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继承人肩负着家族的重担,承载着未来的荣耀,秦肆年纪尚轻,前方还有更为漫长的道路在等待他。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将维护他们至高无上的统治,江稚月没有那么伟大的梦想,真的去改变什么。
但她的确不能苟同他们的理念。
她忘不了那些以最低廉价格,像猪狗一样被买卖交易的女孩,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孩子,那些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在贫困线上的老人,还有那些被迫出卖自己的器官,去医药公司做试验对象的贫民。
无法忘记的是每个人,眼中流下的血和泪,正如她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亲历过难以磨灭的苦难。
她已经幸运地逃离了出去,而她的身份似乎也来到了另一种对立面。
江稚月始终无法融入,无法予以认同。
因此,盛怀安赠予她的皇冠,也在宴会结束后果断归还。
那场声势浩大的认亲仪式,她心中所愿,不过是希望江婉柔吐气扬眉,让那些曾施加给她们母女的怨气和不公得以宣泄。
当聚光灯熄灭,一切又重归宁静。
江稚月环顾四周,便在寻找离开的方向,错综复杂的路径,有些难以令人辨析。
好在她的记忆力出色,秦肆一动不动,她已经找准了方向,指了指小路道:“是你把我带进来的,你也该送我一段吧。”
这附近常有野生动物出没,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必须多加留神。
秦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长眉略微一挑,却是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才能说服你,送我离开这儿。”江稚月也学起了他的表情,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心跳也如常平稳,坦然而直白。
对于她的回答,秦肆只道了两个字,“撒谎。”
江稚月噎了下。
秦肆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江稚月望了他几眼,俊美又冷峻的面容,在阴影处便像覆上了一层阴翳。
他似乎断定她无法轻易离开,江稚月偏偏不如他所愿,索性毅然朝着小路走去。
“稚月。”
秦肆总能预判她下一秒的动作,准确的抓捕她。
他唤着她的名字,从未有过的低缓。
男人紧扣着女孩的手腕,将她拉至身旁,共同站在乌云密布的树荫之下,不见一丝光线穿透而来。
他低垂下纤长的睫毛,眼底泛起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沉沉道:“留下。”
江稚月没有回避秦肆的注视,他虽置身在黑暗里,眼中渐渐亮起的光芒却似要穿透她的身体。
“会长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其实我一直渴望能够听到那个故事的续篇,但很遗憾,他只把上半段讲完了。”
江稚月忽然轻声说道:“你知道关于他的故事吗?”
秦肆闻言,默然了一瞬,手上的力度不禁重了几分。
仿佛要用更为不容拒绝的力道强留下她。
江稚月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问他刚才在干什么。
秦肆神色有点不自然起来,低沉的声线紧绷着,连同那漂亮的下颚线也成了一道极为冷硬的弧度。
“吹风。”他说。
江稚月摇了摇头,并不能苟同他的说法。
她便轻轻推了男人一下,秦肆眸色沉沉地看着她,江稚月示意他往前走几步。
秦肆表情深意,江稚月索性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顺便拽了他一把,可惜男人的体格太强壮,不是单靠江稚月的力量就能拉动的。
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她仅是轻拉着他的衣角。从他的视角俯瞰下去,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依赖。
江稚月站在枝丫洒落的斑驳光影,周围的一小块区域被温暖包裹。
她伸手,一束阳光恰好洒落在她的掌心,当她缓缓摊开手掌,那抹残留在掌心的光,依旧静静地流淌在她白皙的小手上。
轮到秦肆静默了一瞬。
此时,周遭任何声音都盖过了江稚月想表达的意思,不过秦肆认为,江稚月并不完全明白他的心思。
但这不妨碍,秦肆和她并肩而站,他只想拉着她的手,暂且不要管任何嘈杂的声音,不要理会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
他只想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短暂的宁静。
她想留下来的东西,他都愿意实现。
她却始终不曾明白......
于他而言,她就是光。
他站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以何种方式留住她,让她永远驻足于他的世界。
第415章 一触即发的战争
江稚月执意离开。
秦肆见状,终于不再执着,他跟着江稚月一道,江稚月闷头往前走时,男人的脚步几乎要在身后消失。
但很快,江稚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片森林比想象中的还要错综复杂。
分岔路口,许多路径都和来时的道路极为相似。
秦肆明显对这里了如指掌,便找了片空地休息,告诉她,等天黑了,便可以回去了。
“这次不骗你。”他终于给出了一个笃定的承诺,话落,见江稚月仍是一副质疑的表情。
他道:“你总归相信怀安。”
怎会真的让她亡命天涯,不过是想让她单独陪他几天罢了。
江稚月应该要明白她自己的心思,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也要看清楚她到底愿意和谁离开。
即使是他的父亲,也该明白退婚这件事究竟由谁做主。
秦肆从未想过带着她一起被死士追杀,子弹无眼,这样的生活也不属于她。
“我送你一个礼物。”沉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稚月脸上有几分茫然,秦肆眸色沉敛,额前的发丝随着风吹拂,深邃的眉眼是极具难辨的神秘感。
大概这难得的宁静,对他而言真的很珍贵,能和女孩一同坐在树荫下,任轻柔的风吹过,不用考虑纷纷扰扰。
他将饱腹的巧克力递给了江稚月,又陷入了静默中,他讨厌声音来打破这一刻的安谧,整个人放松地倚靠在树干上。
江稚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秦肆不禁地挪动身子,向她靠近了些,整个白日,异常漫长,又异常短暂。
当夜幕降临,江稚月又听到了丛林间传来的不知名小动物的声音。
可随后,林间忽然风声大作,狂乱卷起片片落叶,强劲的大风让人难以睁开眼睛,凛冽的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头顶上盘旋的直升飞机,轰鸣声在狂风中刺耳至极。
直升机似乎在努力降低高度,试图看清地面上的情况,但风势实在猛烈,使得机身不断摇晃。
周围的树木在狂风中猛烈摇摆,一阵更强烈的风袭来,直升机不得不迅速拉高,如果有人抬头望去,便见高空中依稀闪过一抹红点。
飞机上的自然是盛怀安,他命令飞行员想尽办法,无论如何要在这附近找块空地降落,他靠坐标最后锁定的位置便是这周围。
盛怀安心情不太好,这亦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情绪失控的滋味,不确定这股怒意是源自盛家人的挑拨,还是因为昨天牧莲生打来的电话。
男人轻幽的声音,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入他的心:“看来你也不如秦肆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啊。”
感情,这个世界上最复杂而又最纯粹的东西,大抵就连当事人都难以明白,究竟是何种情愫在作祟。
盘旋的直升机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迫降,盛怀安迅速跳下飞机。
飞行员忙不迭的,“少爷,这边道路昏暗,请务必小心。”
盛怀安对此置若罔闻,在两旁保镖的开道下,他的步伐快速而急切,每一步踩得枯枝败叶沙沙作响,林间大亮的探照灯,直直地朝江稚月照射而去。
江稚月被这光刺得不禁眯住了双眼,伸手遮挡。
可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已是挡在了她的身前。
秦肆伟岸的身躯就将女孩笼罩在身后,那张隐没在暗里的立体容颜,对上盛怀安冷寒的神色。
哪有男人不会察觉到雄性之间敏锐的危险,哪有男人不会看穿看似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谁又能容许自己视为唯一的女人辗转在多个男人怀里?无论对方是谁,矜贵高傲的天之骄子们都无法容忍这种觊觎。
如果盛怀安此刻注意到秦肆嘴角冷淡的弧度,不难发现他的冰冷略带了几分嘲弄,这似乎是他更真实的恶劣一面。
在盛怀安大步而来时,秦肆又将身后的女孩往身前带了带,同时亲昵地环住她的腰,以一个绝对占有保护的姿态,意味不明的眼神。
“来得还不算晚。”
“你行啊,拐跑我妹妹。”盛怀安憋了一肚子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剪裁得体的风衣随着他的步伐,都带起一股戾气。
派出去找江稚月的人都还没音信,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件,上面标着具体的坐标和位置,落款就是秦肆本人。
这是什么?赤裸裸的挑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