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此刻，眼前的云峰仙尊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但是眼神倒是清明了不少。
而湖泊里的涌动的尸体消失了，左侧密林中狰狞的怪兽也没了？
是死在了灵力拼斗之下？
不，不是如此。
叶白榆肩上的蘑菇云祁长暮垂下眼，是阿榆的力量，是净化！
黄泉的碧水城里的那白色小碎花还在绽放之中……
白新词此时也惊愕的看着四周，空气里安宁干净的气息在流动着。
这，这难道是叶白榆的力量？！
第225章
“你早就进入圣阶了吧。”一片沉默中, 脸色苍白，眼神清明的云峰仙尊哑声开口，声音里有些复杂。
叶白榆歪头, 纸人慢吞吞的开口：啊？我没有啊。
——他哪里进入圣阶了？没有！别乱说！这是诽谤！
云峰仙尊嗤笑一声, 看着叶白榆，坐下，靠着大树, 缓慢开口, “你当初在二境以身殉道后, 香曼儿在你跳下去的地方痛哭不已, 我去寻她的时候，她抱着我, 哭着说你明明可以进入圣阶的，说你凝聚了圣格了，但……你亲手捏碎了圣格, 你宁愿魂飞魄散, 也不愿进入圣阶, 你是不想再看见祁圣人，还有七境的我们这些人了吧。”
白新词心头一怔, 叶白榆早就可以进入圣阶了？
白新词不由看向站在他们跟前背脊挺直的微胖的少年, 心头复杂，明明可以进入圣阶的啊。
叶白榆垂下眼, 没有说话。
云峰仙尊继续慢慢的说着，“因为你只要进入圣阶, 就可以直接飞升七境，甚至九境，到时候……欺负过你的人, 自然就得跪拜在你跟前，你就是万千世界中，唯一可以匹配祁圣人的第二位圣人了！再也没有人会说你不配，也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你甚至可以庇护星辰仙君，星星仙子，香曼儿……万海谷……”
叶白榆慢慢的抬起眼，纸人木然开口：当时，他们都已经死了。
云峰仙尊一时间沉默。
叶白榆神色平静的看着云峰仙尊，纸人冷冷开口：你在指责我。你认为，如果我没有捏碎圣格，如果我顺利进阶，飞升，最重要的是，如果我还活着，祁圣人就不会毁掉七境和九境！
云峰仙尊垂下眼，攥紧了手。没错，没错……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这个想法错了吗？！
叶白榆看着云峰仙尊，突兀的一笑，纸人淡淡开口：你们的事，为什么都要赖到我头上？凭什么祁圣人喜欢我，我就该接受他的喜欢？凭什么你们辱骂追杀，我就得该乖乖站着接受你们的辱骂追杀？凭什么你们害死了我最重要最好的朋友，我还得该感恩戴德？！凭什么我想死的时候还要问你们可不可以，准不准许？！
伴随着叶白榆一句一句的质问，云峰仙尊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是啊，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这些做下滔天罪孽的人，还这么厚颜无耻的指责？
后头的白新词垂下了眼。
叶白榆背负双手，看向被他净化后终于可以看见的蓝色天空，阳光恰好洒落在他身上，沐浴在阳光里的叶白榆如真似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纸人淡淡开口：你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包括祁圣人。所以你们永远都不会去反省——当初你们为了追杀我，你们在二境犯下了多少罪孽！七境被祁圣人毁了，你们怪罪于我，怪罪祁圣人，我倒是觉得是因为你们孽障太多，以至于七境的天道也无法承受了。
云峰仙尊呆了呆，猛然抬头看向叶白榆。
叶白榆看向云峰仙尊，神色平静，纸人开口：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之前从未追杀过我，而是因为你罪不至死。你即便修炼了邪法，但你手上并未有血腥。
云峰仙尊哑然，随即低声开口，“你怎么知道？”
叶白榆指了指云峰仙尊的袖子，一只白色的仓鼠爬了出来，吱吱叫着。
——这是一境的小老鼠，他当初觉得曼儿可能会喜欢，就随手养了……
白新词撤了结界，看了眼仓鼠，对云峰仙尊突兀开口，“如果你真的满身罪孽的话，这只月光鼠是不会靠近你的。”
“月光鼠？”
“黄泉地府的老鼠，是孟婆饲养的，很少，是珍稀动物，他们只会靠近干净没有血腥的人。”白新词简单说着。见月光鼠爬了过来，刚想弯腰捡起，月光鼠就一下子炸毛了，尖叫着扑向了叶白欣，叶白欣早就好奇的盯着它了，见它扑来，果断的抱住！
白新词僵了僵，这……难道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太多了，月光鼠都避开他了？
月光鼠扑进叶白欣的怀里后，就十分高兴的蹭着，开开心心的爬上了叶白欣的头顶，舒舒服服的摊成了一张纸！
叶白欣呆了呆，随即噗嗤笑了起来，戳了戳头顶上的月光鼠，“真是一只懒老鼠！”
叶白榆侧头看着，咧嘴一笑，背负双手，越过云峰仙尊，朝前头走去。
叶白榆朝前走去，叶白欣抓着小新的手也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白新词瞥了眼后方，那云峰仙尊还傻傻的低头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管他吗？叶大大。”白新词问道。
叶白榆摇头，肩膀上的纸人瘫在蘑菇云身上懒懒开口：不用管他。
既然不用管，白新词就也不管了。
*****
走出湖泊，前方就是广场，叶白榆肩膀上的纸人好奇的戳戳身侧的静默的蘑菇云祁长暮：叉叉，你怎么了？
蘑菇云祁长暮回过神，强笑一声，“没有，大大，我就是想那个土地爷……他怎么黑乎乎的？”
叶白榆转身看向紧跟着他的黑乎乎的小东西，纸人好奇开口：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黑乎乎的小东西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
“那我们叫你小黑黑？”后头的叶白欣凑过来笑嘻嘻的说着。
黑乎乎的小东西听了，居然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着，“以前来拜祭我的人，都喊我福德老爷，你们叫我阿福好了。”
叶白榆一听，弯了弯眼，拍了拍黑乎乎的小东西——阿福，纸人带着笑意问着：那他们拜祭你应该好久好久了。
——在久远前，至少是在这个一境的世界里，福德老爷是最开始对土地爷的尊称，后来，民间喊着喊着就变成喊土地爷，土地公了。甚至还有土地婆。
阿福歪头想了想，带着几分茫然的开口，“我不记得了……一开始很多人很多人来拜祭，后来，就慢慢的变成了只有阿露他们一家……后来打战了，阿露来拜祭我，哭着对我说，他们家人都死了。然后……然后阿露也死了……我去找阿露他们的魂魄……”
叶白榆听着，纸人盘腿坐正开口：阿福找他们的魂魄做什么？
阿福仰头看着天空，这里的天空还是黑沉沉的，“我想对阿露他们一家人说一声谢谢，还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阿福低下头，低声说着，“我对不起他们……我被他们拜祭，却没能庇佑他们……”
叶白榆低头看着阿福，纸人开口：不关你的事。战争的事情，是天道秩序的调整，是法则下的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阿福沉默。
“然后呢？”叶白欣忍不住追问，“你找到阿露他们了吗？”
“没有，我找不到他们。”阿福抬头看向前方的广场，“但我找到了非常多的死在卫国战场上的英灵，他们的魂魄被这些异族入侵者捕获，还有很多无辜的魂灵，被他们奴役，日夜嚎哭，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他们。”
叶白榆肩膀上的蘑菇云祁长暮抬头看向虚空中的手机直播：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我枉死城的兄弟跑来告诉我，这位阿福，就是黑竹沟的地主爷啊我去！】
【活的！活生生的地主爷啊！天爷哦，没想到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啊啊啊啊！】
【楼上的你傻了吗？本来就有啊。我们酆都大帝那可就是位大神哎！】
【我懂楼上的楼上，我们都习惯了用一境，二境，三境等这些境界来进行划分，我们对神明的观念非常淡薄，因为三境以上就是小神，七境以上的就是大神。但没有想到，在一境，本不该存在神的地方，居然衍生出了一位神明。不是三境七境头偷跑过来的偷渡者，是真正的自己衍生的神明！！！】
【黄泉啊，忘川啊，我居然见到了因为信仰而诞生的神明啊！】
【叉叉啊啊啊，请务必转告叶大大，这位原始神明千万千万要保护啊！】
【总务大人呢！总务大人！快！我们要去保护神明！】
【我擦，这可比国宝更加国宝的存在啊！】
……
祁长暮一时间有些默然了，他看着走在他们一步之前的黑乎乎的阿福，他心头复杂，他万万没有想到，黑竹沟这里居然有一位土生土长的神明！
因为人们虔诚的信仰，信仰时间足够漫长，于是信仰的力量诞生出了神明，但神明刚刚诞生的时候应该是模糊的，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可在漫长的时间里，这位神明持续不断的接受着虔诚者的祭拜，亦或者有连续不断的人来和神明絮叨，于是，神明慢慢的诞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就有了现在的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