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男人冲江稚月眨了眨眼,江稚月不由皱起了眉头。
  媚眼抛给瞎子看,大抵就是如此了。
  牧莲生只觉心里一股郁结没地方发泄,楚君越比他沉得住气,对于牧莲生那番话,在江稚月朝他看过来时,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秦肆端了杯蜂蜜水给她润润喉,江稚月说了声“谢谢”,捧着杯子准备喝水,发觉她的小手一直被男人紧紧扣着。
  秦肆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跳,那股紧锁在江稚月身上的目光同样不容小觑,江稚月能明白他的意思,既然选择向他求助,便意味着要面对......
  “等事情结束了,选个合适的时机公开。”男人的声音沉沉落在耳边,以秦肆的性格,绝不会在感情的世界里演绎独角戏。
  一直守护在她身旁,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让秦肆觉得棘手的不是情敌,反倒是江婉柔......
  对方似乎对他刚刚退婚,便对江稚月展现的亲密感到极为震惊。
  秦肆向来不喜刻意逢迎,讨厌为了取悦他人而做出某些举动,但他不得不去学习。
  第472章 这是因,这是果
  病房里的气氛太糟糕了,秦肆那番毫不遮掩的话,无疑把窒息的气氛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就在江稚月动身要去找盛怀安,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盛怀安逆光而立,那抹纤长的身影几乎融进光里,宽大的病号服遮住了他略显单薄的身躯,那双眼睛如湖水般深邃,却又温和。
  身后的护士急急忙忙追过来,“盛少爷,您慢一点,小心啊!您刚醒过来,不宜剧烈运动。”
  周遭的声音在这一刻几乎消失。
  盛怀安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病房里三道不容忽视的身影,这一刻都成了他眼中的背景板。
  盛怀安眼里只看得到江稚月,坐在床上的少女仍是那副安静的模样,每个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会把她自动归类为好欺负,柔弱弱小,又无助那一类,漂亮的皮相也让人忽视了她骨子里的坚韧。
  却只有盛怀安清楚她是如何为他处心积虑,这样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了?
  自从母亲离世后,父亲又病重倒下,他逐渐成为盛家的局外人,连兰登堡的媒体报导都不把他列入继承人。
  整个家族以各种方式排挤他,使他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从来到这个世界,父亲便赋予了他一项特殊的使命。
  仿佛是命中注定要踏上寻找她们的旅途。
  盛怀安无数次倾诉不满,怨恨这种不公平,父亲却言笑,命运不曾特别眷顾过他们一家,所以怨恨只会加剧痛苦。
  他在怨恨父亲的同时,也忘记了父亲同样经历了失去母亲和妹妹的痛苦。
  在无人扶持的情况下,在明白这不过是盛老爷子为了扶植盛辉而设的局后,父亲凭借自己的力量,也毅然夺得了盛家家主的位子。
  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恨父亲?
  盛怀安深知不能怨恨,种种负面情绪只能深埋心底,他没有权力去怨恨任何人,因为他们都是不被命运眷顾的可怜人。
  而怨恨比自己命运更悲惨的人,又对她们何其不公?
  但那股积压在心里的情绪,终究需要一个出口,在进入秦家之前,他把那个灰色面罩放在胸口。
  这些年来,即便父亲不把他当继承人栽培,也难逃盛老太太的毒手,那还有什么比借秦家的手除掉他更好的计谋?
  不管秦家主是要对江稚月动手,还是有人要对他动手,盛怀安都会义无反顾的挡住这一枪。
  他亦带了几分赌命的性质,毕竟面对的是秦家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被击中心脏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盛老太太存心置他于死地,他就要让盛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他是如何倒下。
  等他倒下了,对方的防备心降低,他要......
  盛怀安捂着胸口,明明没有伤及要害,胸腔下那颗跳动的心脏却像连着皮肉一样撕扯的疼痛。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哥哥!”
  那一声,再是温暖不过的回荡在他的耳畔。
  没有人阻止,江稚月向盛怀安奔去,即便这一幕有些刺眼,盛怀安张开双臂把女孩一把抱在怀里,不顾伤势,还惹得江稚月惊呼一声,将她高高抱起。
  江稚月笑得很开心,盛怀安埋头在她的肩窝,死死地抱着她,情绪却显得过于激烈。
  病房的大门敞开着,在全体医护人员和保镖们的见证下,盛怀安近乎虔诚地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双臂环绕在她肩头,力量之大,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盛怀安眼眶泛红,却努力克制着情绪,“世界上再也没有像你这么傻的人了。”
  他不清楚江稚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的计划,又或者这是江稚月早有计划要做的事,为了拿回继承权,不惜以身犯险。
  她怎么敢呢?怎么敢瞒着姑姑和他?
  正因为这一路,盛怀安目睹了她的努力,虽极力为爷爷揭露事实,希望惩处那些毁了江婉柔一生的罪魁祸首,却遭到家族的置之不理。
  那些人霸占先夫人的财产,挥霍享受,漠视发生在江婉柔身上的苦难,而始作俑者顶着盛家的名义,即便警察找上门,也能轻易脱身。
  这个家族可以用各种借口逃脱惩罚,因为这个国度的性质便是如此,早在很小的时候,盛怀安便看透了这些黑暗。
  唯有毁灭。
  父亲为什么会病倒?母亲为什么车祸去世?
  这都和盛家想掩饰的罪恶脱不了干系。
  找到江婉柔后,盛怀安要做的事便已完成,他终于可以抛开一切规矩的束缚,放手一搏。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血洗盛家!
  盛怀安要戴上那张灰色的面罩,用最残酷的手段将盛家彻底屠戮。
  多年来挤压在心头,无法向人言说的痛苦,如果再不去做点什么,他这在烈狱般的生活也是要疯了。
  棋差一步,盛怀安着了江稚月的道,没想到她把他迷昏在了病床上。
  眼下,林骏命丧黄泉,尸骨无存......生前所犯下的罪行再次被揭发,公之于众,林家自身难保,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林老爷子单方面宣布其子已与林夫人分道扬镳。
  盛老爷子也吊着口气,身边无人可用,慈爱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他们。
  这是因,这是果。
  但这因果,不应该由江稚月来做。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在新缅兰州那个暴乱的晚上......”耳旁又有人在轻声低喃,少女眉眼弯弯,一双灵动的眼睛,让盛怀安想到那时在混乱的匆匆一瞥。
  ——她躲在金属制的垃圾箱后,灰扑扑的一张小脸满是警惕,很容易让人想到被遗弃在路边的小野猫。
  那时他救了她,她报答了他。
  本以为彼此间的纠葛就此了结,互不相欠,在分别时,两人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离去。
  却没想在那一个混乱的夜晚,冥冥之中,上天便把她推向了他......
  盛怀安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如今他的面具已被剥落,女孩的声音再次轻轻地响起在耳旁,“你是z.....”
  第473章 陷阱
  ....
  若不是盛家所辖的北西里州、达拉斯州、俄港州通过兰登堡联合公报宣布自立为国这一爆炸性新闻的出现,恐怕这一切会像童话般迎来美满的尾声。
  亲人得以团聚,伙伴们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慰的?
  江稚月来到了顾兆野的独立病房,顾兆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他一只手绑着绷带,腿部也因高空坠落时受到气流的冲击而骨折,被高高地吊起固定在半空。
  脸上和额头上同样缠绕着绷带,遮盖了因坠落而造成的擦伤和淤青,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了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能捡回一条命,顾夫人去庙里捐了一大笔香火钱,还决定为各大州的贫民区援建更多的免费学校和住宅。
  “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妈妈再也不阻止你了。”顾夫人明确地表达了立场,向顾兆野做出了承诺。
  顾兆野闷闷地哼了一声,无聊的待在病房,江稚月前来探望他,少年才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焕发了精神。
  “我大前天顶着瘸腿去探望你,不过你没醒来,你也看到了我的样子.....我不想让你见到。”顾兆野见到江稚月的第一句话,有些迫不及待的解释。
  可不想让江稚月误会怠慢了她,他可是时时刻刻记挂她的安危,但江稚月的身边有那么多人陪着。
  每天护士进来换药,顾兆野都会打听,又有谁陪在了她身边。
  听到楚君越和秦肆、牧莲生都彻夜待在她的病房,顾兆野心里酸得冒泡,还不如殉情算了。
  终究想归想,顾兆野也没有忘记,秦肆护着江稚月坠海时,她坚定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兆野!”
  她伸手去拉他,是顾兆野松开了女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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