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江稚月当初能够说服牧莲生，正是因为盛辉上台后计划向当地各大财团收取高额税收，进一步对牧氏银行下手。
江稚月毁了庆典仪式，对于牧氏而言，此举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与虎谋皮，二人最坏的结果也早在江稚月的意料中 ，她早已嘱咐盛怀安，带着盛父留下的律师团重新拟定了一份合同。
牧莲生敢耍幺蛾子，盛怀安大可坐地涨价，既然双方都当交易不复存在，那么都不要遵守规矩。
“牧氏与舅舅签订的合约正在今年到期，舅舅昏迷前将相关事宜委托给了怀安哥，他有权代为签字，牧少爷，怀安哥现在手里持有两份新旧合同，最终选择签订哪一份，完全取决你。”女孩声线听起来一股子软绵绵的味道，偏生牧莲生听出了一股明晃晃的威胁。
他从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笑声，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奈与痴眷。
“果然是从兆野的小女佣变成了盛小姐，真是不一样了，稚月，我真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江稚月懒得听他的油腔滑调，直接挂了电话，没过多久，牧莲生又发来一条消息，邀请她在餐厅见面，配图是一张——盛家旁系的资金流动款单据。
这两天，盛怀安因事务繁忙前往邻市，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江稚月也未曾主动询问。
别说外界惊叹她的身世转换，江稚月本人都没有适应这种变化，她根本没有融入盛家，盛老爷子邀请她去老宅吃饭，席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带着微笑朝向她，夹枪带棒的夸奖只会让她觉得不适。
盛老爷子对江婉柔的关注，看似赠予江婉柔应得的房产和物质，话里话外的暗示，仍是要求江婉柔出面澄清她和林母的“误会”。
林母日子不太好过，不仅是因为受了盛老太太的牵连，终归到底，还是她手段过于拙劣。
贵妇圈里，哪个女人不是心狠手辣？但她们都懂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林仙儿被退婚，林骏越狱，桩桩件件的事都让林家的形象一落千丈。
林母因此被贵妇团除名，气得她天天跑到盛老爷子跟前诉苦。
所以盛老爷子便告诉江婉柔，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盛家绝对不会允许江稚月与六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家联姻。
“楚家小子送来的寿礼不错，但礼物理应是由仙儿之名相赠，而非稚月，你们母女清楚了吗？”
盛老爷子同江婉柔说话的时候，让佣人将她一并请到了门口，隔着一扇微微敞开的书房门，里面的人看不见江稚月，江稚月却把每个字听得极为清楚。
既然盛老爷子乐于跑到楚君越面前扮演恶人，这个恶人给他做又有何不可？
江稚月没有如众人期待的那样表现出难过，这倒是让那些想看戏的人大感意外。
她收拾好课本，打算离开教室。
“你.....现在想必觉得自己备受瞩目了吧，原本不属于你这个圈层的荣耀，你都能拥有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一个女声。
一头耀眼的金发卷发熠熠生辉，白妍珠依旧如初见时美丽，脸上洋溢着充满善意的笑容。
江稚月大大方方的向她打招呼。
白妍珠笑容明显滞了滞，目光有些复杂，一直看她。
“你毁了我的人生，为什么能表现得若无其事？因为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吗？”
“看到我一直追随着阿肆的身影，你早就在心里笑话我了吧，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
江稚月背着厚重的帆布包在原地站了片刻，白妍珠喋喋不休的说着，全然没有意识到挡了路。
江稚月，“你派楚啸来杀我，你是杀人犯吗？”
白妍珠整个人怔住了，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白小姐，那天在马场，你待在树林附近，是想亲眼验证楚啸是否真的会亲手杀我，还是纯粹无意路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会长不在场，我很有可能躲不过那一箭，大概是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令你心生厌烦，即便撞见会长，也甘冒风险杀死我。”
“你难道认为我朝你射出的那一箭，是为了报复吗？”
江稚月无意和她在秦肆的问题上纠缠不休，马场上的那一箭，起初连萧景润都以为她是报复，看在众人眼中，她不过是个插足金童玉女感情的第三者，一个谋害原配的“凶手”。
要不是在秦肆的压制下，这件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江稚月道：“最近有看到会长吗？”
白妍珠脸色彻底变了，以为江稚月窥探到了什么秘密，逢年过节，她会和萧景润发消息，偶尔寒暄几句。
萧景润对她的态度始终淡淡的，谈不上亲切。
“这跟你刚才的话题有关系吗？”白妍珠表现出不耐。
当然有关系了。
最近兰登堡的局势越来越纷乱，在蒙特州的城市边缘，反叛军的踪迹也开始出现。
华顿公学一改霸凌，虚荣嚣张的气氛，就是跟这事件紧密相关，全国高档商场开始实行身份验证，进出人员需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核。
富人区和贫民区的划分变得更为严格，周密。
每一区域的边界都有持枪警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巡逻，确保秩序。
第424章 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应该听闻了楚家最近的变故吧，自从楚先生离世后，楚老爷子曾一度重用楚家二房，近段日子，他们这一脉遭到了厌弃。”
江稚月说：“我在新缅兰州见到过楚啸，他是冲平民开枪的暴徒首领，当初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觉得他很面熟，便借着你试试他的身手。”
“你说什么？”白妍珠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她身子忽然踉跄了下，双手撑着桌面勉强站稳。
江稚月沉声道，“你利用他来对付我，那人心狠手辣，如果他没有从你身上得到想要的，你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他绝不会放过你。”
她为什么甘冒风险，也要揭开楚啸是否为暴徒首领真相，因为楚君越大概率也是这种人，这个圈子里的公子哥都是此类性格，生长环境注定了灵魂的底色。
一方只是一味地索取，一味地利用和依赖另一方，那么双方的关系将永远处在不平等状态，从道德制高点上的角度来看，持续付出的一方会逐渐积累高度，直到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制高点，而所有累积的情绪也将在这一过程达到顶峰。
最终的结果并非他们所期望的，那么他们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行为，对于女性来说，这样的结果很可能是具有毁灭性的。
楚家内斗进入最后阶段，如果楚啸能够胜出，作为成功上位者，他至少还会顾及形象体面，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一旦他沦落为丧家之犬，道德便将成为他最后发泄的利器，这把利器将是致命的，连同他的情感理智一并被抛弃。
楚君越为她所做的，江稚月总想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回去，就是为了杜绝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何种关系，都离不开相互的扶持利用。
从本质上而言，这一切都是基于利益交换，唯有持续不断的进行利益往来，双方的关系才能稳固和谐。
“我在新缅兰州的会所看到过他们，他和林骏是好朋友，现在林骏越狱了，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
此刻的林骏一定躲在某个角落，暗暗盯着所有人，就等着在某个节骨眼跳出来，林骏某种程度而言，比楚啸还要危险。
“你一直很介意我和秦肆在贫民窟相处过，但在最后一天，我和他一起搭乘大巴离开暴乱区，林骏也在车上，他是楚啸故意留在那里的，你觉得以林骏的个性，他被这么设计，不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吗？现在的林骏，已经一无所有了。”
江稚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倘若白妍珠无法领会她的意思，她确实无能为力了，与虎谋皮，如果没有制伏老虎的策略，最终不但会被老虎撕得粉碎，还将被它心怀恶意的同伴一齐吞噬殆尽。
“......”白妍珠怔怔地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穿堂风裹挟着窗外玉兰花的香气，教室的后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一抹纤长的影子立在那里。
周秀芝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她看了看陷入沉思，而显得有些怔然的白妍珠，又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江稚月。
不自觉间，她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手中紧握着手机，屏幕上快速闪过一张张照片。
如果江稚月此刻在场，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些照片记录的正是她在医院遭遇袭击的场景。
是周秀芝以匿名的方式传给了顾兆野。
就像现在，她又从自己的视角拍摄下了刚才发生的一幕，画面里，白妍珠正盛气凌人的找江稚月质问着什么。
江稚月垂落在肩两侧的发丝，依旧如往常柔顺宁静，白妍珠站在台阶较高的位置，在俯视着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