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至于具体是何物,他并未明言,只是礼貌地请江稚月随他前去领取。
江稚月往前再迈出一步,她的身形将消失在监控器的范围下,就在她抬起脚的那刻,唇角撩起了一抹笑,刹那间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盛管家。
盛管家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僵硬和怪异,在江稚月往后退回脚步时,他的笑容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待外公身体康复,我会再来拜访。”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霎时,层层相映的屏风后,射来一道阴毒的目光。
盛管家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脸上的笑容都成惊恐。
....
顾兆野在外等候着, 像是认准女孩气味的大狗一样。
他不关心盛家发生了何事,他只认准江稚月去哪里,他跟着去哪里,而他比楚君越更幸运,昨日盛父传来病危消息。
江稚月并未留在盛怀安所在的医院,这意味着楚君越失去了一次与江稚月共度的机会。
顾兆野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连老天爷都在眷顾他,如果能除掉碍眼的秦肆或许更好,至于牧莲生,顺便把对方踢出局。
他找来保镖盘问了一番,得知牧莲生三更半夜的跑来,待了没多久,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连一贯维持的体面都不再有。
可他和江稚月不一样,依旧犹如儿时那般,彼此都是对方的小尾巴,小时候江稚月跟随着他,长大后,他成了追随江稚月的那个人。
“你怀疑杀手是盛老太太派来的?”密闭车厢里,顾兆野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江稚月,“不是怀疑,是肯定。”
“盛老头病了?”顾兆野又问。
“外公身体前段时间,便出现了不适,医生说是受了打击。” 两人坐得很近,呼吸接近,少女的黑发垂落在顾兆野的视野里。
他定定注视着她脖颈上的一截莹白。
“稚月,我可能真的很笨,猜不透你们这些会读书的聪明学生到底在想什么,我也不太懂弯弯道道,但只要是用得上我的地方,你都可以利用我,利用我的家族。”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很亮,能看出很浓烈的情绪。
窗外明亮的光线映在他瞳孔,论耀眼好似都不及他。
他在告诉她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无比坚定,谁也改变不了决心。
轿车在城际公路上飞驰,两旁的光景飞速倒退。
江稚月第一次觉得顾兆野也长了双灼烫的眼眸,她降下挡板,突然对前方的司机说了一声,“停车。”
一个急刹车,顾兆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抓住了女孩的手。
车内的空气,静默了几秒。
江稚月很是直白的说了一番话,“昨日,我特意去了舅舅的病房,为的就是避开楚君越,你们自作主张做出的决定,我从未说过要接受。”
顾兆野闻言一愣,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少年英俊的面容上,开始有些暴躁,前面说得有多煽情多真挚,现在就有多破碎。
“你终于忍不住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所以今天你来盛家,就是我犯贱非要跟着你?”
顾兆野是看不懂勾心斗角的戏码,不代表他看不懂她的选择,他一直选择无视,告诉自己不在意。
“秦肆争夺家主之位,你去找他,就是你的选择吗?说好了每个人都陪着你,你只接受他待在医院,就是你的选择?”
像是陷入暴躁的动物,少年仍在克制着将要爆发的歇斯底里。
他身为万亿家产的继承人,就像母亲所言,本可以选择那些爱慕他的人,为什么却不顾颜面,执着地追求江稚月?
就连顾夫人为了他的这段感情,也不得放下身段。
顾兆野自认在江稚月看不见的地方,为此做了很多牺牲,做了很多以前绝对不会去做的事,他在学习她的共情,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但江稚月不能掐灭给他的机会。
江稚月的目光穿过了顾兆野,随意地扫向了窗外,像是要忽视他脸上的不甘,“你看到的事实,为何又要来问我。”
她似乎就在瞬间做出了选择。
而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顾兆野措手不及,即使是在他们儿时相伴的岁月,他也从未明白她。
如同小时候,他执意要求江稚月保证,要做他一辈子的洋娃娃。
女孩脸上扬着很乖巧的笑容,点头应允,转头便会在日记上写下:幼稚的他,都十岁了还要玩洋娃娃,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江稚月总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其实他比想象中的更要明白,他的世界是很大,但只能装下她一个人。
“你该下车了。”江稚月很平静地说。
顾兆野简直觉得从云端一下子被踩到了地狱。
江稚月是明白怎么刺激他,惹他生气,最好让他放弃。
少年看着她的神情,肩部紧绷的肌肉因紧绷都在微微颤抖,就像一点就着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发。
“明知危险,我依旧去了秦家,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的选择。”
这句话,终是点燃了顾兆野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火。
他狠狠地摔上车门,那声音震天响,江稚月却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平静道:“走吧。”
第455章 由不得我来选
黑色轿车疾驰而去,后视镜倒映着的身影一点点模糊不清。
留在原地的少年,紧盯着轿车离去的方向,似乎想要透过拉远的距离,看到车内的人。
除了渐行渐远的车影,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人来人往的车流,顾兆野的身影在拥挤的道路上突兀极了,仿佛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寂静的道路和路边的树木。
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和头发,少年挺直的腰背,瞬间沉沉低弯下,只有将他脸上的表情藏起来,不让外人瞧见,才能掩饰内心翻涌的难过。
少年不知愁滋味,这失恋的滋味,却如利刃,在他心上生生剜去了一块血肉。
轿车继续前行。
司机通过后视镜,偷偷瞥了她几眼。
该来的终归会来。
江稚月神情坦然,竟无一丝波澜,和后视镜那双打量的眼睛对望上,她淡淡道:“等到了地方,你最好尽快离开。”
“小姐!?”司机惊愕不已,差点误将油门当作刹车踩下,完全没想到江稚月会是这样的反应。
江稚月,“林骏想要抓我,保镖是哥哥留给我的人,医院也因为刺杀之事戒备森严,他还能从什么地方下手?”
“今天即便不是你被收买,明天也会是别人。”
因为她已经被盯上了。
即使是忠心耿耿的司机,在面对这种局面时也不过是无力自保的普通人,林骏这个人本性歹毒,手段残忍,常用他人全家性命威胁。
江稚月可以将自己藏在铜墙铁壁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旦她走了出来,必将接受某种后果。
而能从哪几个方面下手攻破她,她心中明镜似的清楚。
江稚月一直待在医院,对方没有机会下手,她来一趟盛家,给足了对方送上门的诱惑,对方必将动手。
“从我离开外公家,后面几辆车已经跟了我许久。”
一路驶来,原本贴身保护她的那辆保镖车,不知不自觉中已经消失。
“你原本是哥哥的司机,同时还负责贴身保护哥哥。”江稚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后视镜里中年男人的眼睛,大概谁都没想到,一次简单的随盛家回归蒙特州的述职报告,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盛怀安中枪昏迷,他手下的人军心动摇,加上威逼利诱,叛变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一点,这批跟随盛家返回蒙特州的人员,除了独立的保镖团队外,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北西里州本地人,他们的家庭、妻儿老小,都还留在盛家的故土上。
“小姐,很抱歉......”司机咬紧了后牙槽,加快的车速,孤注一掷的表情,像极了赌徒的疯狂。
他不敢与后座的那双眼睛对望,年轻的姑娘沉稳得不像话,不愧是大房一脉的孩子,这临危不乱的气质,像极了病危的盛父。
倘若这个孩子能够早些回归盛家,或许大房一脉的命运会有所不同,至少盛怀安不用独自肩负那么大的压力。
正是作为盛怀安的司机,这么多年,他们局外人都看懂了盛老爷子的偏心,以及大房日渐显露的颓势,直至大房父子双双陷入昏迷,哪里还存有一线翻盘之机?
“小姐,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跟随大少爷多年,我不求财不求富贵,我和你一样,只求家人平安......”
司机咬着牙,言语间不卑不亢道:“我的家人都远在北西里州,那些人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将您务必送到目的地,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能按照他们给的路线行驶。”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盛家父子待人宽厚,盛怀安也不似大少爷脾气,轻则羞辱下人,动则拳打脚踢,大部分跟随在盛怀安身边做事的人,得到过他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