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盛怀安倦懒瞬间收敛,转头看去,原地早已没了江稚月的影子。
  他冷嗤道:“你给她带来的麻烦,简直和萧景润不相上下,要不是她聪明,你猜在那狩猎场上,楚啸手中的箭会射中她的胸口,还是她的脑袋?”
  “我不谈论假设性问题。”秦肆皱了皱眉。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冷血,怪不得都说嫁入秦家的女人最可怜,因为她们的丈夫注定无法拥有心爱之物。”盛怀安冷笑道:“感情是软肋,爱亦是如此。”
  “你们秦家天生不能拥有爱人的权利,可你秦肆却执意要成为那个异类?拿我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妹妹作为你们秦家的牺牲品?”
  两人自幼时便是玩伴,盛怀安自认为对秦肆的性情有着几分了解,也从盛父口中听闻过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家族。
  秦肆皱着眉,俊眉下一双眼睛更加幽黑。
  他表情漠然,灯光掠过他无机质的瞳孔,有一丝极细微的光泽闪过,快到来不及捕捉。
  “你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秦肆只应了一句,轻摇着酒杯,像是鲜血的颜色,浓稠而沉郁。
  他一口饮尽,随即放在托盘上,目光交汇那瞬间,两个男人的眼神,都透着戾气,犹如利刃出鞘。
  萧景润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低笑。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他,饶是千锤百炼的萧景润,都能感觉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危险。
  他心理素质绝佳,从容不迫的气度,一身白色西装,风度翩翩。
  “别忘了今天是什么场合。”
  这里的氛围显得凝重,就连与盛老爷子交谈的秦父也不禁投来一记复杂的眼神。
  白妍珠脸上则满是痛意,心仿若被撕裂成碎片。
  无人关注的那一幕,她清楚地看到秦肆在搜寻江稚月的身影,她以退为进,提出退婚,意料之中的得到了秦家的挽留。
  秦肆却不买账,他早已提出退婚,只是这报道一直被秦父压着。
  那天晚上,秦肆当着秦氏族人的面,语气冰冷地对她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妍珠只觉坠入了深渊。
  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男人看穿,甚至她意识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事实,秦肆早已知晓了实情。
  秦肆放下酒杯离开,没走多远,还有一个穿得像花孔雀似的牧莲生,他得天独厚的身材,将宝蓝色西装穿出了别样韵味。
  牧莲生讨厌在公开场合和人撞衫,他轻佻的眸光遥遥和萧景润相撞,显然是他身上的色彩强压了萧景润一头。
  牧莲生忙着处理银行事务,最近鲜少露面,他不经意的戏笑,“早先就在游轮上提过,你跟我联手将她搞定,哪还要像现在抢来抢去,现在后悔了吧。”
  秦肆懒得理会。
  他目光再和另一人交汇,正是归来的楚君越,周遭的声音在瞬间都凝固了。
  第387章 这个原本属于江婉柔的名字
  楚君越高大挺拔的身形,堪称黄金比例。
  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的长腿,簇新的军装,英武耀眼,在人群中散发着强烈的气场。
  若说秦肆的五官轮廓很深,眼神更似野兽,锐利充满危险。
  楚君越则偏向英气,那双眼睛带着天生的威严感,对视的那几秒,男人踩在地上的军靴都锃亮逼人。
  他从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酒,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看着玫瑰色的酒液。
  楚君越脸色冷淡,可他捏着酒杯的大掌,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
  “这么巧,都在。”
  楚君越一路走来,谢绝了其他宾客的搭话,不急不缓地停在秦肆对面。
  “派人把稚月选好的贺寿礼送到后厅,耽误了点时间,看来我是迟了一步。”
  楚君越脸上没什么笑容,语气听起来有些深沉。
  他拿着高酒杯在手里晃了晃,没有饮下的打算,随即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上。
  这突兀的响动,更引人侧目,就连盛老爷子都看了过来。
  说起来真是怪事,楚君越和仙儿订婚后,逢年过节,都未曾见他主动陪同仙儿前来拜访长辈,寻常佳节,他也只是随便挑选一件礼物,便算尽了心意。
  然而这次,他却放下公务,特意前来祝寿。
  在寿宴前两天,盛老爷子就收到了几份名贵非凡的礼物,都没有署名,却能越过严密的安保措施,直接送到他手上。
  周遭的人们纷纷恭维着,笑说盛老爷子即将多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外孙女,盛老爷子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意,点了点头,“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让我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重返家门,她们母女历经苦难,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族港湾。”
  这话隔着重重人群,传到了男人们的耳朵里,秦肆眉头动了动,浓眉下一双更为幽冷的眼定格在楚君越脸上。
  “大忙人这么闲,看来三大州还不够乱。”
  “地盘乱了,可以治理,她心乱了,我怕后悔终生。”楚君越弯起嘴角,眼尾藏着压不住的锋利。
  两人关系还算融洽,没有利益纠葛,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冷漠如冰,一个冷淡若霜,两人的经历和个性有些相似的地方,然而楚君越终究多了几分人情味。
  把一些东西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如选在最合适的时机揭开这层面纱,尽管楚君越的处境,还让他有所顾虑。
  但他的性子注定了,对于想要的东西,要么彻底放手,要么必定奋力争取。
  他退了婚事,毫无包袱,脸上缓缓露出的笑意当着秦肆的面,似乎都多了一丝快意。
  “你的世纪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今年还是明年?”楚君越似不经意的,淡淡的问。
  秦肆沉凝地看着他,谁都看得出男人眼底那一丝涌起的戾意,目光恍若刀光剑影,火星四溅。
  牧莲生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他端起一杯香槟,轻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馥郁香气,看了看秦肆,又看了看楚君越。
  随后,妖冶的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笑容,“都是自己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既然两位都想抱得美人归,不如来一场真正的男人之间的决斗,怎样?”
  “由我当裁判,谁能胜出,谁就抱得美人归,要是打成平手.......”
  他唇红齿白,笑得超有亲和力,眼底一丝漫不经心的邪异却倾泄涌出,举起酒杯,“我们就共享这份美好。”
  .......
  江稚月尚不知道男人们私底下的较量。
  宴会大厅的灯光,骤然暗下去。
  辉煌的水晶灯高悬在满厅,全场的灯光唯有跟随一个人的脚步,像璀璨星光一般,点点亮起。
  周遭的谈笑声不知不觉中,如潮水般褪去。
  盛老爷子精神矍铄,此刻已是缓缓走向了高台,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无数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这一幕,连日来盛家已成为众矢之的,备受热议,而这一切都在老爷子坚定的步伐中迎来了终结。
  台下,有人眼中满是怨恨,有人倚靠在轮椅上,手捂着胸口,几近痛不欲生。
  林母和盛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心中纵有千般不愿,却无力阻止,亦不能阻止!
  这是盛老爷子证明盛家问心无愧的最好方式,也是让盛老太太摆脱舆论指责的唯一途径,她们必须承认江婉柔的身份,必须给江婉柔一个名正言顺的仪式。
  面对着台下一双双眼睛,盛老爷子苍老的脸上,这一刻绽放出由衷的笑容,他长舒了口气,握着话筒笑道:“这段时间,我年事已高,让大家看了不少笑话,好在都是老朋友,我就不必拘谨了。”
  “我这个人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不喜欢讲话绕圈子,我们盛家家风向来崇尚坦荡,从不藏着掖着,今天大家前来为我贺寿,我心中无比高兴,但更让我欣喜的是,我要感谢上天的眷顾,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
  “曾经,我以为永远失去了我的宝贝女儿,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了,漫长的三十六年,如同一场无尽的噩梦,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我在思念中度过,早已数不清了。”
  四周一片寂静,台下没有一丝响动,但却听出了盛老爷子话里流露出的哽咽,饶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带上了些许真心。
  “回家的路太遥远,回家的路太苦,我的女儿在外颠沛流离,这全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过错,我接受所有对我的批评和谩骂,是我的失职,让她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我深感愧疚于她,未能在过去好好守护,我无法弥补她缺失的三十六年,但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将竭尽全力去补偿。”
  “现在我要隆重的向大家宣布,我此生最为牵挂的女儿,我心中的明月——”
  “盛月。”
  这一名字,全场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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