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过了几秒,一颗尖尖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哒哒”跳了两下,最后刚好落在郁宴的脚边。
是从副本通关出去的蛇牙。
目睹一切的系统手表:“……”
它呆滞地看着本该在和巨蟒的缠斗以及同学的背叛中惊恐死去的郁宴,没费半点力气,就这么毫发无损的跟着谢鹤年手拽着手出去。
它纳闷地想:难道这个厕所副本的boss恐同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角落里,一条巨蟒委委屈屈将自己缩成一团,连尾巴尖尖都要藏起来,眼看着谢鹤年从视线离开,它飞快地贴墙爬走,生怕谢鹤年又重新回来,拿走他的第二颗牙。
张衡意外地逃过一劫。
一直走出教室,系统手表才醒过神来,不情不愿地播报:“玩家郁宴成功通关厕所副本,获得奖励:一枚巨蟒毒牙。”
“奖励说明:这是一枚巨蟒的毒牙,获得它,就获得了巨蟒的喜爱,恭喜玩家在艾瑞克斯学院拥有真正的上厕所自由,不用担心被f1傅温养在厕所的小宠物当成午餐,如果有需要,巨蟒甚至愿意在你没带纸的时候替你把傅温的纸叼过来。”
郁宴完全顾不上系统手表的播报,他被谢鹤年拽到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谢鹤年偏头,从课桌里抽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递给他,还是不说话。
偏长的头发挡住他的眼睛,他习惯性抿着唇,看起来很沉默。
郁宴受宠若惊地把药接过来:“是送给我的吗?”
他还以为上课时候放在他课桌上的那一包湿巾,就已经算是谢鹤年的道歉了,没想到谢鹤年还专门给他买了药。
“谢鹤年。”
“……”
郁宴嘻嘻笑着:“你不会真的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吧?”
“……”
谢鹤年一副和他无话可说的样子。
郁宴也没在意,顺势在椅子上坐下来,当着他的面撩起自己的校裤。
刚才那一下磕的其实有点重,一上午时间,膝盖很快就青紫一片,郁宴没敢下手用力揉,拿喷雾对准膝盖喷了两下。
谢鹤年盯着他,突然出声说:“要揉开。”
“嗯?”
郁宴闻言,装模做样地绕着淤青按了两下。
他太怕痛了,又嫌药油味道不好闻,很快皱着眉毛把手缩回来,重新将裤腿撩下去。
面前的人突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撩起来。”
谢鹤年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什么?”
郁宴没反应过来。
谢鹤年表情很臭。
“裤子,撩起来。”
有一瞬间,郁宴感觉他的语气像是某个在命令自己的长辈,心里不由发怵,只好不情不愿地重新把裤角慢慢挽起。
谢鹤年顿了一下。
这是洁癖犯了。
郁宴心领神会,主动将上午谢鹤年给他的那包湿巾拿出来,抽出两张,将膝盖擦干净。
湿巾被半路拦截住。
谢鹤年抬手,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掀起眼皮:“你干什么?”
郁宴莫名其妙:“擦膝盖啊,你不是有洁癖吗?”
谢鹤年又不说话了,将湿巾从他手上抽出来,将指根仔仔细细擦干净。
原来是在给自己的手消毒。
他皮肤很白,随着擦拭的动作,手背下黛色的血管凸起,依旧有种说不出的冷淡意味。
可是刚才他抓郁宴的力气又那么大,郁宴看了看手腕内侧,被谢鹤年碰过的地方已经红了,有明显的一线指痕。
谢鹤年伸手落在他的膝盖上,将淤血揉开,郁宴膝盖不受控制地弹起,又被他强压下去。
“别动。”
谢鹤年看着冷冰冰,手心的温度居然是热的。
郁宴低头时,终于能够从镜片和碎发的缝隙中,窥见他垂下的睫毛。
郁宴痛的倒吸着冷气,抱怨说:“痛死啦。”
谢鹤年无动于衷,直到他手下的膝盖往旁边挪开。
他视线上移,郁宴的长睫毛微微颤抖,放弃在人前装无辜的撒娇语调,轻轻又说了一遍:“好痛,谢鹤年,你轻一点。”
*
郁宴在装。
谢鹤年一开始就知道。
就像郁宴一眼看穿他在走廊撞到自己是故意而为,在玩家面前装的高冷其实心里嫌恶万分。
谢鹤年也知道郁宴最擅长顶着一张无辜的脸煽风点火,用并不聪明的脑子打着拙劣的、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算盘。
他和郁宴对视,就像在看一面镜子。
一面几百年前、尚未彻底成熟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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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无限流3
淤血揉开后, 谢鹤年回到座位上,抽出两张湿巾将手上的药油洗干净。
郁宴发现他桌子上好像被人画着什么东西,黑色油彩落下的印子凌乱写着一些字,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词。
但真正看到的时候, 郁宴还是怔住了。
“贱人”
“傻逼”
“脏东西滚啊”
最大的一行, 刚才上课的时候被谢鹤年搭在课桌的手挡住, 是血红的油彩笔划下的:“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刺目的字像是诅咒一样刺进郁宴的眼睛。
恶意的承载者不是他, 可是这些字却勾连起郁宴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眼神微冷。
谢鹤年本能拿书挡了一下。
郁宴敛下眼里的冷意,露出生气的表情:“这是那些人写的吗?”
谢鹤年轻描淡写:“我以前写着玩的。”
“放屁!”
郁宴瞪他一眼,将他桌上的书推开,生气的抽出两张湿巾, 用力将桌上的字擦干净。
这应该也是那些不好待遇中的一种。
郁宴作为玩家, 只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离开,可是谢鹤年却要永远活在贵族学院的世界里,永无止境地忍受这些, 也不知道这么久以来, 谢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群霸凌狂、神经病。”
郁宴骂了两句,又觉得不过瘾,转头看着谢鹤年:“你也骂。”
谢鹤年顿了顿,似乎觉得很幼稚, 但在郁宴的怒视里,还是妥协了。
他懒洋洋跟骂了两句:“霸凌狂, 神经病。”
郁宴还是不解气。
谢鹤年骂的很敷衍,根本不是真心的。
他说:“你再骂一遍,骂用力一点,最好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然这些东西憋在心里, 多不好受啊。”
结果,他听见谢鹤年面无表情道:“一群装货。”
郁宴:“……”
他不自在地咳了两下,“这个不能骂,”他小声说,“你这样把我们两个也骂进去了。”
按理来说,正常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会反驳。
可是谢鹤年真的不是个正常人,郁宴这么说,他竟然认同的嗯了一声。
[当前目标资料收集度:5%]
郁宴没想到谢鹤年对装货这个身份认同度这么高,看来谢鹤年果然陷入了深深的自卑里。
郁宴于心不忍:“系统,下次这种场合就不要播报了。”
003拿出小本子记笔记,十分好学:[奥,这种场合具体是指什么呀?]
郁宴:“谢鹤年觉得自己是个装货的场合。”
003忍了又忍:[宿主,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同意是因为他觉得你是装货]
郁宴:“……”
他就知道,谢鹤年在故意针对他!
郁宴撇了撇嘴:“你刚才为什么拉住我?”
他怕谢鹤年又一声不吭地走,跳了两步,主动牵住谢鹤年的衣服:“你不想我去救张衡吗?”
谢鹤年低头看着被牵住的衣服,郁宴赶紧松开,又冲他露出一个很乖的笑。
谢鹤年皱着眉:“别这么笑。”
郁宴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是很擅长微笑的,遇到长辈就笑的乖一点,眼睛弯下来,不露牙齿,看上去脸小小一个,人也乖乖的,遇到同辈就笑的甜一点,刻意把酒窝抿出来,眼睛亮一点,当初宋大和程二就是因为这个笑主动和他组队。
可是谢鹤年却淡淡瞥他一眼,对他的笑容视而不见:“看上去很廉价。”
郁宴从没想过“廉价”这个词语,有一天会放在自己身上。
他脸上的笑慢慢落下来,像是蒙受了极大的屈辱,气的手都有点发抖。
换做任何人,这个时候都该说两句稍微弥补一下,谢鹤年却只是把视线收回来,沉默一下,然后毫无铺垫地问他:“要去吃饭吗?”
——他竟然还有心情吃饭?
郁宴瞥他一眼。
谢鹤年哪里是来和他道歉的?分明来和他示威的。
他咬着牙,冷着一张脸从谢鹤年身边路过,故意撞在谢鹤年的肩膀上,就像谢鹤年早上在走廊撞他那样,然后在谢鹤年诧异的眼神里,伸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谢鹤年当啷一声,坐摔在椅子上,周围的位置也被推搡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