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161节

  旁人年少懵懂的爱恋往往是无疾而终,而她的却是那么的痛,甚而葬送了她的一生!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背叛了自己,最后还玷污了自己,却是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被逼着假死,最后远走他乡。
  余锦瑟回了自己的寝宫后,脸色并不甚好,明玉没多问什么,只上前附耳道:“小公子已经逃脱,可是被人刺伤了,大抵有两剑,应该伤得有点重,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人多眼杂,又是这种时候,再多的事儿余锦瑟也没问了,只愿小六能安全逃出去。
  怡红院,衣香鬓影,在京城如此乱局中依然屹立不倒,靡靡之音不断。
  而昱弘和这时候正坐在一雅间榻上,周围围着不少姑娘,有灌他酒的、有喂他吃葡萄的、有哄着去亲他面颊的,当真是好不逍遥快活的姿态。
  而这会子正好有他一属下在禀报此事。
  “他们还有点本事嘛,竟然能将皇上弄出去。”昱弘和冷笑一声,“不过也是他蠢,念着那份旧情,不然哪里会被人算计?”
  说着,他又低喃道:“还真是蠢呢,要做帝王的人,竟还念着什么亲情、爱情,对我们母子他可是从没有念过……”
  他此话说得很是小声,就在近前的几个姑娘也是没听清的,倒是一旁的属下很是顾虑:“主子,这……”
  昱弘和斜了那属下一眼,又伸手轻佻地抬起了一旁一个姑娘的下颚来瞧:“怕什么?他这会子可没功夫来管我,看看,温香软玉的,好不快活,你也下去舒坦舒坦。”
  说着,他就亲了亲那姑娘。
  那属下知晓自己碍事了,赶忙退下。
  昱弘和觉着这姑娘不错,边逗弄着她,边挥手让旁的姑娘都出去了。
  一番云雨后,那姑娘还在大喘气,他却是没甚多余表情,更是吝于给那姑娘一个表情,只颇为兴味地盯着房顶瞧。
  没想到这城中还有他们的人,护城河那边都能被他们钻进人去,真的是哪里都能钻啊!真是一点也没有作为皇族的高傲啊,不过,倒是比恭亲王那老头子有觉悟。
  “世子,你怎么都不瞧瞧奴家啊?”
  昱弘和讽笑一声,继续回他的温柔乡里闹着去了,反正事情正往预想中的发展,现今也没他什么事儿,好生歇着才是正道。
  皇上被人运出城了,就在人眼皮子底下被运出去的,恭亲王哪里不怒?
  这城中的士兵构成复杂,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了,纵使他手握十万大军怕也不好运作,毕竟这些个士兵都还在城外,有一半儿的还在南边儿呢。
  除非将那五万兵将调回来,可这是个大动作,若是调回来了势必会引起大昱和南蛮子的注意,到时候可就是内忧外患了。
  想了想,他到底是没这么做。
  家国天下,也得有个国给自己治才是。自己逼宫本就是匆忙行事,如今遇到这种局面他也不是没想过。
  到了这一步,天下的舆论也已经不在他这边了,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昨晚闹了一宿,卫渡远和柳园都累了,可他们俩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卫渡远干脆起身去看看外面练兵的情况,一出营帐就见柳园穿着盔甲,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看着士兵们晨练。
  他叹了口气,缓缓走进:“怎么不睡会儿?”
  柳园见来人是卫渡远,身上的力道终于卸了几分,半晌,才道:“睡不着。”
  卫渡远没问他为何睡不着,他们都知道的,小六没有逃出来,而他竟然留下来善后!“你不也没睡。”柳园努力想扯出一抹笑,可怎么也觉着牵强,干脆自嘲一声,不再做无畏的挣扎。
  卫渡远无奈,最后只能伸手拍拍柳园的肩权作安慰。
  柳园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内的暴戾,一拳砸在一边儿的树上,愤愤道:“他做什么要自己去冒险?我给了他十个死士,就是关键时候保护他的,他到底懂不懂死士的意思!”
  卫渡远握住柳园打在树上的手臂,将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这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六,要是旁人有他那样的遭遇只怕早学会漠视别人的命了,偏偏他不是。”
  “他经历得越多,偏也越能体味旁人的处境。他是个善良的孩子,特特是在别人对他好的时候,他更是会惦念着去回报别人。”
  柳园无话可说,他最是喜欢小六的那双眼,一片澄澈,而能存有这样一双眼的必然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是我配不上他。”
  卫渡远看着柳园转身走回营帐的身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错,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卫渡远这日难得地又叹了口气,便去大帐中安排旁的事情了,没法子,要是他不催促自己忙起来的话,怕是自己也要胡思乱想了。
  什么要不是自己,锦瑟也不会卷进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中,什么自己不够强大。
  这都是他以前想过的,现今他不这么想了,他只想这一切都解决后,好生守着锦瑟,好生守着他们的家。
  因为想这些实在没用,要让他将锦瑟留在卫家村他也是万万不肯的,那想那些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呢。
  他摇摇头,回大帐内将事情都一一嘱咐下去了,然后又去看皇上了。
  皇上一见卫渡远进来就同他行了个礼,他也坦然受了,摆摆手让人躺床上去,这才道:“你别露馅儿了,特殊时候,不重礼节。”
  “是,将军!”
  没错,他们来势汹汹,到头来不过是做了一场戏罢了,皇上根本就没被他们接出来。
  且不说皇上如今那身子骨受不住,就是恭亲王也是断不会让皇上安然出京的。
  恭亲王手上现今已有了玉玺,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将皇上杀掉再栽赃嫁祸到他们头上倒是省事,还将他自己摘个干净,而他们头上那顶谋逆的帽子也更加牢固了。
  到时候,可真就没人能阻碍他了。
  他们哪里能让他如愿?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王爷,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御书房内,一须发皆白的老臣子道。
  恭亲王很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闭嘴!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说这样的话,只能沉默着以示拒绝。
  显然,那老臣子也不管端坐上位的恭亲王想不想听,顾自道:“臣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今儿也要将这话讲了。”
  恭亲王不禁揉了揉额头,就知道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他还没开口他也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了。
  他皱眉看去,对这人的气恼和不耐又升了起来。
  要说恭亲王为何对这老臣子有这种复杂的情绪,那还得从他的身份说起。
  他便是恭亲王妃的父亲,昱弘和的外祖父。
  他历经大昱三代帝王,一直身居高位,却屹立不倒,可见其手段。
  当年恭亲王妃身死,饶是恭亲王府和皇后将此事瞒得严,皇上却也是知晓了,恭亲王不信他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也做好同他撕破脸皮的准备,偏这老奸巨猾的什么也没说,只同恭亲王讨了些好处去,竟也支持恭亲王到了如今这地步。
  那时候,皇上也给了他们家不少补偿,而昱弘和的世子之位也是在那时候讨来的,不然恭亲王早不会容忍昱弘和坐在那位置上了。
  “王爷,现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王爷纵容叛徒只怕会伤了一干老臣的心啊,还请王爷处置余锦瑟。”
  恭亲王眼神一眯,语气不善道:“钟大人怕是老糊涂了,余锦瑟可是卫渡远的妻子,且失踪多时,本王该当如何处置她啊?”
  钟大人也不管恭亲王的冷眼,还径自顺着他的话道:“是老臣糊涂啦,该说是昱念雪,王爷府上新寻回来的四小姐。”
  指名道姓,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留。
  不过,这钟大人说的还真是实话,一般亲王的嫡女是会有个郡主封号的,而昱念雪连个庶女都算不上,还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恭亲王虽说气恼,却也是发作不得,只道:“念雪年少不懂事,况且她对此事根本不知情,朕也罚了她了。”
  对于宫妃而言,禁足还真是天大的事儿,这宫中瞬息万变,万一哪个宫妃逮着你被禁足的机会取得了皇上的恩宠,那你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但对于被皇上宠爱着的皇子公主却不是,禁足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这无关痛痒的惩罚,钟大人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王爷,现今正是关键时候,若是王爷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惩处了四小姐,只怕于理不合啊,于人心的笼络更是不利啊。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在这时候王爷做不好,只怕更会被那些个大臣置喙啊!”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你不说没人知道!”
  恭亲王本就因着这几日的事儿很是心烦,这会子听了钟大人的话更觉心痛,也就口不择言了,此话说出口他也觉出不妥来。
  为了补救,他不得不做出一丝妥协的迹象:“那你还想要如何?”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钟大人态度强硬。
  恭亲王眯眼瞧了瞧垂首立在一旁的几位大臣,皆是站在他这边的心腹,他们没有附和钟大人,更是没有为自己说话,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作壁上观了。
  他心头那口郁气更是浓烈,可他偏还不能责怪什么,以免伤了拥护自己的一众臣子的心。
  “本王明白,不过此事押后再议,等着念雪将龙袍缝制好了再说吧。”
  恭亲王看似退了一步,其实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到时候他直接来一句,这龙袍做得好,不奖不罚便是。
  他打的算盘,在场之人皆明白,也明白他这是在给自己和钟大人一个台阶下,可钟大人偏是同他扛上了一般,愣是不退一步。
  “就算如此,如今也该小小惩罚一下四小姐才好,不然也难以平息众怒啊!”
  此话一出,恭亲王脸上伪装出的笑容是彻底挂不住了。
  “本王要怎么做还得你来教吗?”
  钟大人立时跪了下来:“老奴不敢。”
  一旁看着的几位大臣也没法子独善其身了,都连忙跪了下来替钟大人求情:“王爷,钟大人也是为君心切,还望王爷莫要动怒。”
  在场诸人皆是拥护恭亲王的人,要是他真处罚了这钟老头子,只怕他们个个都要心生芥蒂了。
  他虽心有愤愤,却是大手一挥道:“罢了,钟大人的心情本王也理解,只是还望钟大人守住分寸便是。”
  其余的恭亲王也不再提及,仿若没发生方才那番争执般,这是要就此揭过这件事的意思,在场诸人都看得出来,偏钟大人老眼昏花一般,还欲开口再争个什么,还是被一旁的大臣眼尖地抢了先才没有说出口。
  恭亲王见钟大人没再提及,也及时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同诸位大臣说起了皇上被人劫走一事。
  说来说去不过是老生常谈,还是恭亲王拍板定案。
  “就说父皇被刺客给杀了吧。将一切事情都推到卫渡远和柳园的身上,眼下的困境解决不了,起码蠢蠢欲动想加入其大军的人会持观望态度,也姑且能稳住朝中大臣和百姓的心。”
  “王爷此法虽好,但若是到时候他们带着皇上回来了该如何是好呢?”
  “父皇那身子,再加上那一番折腾,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他们带着他回来了又如何?就推说我们不知,只以为他们已将父皇杀害,任他们怎么说,我们咬死不承认便是。”
  他打得是拖死皇上的主意。
  显然,这法子现下是最好的。
  “王爷这法子好,到时候江山易主,任他们怎么说都是谋逆!”
  话罢,那大臣就跪在地上高呼万岁,在场之人无不高声应着。
  恭亲王脸上无波无澜,且不说事情尚未定局,就说他自己也觉着自己力有余而心不足,那份野心早以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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