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危险之意在唇齿间翻腾,显然已经压抑到极致。
原先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偏偏却要挑他最讨厌的话题。
江稚月整个人和墙壁紧贴成一条直线,仰着那张柔净的小脸才能对上男人的目光,下颌紧绷,连着脖颈下的血管都看得见。
皮肤很白,颈项上的红痕衬得更明显。
楚君越手臂健壮有力,手掌也大,刚好可以盖住女孩的小脸。
骨节分明的大掌往江稚月的脖颈上比划,微带着薄茧的指尖拂过那柔嫩肌肤,微微的酥麻感引起强烈的不适。
女孩全身肌肉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揪住衣摆,仔细看去,身体在战栗。
“楚少爷,您误会了。”她声音很柔很轻。
楚君越想,他从未见过她生气的样子,没听她说过一句重话,好像是生来就没有脾气的人,牧莲生最过分的时候,她只是泼了对方一杯酒,冷冷淡淡的四个字“我讨厌你。”
江稚月声线天生就带着一股柔软,这股柔软接触后又会发觉很有力量。
她也是个矛盾的人。
退无可退,江稚月偏开身子,肩上那缕发丝垂落而下搭在了男人的指尖,楚君越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触她脖子上的红痕,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他。
楚君越不禁沉了声线,“别用这种语气叫我。”
江稚月无奈,她天生就是这种声音,很多时候还会给顾兆野造成错觉,以为她在一边示软,一边撒娇。
她知道那番话,极有可能激怒楚君越,还有可能让她之前做的一切,付之东流。
这些少爷们自恃甚高,特别是楚君越和秦肆,都是心里装着主意的人,讨厌别人教他们做事,触碰他们内心敏感的话题。
他们善于把握每件事的节奏,并永远认同事物的发展不会跳脱掌控。
所以楚君越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继承权,带着家人搬离楚家大宅,远离权力是非。
在楚君越心中,至亲的安危超越权利,偏安一隅就能换得宁静,但在楚家众人眼里,他生来就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活着的每一天,大家都过得不安心。
楚君越经历的刺杀数不胜数,以目前的处境暗算他,已经很难得逞了,只有对他至亲之人出手,让他后半生浑浑噩噩,才能摧毁他的意志。
新年已到,开春之际,就是楚君澈死亡的时间线了。
江稚月至今都不知道楚君澈是怎么死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显然想改变楚君澈的命运,楚君越得自己做出改变。
江稚月站着不动,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印出一圈淡色的暗芒,带着薄茧的指尖从柔嫩的颈项延伸到她的锁骨,再往下,是外套拉链阻挡了男人的动作。
江稚月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说服他,没有注意男人指尖的猩红不知何时熄灭,她紧紧贴着墙壁,他往前靠贴着她。
他低头,她抬头,滚烫的呼吸交融。
江稚月忙伸手推开,楚君越沉声道:“不要教我做事。”
“我没有。”江稚月摇头否认,“我就是陈述事实,这一个多月我待在贫民窟、老城区还有富人区,一个大洲化为三块区域,街上随处可见收保护费的帮派,不交钱就放火焚烧人们的屋子,砸毁人们的铺子。”
“用金钱和身份区分等级,然而富人的巨额财富却来自于中下等平民的供养,就连富人区的娱乐会所,运作的皮肉生意,也在贩卖着贫民的身体。”
“这难道和楚先生曾提出的《治安法》不冲突吗?难道和楚先生曾提出的《贵族立法》不矛盾吗?三大州接纳罪犯、平民还有贵族,不就是因为楚先生一直都在努力消除阶级差距么。”
江稚月在盛怀安投资的酒店,有幸读到了关于三大州的历史。
前人接纳罪犯,是为了方便集中管理,楚君越的父亲接手后,在没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就一直致力提高着平民的待遇,要求监狱里的罪犯读书,在监狱里集中开课。
楚父的举动,曾一度暂缓了三大州的犯罪率,可惜很多立法刚出台,突然暴病而死。
楚父曾提出消除隔阂,就是让普罗大众受到教育,这一决定遭到保守派的强烈反对,不可否认的是,在楚父接手三大州的那十几年里,治安稳定,犯罪率下降,就连帮派势力都被极大的遏制。
虽然没有彻底改变三大州的现状,但也带来了希望。
希望就是火种。
江稚月想的是楚君越拿到继承权,就会动摇林家在三大州的势力,他们的联姻也会破裂,失去了势力扩张的林家,迟早会被清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林家和楚家二房联手,都敢对秦肆动手。
要是他们的阴谋得逞了,江稚月简直不敢想象,这个本来就已经荒诞得不像话的国度还能糟糕成什么样。
财富、资源和科技,都被那些魔鬼掌控着。
她身为平民的处境会更差。
“这场暴乱不是意外,林家.......”江稚月语气稍顿了下,楚君越现在和林仙儿还有婚约,她在男人面前说林家的不是,感觉有点像上眼药。
林骏好歹也算是楚君越的大舅子。
“林家很奇怪,他们那么重视林骏,怎么会让他在最危险的地方出现。”
第216章 小女生天真的幻想
“楚少爷,您听完这段录音就明白了。”江稚月把手持录像机递过去。
楚君越负手而立,不予理会。
江稚月嘴巴都快说干了,还搬出了楚父,没想到都说服不了男人。
楚君越是铁了心不趟这趟浑水。
江稚月有些挫败。
他果然不像顾兆野一样好说话。
“楚少爷,抱歉,是我冒昧了。”江稚月低低的说了一声,把录像机装回口袋。
男人笼罩着她,眼神像是一把刀横在她身上,寸寸犀利的光,直直逼来。
江稚月往旁边挪了挪,慢慢退出楚君越侵占的领地,月光再度照耀那张柔静小脸,白皙的额上泛着层细密的汗。
她的身份,怎么敢对他指手画脚,怎么敢在他面前提起林家。
她又哪来的胆子录音,甚至提起他的父亲?
偏生江稚月的语气那么真诚,似乎她能明白父亲的心愿和理想,似乎她寄予希望在他身上,完成那个男人未实现的抱负。
楚君越费解的是,她如此卑微,哪来这么多想法和勇气?
光是生存,她都已经如此艰难。
“心里想着怎么说服我,却不愿意花费时间来说服我,嘴上说几句,我就要相信你的话?接受你手里的东西?”男人沉沉开口。
江稚月刚挪开几步,就察觉一只虬劲有力的大掌抓住她的腕骨,楚君越轻轻一拽,她又回到了他身形笼罩之下,扑面而来的是男人灼热的鼻息。
“你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就为了这一天?”楚君越冷淡的语气中,夹杂着淡淡讽刺,眼里满是暗意。
江稚月被他拽得生痛,眼神澄澈无辜到极致,“楚少爷,您说什么?”
“我说过,别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楚君越直勾勾和她对视,高大的身形再度往下倾压,江稚月几乎就能吻上他带着凉意的薄唇。
她全身绷得更紧了,脑袋都朝后仰去,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女孩的动作在楚君越眼里,更像是仰着头伸长了脖子,主动将泛起樱红色的朱唇送到了他面前。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唇上,满满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江稚月想要忽视都难,不敢乱动,话也不敢说,唇齿间张合,再凑近一毫米,就要贴上男人的嘴唇。
江稚月手握成拳头,抵在楚君越结实的胸膛上,男人嘴角微扬注视着她,江稚月和他的目光对碰,飞快挪开,用力推了推他,可惜楚君越纹丝不动。
不知道这姿势还要保持多久,江稚月鼻息间萦绕的都是那股浓郁的男性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楚君越注视着她,薄唇微微翘起,“你很紧张?”
江稚月抿紧了唇。
楚君越直起身来,顺手从她口袋里拿走了录像机。
“为了说服我,你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我的父亲了,他的理念早已被人遗忘。”
江稚月想了想说,“要推翻自己所拥有的很难,号召所有人推翻自己所拥有的更难。”楚父的理念,正是因为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被刻意抹除了。
楚君越长眉一挑,冷冷地笑了笑,“你有什么?”
“或许跟楚少爷您比起来,我一无所有。”江稚月不在乎男人的调侃,“但是我有争取的勇气。”
楚君越从上至下地打量她,女孩脸蛋上的浅红散了些,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难以想象你和秦肆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
他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仿佛轻易就能捏碎,眼中却平添了沉沉幽芒,“这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