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周。"江时序简短回答,顺手将自己的围巾解下,绕在她脖子上。羊绒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江听绾想说她穿着高领毛衣,不用围围巾了,不过,就在此刻他们等的飞机缓缓前来。
  飞机滑入停机坪,舱门打开,霍云舒的身影出现在舷梯顶端。
  她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清冷优雅,她穿着月白色旗袍外搭银灰貂裘,发髻挽得一丝不苟,依旧是那份清冷矜贵的气质。
  "母亲。"江听绾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霍云舒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粒,声音平稳:"瘦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江听绾一顿。从前母亲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
  回程的车上,霍云舒随意询问起江听绾在港城的生活。
  她的目光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港城那边还顺利?"
  "挺好的,"江听绾浅浅勾起唇角,"就是冬天没京都这么冷。"
  "有遇到合适的人吗?"霍云舒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清冷,却不似从前那般疏离。
  江听绾顿了一下,摇摇头:"还没有呢。"
  见此回答,霍云舒也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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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宅灯火通明。
  霍云舒踏入玄关时神色如常,仿佛这里仍是她的家——
  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如此。
  她与江父是和平离婚,彼此之间并无龃龉,更何况,离婚之前,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是如此。
  "他那边安排好了?"霍云舒脱下大衣问道。
  江听绾想了片刻,反应过来霍云舒说的是谁,她还是不太想称呼霍老爷子为“父亲”。
  江时序点头:"一小时后去接。"
  霍云舒的目光在江时序身上停留片刻:"你年纪不小了,终身大事该定下来了。"她顿了顿,"你和听绾不一样。"
  空气凝固了一瞬。
  江听绾正在倒茶的手一颤,确实如此,江时序身上重担比她多得多。
  "嗯。"江时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霍云舒转身上楼休息,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听绾余光看向江时序,却见他神色如常地整理着车钥匙,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和她不一样。
  雪又下了起来,窗外渐渐白茫茫一片。
  江时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雪花一片片覆盖庭院里的石板路。
  "走吧,"他转身拿起外套,"去接外公。"
  江听绾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雪中。脚印在雪地上并排延伸,很快又被新雪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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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雪粒子敲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车子驶离江宅不久,便拐上了通往霍家庄园的林荫道。两旁的古松覆着厚厚的雪,在车灯照射下如同两排静默的守卫。
  车内暖气很足,霍老爷子坐在后排,手杖横放在膝上。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银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目光透过车窗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影。
  "云舒......还好吗?"老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江听绾从副驾驶回头:"母亲气色不错,就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先休息了。"
  霍老爷子"嗯"了一声,指节在手杖上轻轻叩了两下,便不再多问。车内又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嗡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江听绾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副驾驶的江时序。他专注地望着前方道路,侧脸在仪表盘的微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她知道外公和母亲之间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当年霍云舒迫不得已嫁给江父,父女俩冷战至今。
  "听绾,"霍老爷子突然换了话题,"港城那边还顺利?"
  "挺好的,"江听绾松了口气,顺势说起亭月的近况,"多亏了之前哥哥介绍的人帮忙,后来几个项目都推进得很顺利。"
  后视镜里,江时序听到这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说徐兵?"霍老爷子轻笑一声,"那小子确实有点本事。"
  江听绾心下微微一动——难怪当初徐兵对江氏的事务如此了解,以及热心,原来背后还有霍家助理。
  "外公早就认识徐兵?"她试探着问。
  "他父亲是我旧部。"霍老爷子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时序知道。"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许多。
  江听绾这下明白,徐兵不仅仅是江时序说的恰好到港城那么简单,更是霍家和他特地挑选的人。这个认知让她暂时哑了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车子驶入江宅的大门,喷泉池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江时序停好车,绕到后排为霍老爷子开门。
  老人下车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个动作里包含的深意,江听绾自然明白。
  这是长辈对继承人的认可。
  去客厅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江听绾望着被大雪模糊的景色,突然开口:"哥哥,徐兵的事......"
  "不重要。"江时序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无论如何,帮你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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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刹钟声悠远,香火缭绕。
  江听绾与霍云舒穿过青石板铺就的园林小径,两侧古柏参天,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落。
  "今天辛苦你陪我来。"霍云舒插入一柱香,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江听绾看着眼前的霍云舒,从前过年前,她好像并没有来寺庙祈福的习惯。
  她刚要回应,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夺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握着一块莹润的玉牌,日光透过叶隙,在他冷峻的轮廓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没想到他也在这。
  "没想到你还信这个。"两人目光相接,江听绾走上前,眼中带着调侃。
  谢夺转身,玉牌的红绳在指间轻晃:"陪家中长辈来的。"他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她颈间,"你呢?求什么?"
  "平安顺遂。"江听绾笑道,随即指了指他手中的玉牌,"那这是什么?"
  谢夺垂眸看着掌心温润的玉石,上面刻着"安康"二字。
  他忽然抬手,将红绳绕过她脖颈:"不过,我以前不信这些。"玉牌贴上她锁骨,微凉的触感让江听绾一怔,"但现在有了想为她祈福的人。"
  江听绾指尖轻抚玉牌,无奈道:"你怎么总是这样。"
  "总是哪样?"谢夺把她身后的发丝捋顺。
  "总是直来直去的。"江听绾笑笑,余光看到霍云舒,又不动声色拉开一些距离。
  谢夺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远处飘摇的经幡:"以前不敢。"他的声音低沉,"高中那年你救了我之后,我只敢远远看着你。"
  “可是一犹豫,你就不见了。”晨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眉骨上那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当年和他们打架留下的。
  当年江听绾跳级出国,以他当时的家境,根本无从知晓她去向。
  谢夺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牌边缘:"所以现在,我不想再犹豫。"
  霍云舒在不远处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转身朝庙外走去。
  江听绾回过神,发现谢夺仍专注地看着她,眼底是她读不懂的深沉。
  "这玉牌……"
  "戴着吧。"谢夺打断她,"就当还当年救命之恩。"
  钟声再次响起,惊起檐角栖息的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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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别墅灯火通明,落地窗外烟花绽放,映得满室流光溢彩。
  陆昭野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轻轻碰撞。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中央——陆父正搂着陆母的腰,两人站在钢琴旁,陆母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弹奏着一首温柔的小夜曲,陆父低头看她,眼里盛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结婚三十年,还跟热恋期似的。
  陆昭野嗤笑一声,视线转向另一边。
  陆忆悄盘腿坐在地毯上,捧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一看就是在跟谁聊天。
  他眯了眯眼,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辫:"喂,你们女孩子,过年都不见个面的?"
  陆忆悄"啪"地打掉他的手,嫌弃地瞪他:"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昭野?"
  "没什么。"陆昭野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就是觉得你天天抱着手机,不怕眼睛瞎了?"
  陆忆悄上下打量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你是想见绾绾吧?"
  陆昭野被戳中心事,酒杯一顿。
  "哎哟,"陆母不知何时停下了弹琴,笑盈盈地看过来,"我们昭野和听绾有进展?"
  之前介绍他们见面,他不是还爱搭不理吗?
  “想就去见。”陆父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大过年的,一个大男人,躲在家里喝闷酒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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