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会长,这是您昨晚交给我的文件。”她把昨天的翻译稿递过去。
萧景润注意到女孩眼下隐藏的乌青,出乎意料的,他却不在意这份翻译稿,随手放到了一旁。
他坐在软椅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会弹钢琴吗?”
江稚月怔了怔,想说不会,萧景润看着她的眼睛,眼尾弯出了一抹薄薄的弧,“听说你在孤儿院经常教小孩弹琴,你就弹一曲熟练的,让我听听。”
江稚月猜不透男人的心思,看了眼翻译稿。
“那并不重要,不是吗?”萧景润嘴角止不住上翘,声音就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温和而亲切。
“这座公学的一切,严格意义来说,都可以由我们决定,包括在这里毕业的学生,世界上太多太多的东西,都由我们决定。”
“江稚月同学,还有拒绝我的理由吗?”
江稚月忍不住想到了,第一次在钢琴房看到萧景润的景象,女孩前脚红着脸跟他告白,他温柔的笑着,下一秒等女生离开就把情书扔到了垃圾桶。
萧景润一直很温和,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忽视了他的本质,只是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对外轻易展现真实的一面。
“我熟练的曲目有很多,会长想听什么呢?”江稚月面色如常的问。
“这个不错。”萧景润翻开乐谱,随手指了一曲,江稚月放下背包,坐在了钢琴前,男人微微弯着腰,她视线中便多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触在乐谱上。
江稚月这才注意到萧景润突然站起身,从后靠了过来,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
周围的空气都在迅速发烫,江稚月不大习惯和陌生男人亲密,顾兆野对她的搂搂抱抱,至今都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大概是顾兆野行为太过幼稚的原因,她无法把顾兆野当成一个男人,萧景润不同,他拥有绝对主宰整个兰登堡国民命运的权力,甚至她会产生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如果能得到萧景润的好感,或许会更快的得到自由。
不过江稚月下一秒就否认了这种荒谬的念头,靠博取男人的好感获得自己想要的,无非还是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如果萧景润当真了,别说自由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金丝雀。
乐谱往后翻了一页,江稚月没有演奏萧景润所选中的曲目,而是选了一首萧景润更熟悉的。
女孩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放在琴键上,琴声划开琴房安静的空气,如同一阵清风,像是从山间流出的小溪。
本该是充满压抑与沉重的旋律,在江稚月的弹奏下渐渐破开了那种沉闷的气氛。
她双手轻盈的跳跃在琴键上,游走的很快,萧景润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漂亮纤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不免多瞧了两眼。
有怎样的心境就有怎样的琴声,女孩的琴声散发一种难得的宁静和安宁,萧景润听了一会儿,心中的躁意都不免淡了很多。
他这才拿起了一旁的翻译稿,翻开扫了几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稚月还是感觉到男人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江稚月同学,很想要自由吗?”
“.....!”江稚月摁着琴键的音,忽然加重。
“别意外,那一次在展馆里看到你,无意听到了你和孩子们的对话,印象非常深刻。”萧景润笑了笑道:“迎新晚会上选择你,也是因为那天的事,忍不住关注你。”
“我知道那一日,是莲生安排你待在展馆,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幼稚,你不是他第一个找来接近我的特招生。”
“但我感觉你有些特别。”
她和那些特招生都不一样,尽管身处社会底层,有着自己的盘算和小心思,甚至有时候会很胆怯,想当缩头乌龟,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但她同时又有着令人折服的自信,不管什么难题摆在她面前,都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化解。
正是这种看似矛盾的特质,所以,萧景润会注意到江稚月,给她提供一些机会,但萧景润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此。
“莲生啊,这次终于找了个有趣的人.......”
不过......天真的以为让一个特招生接触他,他就会爱上对方,从而身败名裂的把他拉下神坛。
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真这么自信游戏会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
第89章 快看,那是不是楚少啊!?
江稚月双手在琴键上飞快地跳跃,不由都加快了,之前柔和的乐声不禁起了变化。
她不由抬头看着萧景润。
萧景润放下了手中的翻译稿,那双眸子依旧看着她有些出神,似乎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我和莲生本来是很好的朋友,但因为两家长辈的恩怨,产生了很多误会。”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像你一样优秀,学生时代也能吸引最有权势的继承人为她大打出手,她是全国击剑冠军,也是一名钢琴家,成绩名列前茅,同时主修法学和艺术。”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么是在艺术殿堂闪闪发光,要么是作为精英法官在法庭上出类拔萃,但很可惜,她什么都不是。”
“江稚月同学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江稚月已经弹完了一曲,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坐姿端庄又规矩,那张扬起头来看着男人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清纯明媚得仿佛一张白纸。
她摇了摇头,萧景润不置可否,唇边的笑容带了深意,“那江稚月同学,还要努力啊,一直拼命努力吧,我也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多远。”
到底能不能冲破命运的枷锁,跨越这不可逾越的阶级。
这就是他关注她的理由。
...
上午的课还没开始,聊天室里早有人偷拍了男人停在楼下的专车,走廊上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
江稚月在钢琴室待了十来分钟,漫长得却像过了几个小时,如果这座贵族学院里,有一场游戏开始了,所有人都是参与者,萧景润就是旁观者。
他旁观的不是和同阶层的人的命运,他欣赏的是江稚月的命运,华顿公学每年招的特招生,到底有谁能坚持下去,真的在这里实现逆天改命。
不是被霸凌的退学,不是被欺负的跳楼,历年来这么多人,到底有谁能从这里平安的离开?拿到那张毕业证,证明自己的价值?
“啊啊啊啊啊!快看,是会长来公学了,会长居然来公学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少女们的尖叫,穿着统一制服,佩戴着金黄色的铭牌,阳光照耀在窗外的走廊上,洒下一片绚烂的色彩。
人头窜动。
萧景润的人气毋庸置疑,他天生长了一张极具亲和力的脸,金丝边眼镜遮住了那双藏匿在镜片后锐利幽凉的眸子,江稚月背对着女孩们的方向,男人正面对着走廊的方向。
没有萧景润的允许,没有人敢踏入钢琴房,但是都盯着女孩的背影在疯狂猜测,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能接近会长?
萧景润站在了她的身后,挡住了那些敌视的目光。
他往后翻了一页,示意江稚月再弹一曲。
“你的翻译稿不错,明天汇款到你的银行卡上。”他说。
“谢谢会长。”江稚月如他所愿,又弹了一曲,熟练的弹奏方式,专注的表情和气质,真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一个看护所能教导出来的。
萧景润轻揉了一下女孩的脑袋,眼底划过深意。
...
江稚月在第二节 课铃声打响的时候,离开了钢琴房,登录公学论坛,确定没有人发现她和萧景润共处一室,可算松了口气。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偏偏这两次的体验都是萧景润带给她的。
回到教室,大家都在议论萧景润来公学的事,还有人拿她弹的钢琴曲和白妍珠做比较。
不过没有人会往她身上联想,毕竟她们对特招生的刻板印象就是贫穷的书呆子,艺术需要金钱培养,很显然江稚月没有这个条件。
“会长难得来一次公学,什么样的女孩才敢背着整个公学偷偷摸摸和会长约会呢?简直不可原谅!”
江稚月刚打开背包,冷不丁听到崔妙妙嘴里蹦出了一句,她眼中闪过抹荒谬,平常没看出来崔妙妙居然是萧景润的脑残粉啊。
“听在现场的人说那个女孩钢琴弹的比妍珠还要好!怎么可能,音乐系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学生,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江稚月听着教室里的七嘴八舌,突然扯了下崔妙妙的衣摆,忍不住问了句,“会长......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崔妙妙仿佛找到了知音,兴奋的抓住了她的手道,“稚月,我还以为你对会长不感兴趣呢,你早该问我了,明明会长选了你做舞伴,就不要装作一副对他不感兴趣的样子呀。”
江稚月知道崔妙妙没有恶意,只是她刚才想起了萧景润在钢琴室里的话,从某个角度来看,萧景润很欣赏追求自由的人,他表明了愿意给她机会得到自由,但这中间会遇到很多阻碍,他想看她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