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亦或许是因为他不藏私的悉心教导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
又或许是因为他格外成熟,她在他的身边总能很安心很放松,甚至屡屡忘记了自己的脸伤……
总之,她很想他。
姜玉烟第一次觉得这感情果真像话本里说的那般,又甜又苦。
甜的是遇见这般好的人,苦的是,遇见得又太晚。
姜玉烟正发着呆,济民堂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个俊朗坚毅的男人抱着剑立于门口,面色严肃而不善,看着像来寻仇似的。
姜玉烟惊疑不定,“阁下……你……有何贵干?”
男人耳朵动了动,是那女子的声音。他记得那女人喊身边的仆从阿福,也记得那仆人喊她沧蓝,在镇上打听了两天,总算寻到了。
他没有吱声,上下打量了姜玉烟一眼,眼神颇为嫌恶。
随后,手中的那把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到了姜玉烟的脖子上。
“喂,你这个人干什么!快放开她!” 沈福跳起来,慌张地质问。
他虽然有些功夫,但瞧这男人精神内敛,气度不凡,加上这身高差,他并没有打赢他的把握,只急得干瞪眼。
“那日在山上,是你救了我?”
男人冷冷地开口,丝毫听不出感恩的意味。
姜玉烟瞧这身形,也认出了来人便是山上那半死不活的伤员。如今他换了套衣物,脸也收拾干净了。仔细看看,倒是人模狗样。只是这脸也太臭了。
剑还架在脖子上,姜玉烟被冰凉的剑刃刺激得一缩,“喂,我好歹救了你,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男子冷哼一声,“我没要你救!”
姜玉烟没曾想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要不是我,你早死在山上了!”
“你近了我的身,碰了我……” 男人皱着眉,脸色阴沉,“除了我的妻,其他碰到我的都该死……”
“……我那是为了给你治伤!” 姜玉烟急急辩解,这可真是个阎罗!好心救人倒惹上杀身之祸。“我就是个大夫,眼中无男女,只有伤员。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啊!”
男人的剑又贴近了半寸,皮肤刺痛,脖侧有红色的血丝渗出。
来真的啊!姜玉烟惊得魂飞魄散。
“你救了我,我本想饶你一命,只你实在太丑,不配做我的妻!” 男人似乎也在思索如何处理这件事。
姜玉烟恨得银牙咬碎,心中迅速盘算,如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了!
她轻抚上腰侧,以内力驱动梦玲,幽深的眼对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恍惚听得一道铃声响起,下一秒就被那眼神蛊惑。
多年的江湖经历让他心中警觉,只是晃神了一瞬,姜玉烟已离了剑刃,远远站到一侧,警惕地看着他。
没想到她第一次用梦玲实战居然成功了,只是她的摄魂术尚未炉火纯青,加之对方内力高深,只能控制对方须臾。
“灵枢族至宝梦铃?” 男人眼尖地看向姜玉烟的腰侧。
“算你有眼光!” 沈福大咧咧道:“我们是沈家人,你敢动我们,灵枢族不会放过你!”
男人嗤笑一声,“我今日杀了你俩,又有谁知道?”
沈福大惊,偷摸从袖子里掏出毒药藏在手心,只待一会儿拼上一拼。那男人却眼尖,手起剑落,瓷瓶子已咕噜噜落了地。
沈福几乎欲哭无泪,这男人的武功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高。
姜玉烟掐着自己的手心兀自镇静,“兄台,我那日救你不曾想过回报,无心之失碰了……阁下的贵体……实在是不得已为之。你我素不相识,我自不会说出去,如此并无第二人知晓,不会有损你的名节,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呵。” 男人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倒是能伸能屈还长了张利嘴!”
男人将剑收入鞘中,“放过你可以,不过最近我恐怕要在此叨扰几日了!”
说罢便大马金刀地坐下。
此时姜玉烟才发现男人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便试探道:“要不……我再给你把把脉?看看你的伤?”
“看!” 男人言简意赅,伸出一只手腕,将一块薄帕子搁在上面。
“…………”
姜玉烟搭上了他的脉,脉象不疾不徐,只有些细悬。
不由地松口气,“你的毒应该无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养上一段时日,否则会伤了根基。”
她从药柜里翻出纱布和金疮药,“诺,你身上的伤自己换药吧!”
男人扯出一抹笑,不知为何姜玉烟却觉得瘆人。
“灵枢族的解毒丸果真好用!连幽莲宫的牵机毒都能解!”
男人拿起金疮药向内院走去,“记住,一日三餐乖乖送到房内,别耍什么心思,否则我便要你即刻人头落地!”
姜玉烟气得吐血,这是招惹了什么杀神啊!
“喂喂,你干嘛往我房里去啊!”
男人推开的正是她的房间,毫不讲理道:“我就住这里了!”
姜玉烟几乎要哭了,“那我晚上睡哪里?”
“随你~”
砰的一声门便被关上了!
“去做饭,无事不要来打扰!”
男人淳厚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姜玉烟一个上午又惊又气,她感觉自己着实点背。一直以来她也没做什么坏事,还三番两次地积德行善。这人不感激自己便罢了,居然还赖上自己了。
沈福一脸便秘似地跟在她旁边,悄悄道:“你别怕,等公子回来收拾他!”
姜玉烟眼睛红红地点点头,认命地去给那男人做饭。
红枣炖鸡蛋,玉竹老鸭汤,清炒时蔬……姜玉烟简单做了三个菜,没好气地敲开了房门,“吃饭,你有伤在身,只能吃些清淡的!”
“你先吃一口!” 男人锐利的眼神扫过。
姜玉烟不得已夹起筷子,挨个尝了一遍。男人这才满意了,“出去!”
姜玉烟头也不回地走了。实在是待多一秒便觉得晦气。
第68章 聂无忧
那男人待姜玉烟走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饭菜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甚至比他们天机阁的厨子做的还要好吃。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这几日实在是饿坏了,便一口接一口,风卷残云地将那些饭菜一扫而光。
他避开伤口侧卧在床榻上休息。枕上依稀有幽香传来,和那女子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那女子的床……..
那人当日抚摸他敏感腰腹的触感又再一次袭来。
男人身体绷紧,总觉得有些许烦躁。
…………
晚上临睡的时候,姜玉烟犯了难。
这小院子只有两间正经卧室,沈福尚且凑合住在边角的耳房。
这男人占了她的房间,那她晚上睡哪里?
“要不,你就睡公子房间吧!” 沈福挠挠头。不过公子不喜人近身,贴身衣物更不许人触碰,便补充道:“你打地铺!”
姜玉烟点头,只能暂且将就一晚。
入了秋的地板冰凉入骨,姜玉烟无奈地将自己裹成了个蛹,被褥一半垫在下面,一半裹在身上。
许是睡得不太安稳,又或许是白日里被人刀剑架脖给吓到了。
姜玉烟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被人追杀,狼狈跑了一路,又梦到掉进冰湖里,冷得刺骨…………
“不要!”
姜玉烟梦呓了一声,没多会儿有一个温暖的物件儿贴近她,她如救命稻草般地抓住。甚至还将脸往那热源贴了贴。
天还未亮便匆忙赶回的沈逸见着地上的姜玉烟,困惑不已。
他连人带被地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只是给她掖被子的时候,手就被姜玉烟给抓住了。
那温热贴过来,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蹭着讨好。沈逸不可抑制地心跳加快,低垂的眼睫微颤,素日里平静如水的面孔裂开,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此时对面的房门开了。
沈逸微皱了眉,打开房门,与那男人对了个正着。
那男子显然吓了一跳,“沈逸?”
“没想到天机阁少阁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沈逸的声音在这晨风中听着格外冰凉,带着一股子戾气。
昨晚他收到沈福传信的时候心急如焚。一回族就被几位长老扣住,想必是沈娇柔那丫头回去说了些什么,他的好姑母审问了许久是否在外与人生情,又盘查了梦铃的去向。沈逸只说丢了,在族祠里被罚跪了三天三夜,这才得以脱身。
那男子正是江湖第一情报兼杀手组织天机阁的少阁主聂无忧,沈逸曾为他父亲出诊,两人由此识得。
聂无忧心中暗自捏把汗,这沈逸何时回来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从前只知他医术高超,没想到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当即不敢小觑,抱拳恭谨道:“冒昧前来,打扰沈兄了,只是我有伤在身,幸得你医馆的大夫所救,叨扰几日,沈兄医者仁心,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