生怨恨!”
这话全是玉叶编的,没一句真话,而最后一句她却是有根据的。
她犹记得昱弘和来见皇上那次,皇上竟是一点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且不说这个,自他走后皇上每夜都做噩梦,且梦中都说是有人要篡位、要杀他!
一次,她觉着好奇,侧耳细听过皇上的梦呓,竟是听到了那篡位之人的名字。
——昱博!
赫赫有名的恭亲王!
所以,她便有了此种猜测。
显然,她赌对了,皇上并未多苛责她,她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自己宫中。
只是,她此后不再贴身伺候皇上。
想到这儿,她就恨得牙痒痒:“竟敢背叛我!”
柳园可不信玉叶的话,但是皇上信她,他也没法子,只能看着这恶毒的女人风风光光地继续活着。
至于老嬷嬷,他却是全然不能不管的。
“父皇,儿臣想将此人带回顺亲王府去。据儿臣所知,这守在城门外的人尽皆换了,看着都不是熟面孔,情势不大妙啊。儿臣想着,不能打草惊蛇,所以……”
皇上没成想这些人动作竟这般快,一下子气儿喘不顺,又咳出了一口血来。
柳园上前几步,悉心拍抚着皇上的背:“父皇,你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将御医再请来瞧瞧?”
他说话的语调很是温和,还夹杂着丝丝担忧,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皇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咳嗽着,一手摆着拒绝:“不必了,吩咐人去另熬一副药来就好。如你所言,莫要打草惊蛇了,只怕宫中也有不少人是他的。”
“至于这狗奴才,你暗自将人带出去吧。今儿你的举动怕是会惹得他们那边人的注意,你自己小心些。”
柳园微微躬身:“父皇放心。”
沉吟半晌,皇上复又开口道:“朕已送了密信前往边关,不日渡远就能赶回来了,到时候你同他里应外合便好。”
柳园实想不到不过这简简单单的一招就令皇上将他的计划告诉了自己,不过,这一切似乎又很是合理。
这朝中有不少人都已经选了派系,只效忠于皇上的臣子实在是少,如今知道他境况还愿意冒险的也只有自己一人了。
柳园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就要带着人往外去,不料,外面却是传来了打杀声。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知晓事情按照原计划行进了,恭亲王那边果真得了消息在动了。
果不其然,就见总管太监急急跑了进来,还在大声嚷着:“不好了,陛下,不好了,恭亲王带着人打进来了。”
“什么?”皇上一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时,殿内大乱,柳园忙折身回去吩咐宫人去寻御医来。
他见着皇上迷迷瞪瞪地似乎已不醒事,忙拉着老嬷嬷走了出去:“嬷嬷,如今宫中大乱,是趁机逃出去的好时候。我吩咐了个人,你出了这大殿左拐,一直走,那人会在前面等着你,他会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的。”
老嬷嬷这会子也很是慌乱,看着柳园焦急道:“那你呢?王爷,你还是跟老奴一起走吧,这宫中不是个好地方,况你又是个知情的,只怕恭亲王更是不会放过你了。”
老嬷嬷在宫中,将这诸多事情看得多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理儿还是晓得的。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脱身。况,就算他想杀我也得找个顺当的名目,如果他想名正言顺地继位。”
柳园眼中满是磐石不可转的坚韧。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难不成嬷嬷想看我对你惭愧一生,死也不敢去见自己母亲?”
话已至此,老嬷嬷再是惊惶担忧终究是急急离开了。
将此事解决,柳园便转身往殿内行去了,这会子御医也来了。
“李御医,父皇如何了?”
这时候皇上已悠悠转醒,虽说还不甚清醒,但到底是醒着的,李御医断不敢说什么药石罔效的话,只捡了中和的话来讲。
“若是好生将养着,不定也是能养回来的。”
这话说了当是没说,现下这境况如何好生将养?
柳园脸色当下便难看了几分,但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李御医,你是御药房最为得力的医官,现下这境况你也看到了,我想要你能理出个见效快又无甚副作用的法子来,可有?”
柳园的话说得客气,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李御医被其中威压震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见李御医先是吩咐人点一盏烛火来,又拿出药箱中的银针取出一根来将其在火中烫过,这才往皇上头上扎去。
皇上顿时又清醒了几分,嘴里不自觉地哎哎叫着。
柳园忙上前轻声安抚着,又命李御医轻些,这才站到一旁守着。
不消多时,李御医便将扎在皇上头顶上的四根银针尽数取了,这会子皇上算是彻底清醒了。
虽说皇上身子仍是体虚乏力得紧,但到底脑子是清醒了。
“那逆子打进来了?”
在场诸人皆不敢说话,还是柳园开口回道:“是,已经打进来了,他们是早有预备。宫内许多禁军都是他们的人,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的兵士还在抵抗,不过也是……负隅顽抗罢了。”
这话说来是不恰当的,但他就是想要皇上认清这样的现实,其实他也是想看看他痛苦的表情罢了。
皇上果真被气得不清,当下又是一阵猛咳,捂嘴的帕子上还有斑斑血迹,显是这遭过后也是活不久了。
“你快走,穿上宦官的服侍逃出去……”皇上说话有些艰难,大喘了口气后接着道,“你知道太多事儿了,他定然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座皇宫的,到那时……”
“朕的江山真的就要被那逆子给夺去了,你出去……还可以打回来,安南将军姑且也是个可以信任的……”
柳园就知晓这人高高在上惯了,决不是想让自己逃出去保命,不过还是为了他的权力罢了。
他心中瞧不上他的作为,但还是在推辞几番后答应出宫寻人来勤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