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瞬间心中好似走过了万水千山,如今才终于尘埃落定。
“夫人,你骗得为夫好苦!” 萧元彦注视着她,阴沉地开口。目中似有苦恨,又似激动。
姜玉烟抚摸着他鬓边的一缕白发,久久沉默。这个男人从前就容易自苦,这两年想必不太好过。她踟蹰着开口:“你受苦了。”
听到这温存的话语,萧元彦的心仿佛重新活了过来,跳动得厉害,恨恨地将人扣在怀里,咬上她的耳垂,“你怎么能不辞而别?!”
姜玉烟皱眉,以手轻轻推拒,却换了对方将她搂得更紧。
萧元彦心有忐忑,微微低头与她平视道:“为什么要离开我?!”
姜玉烟垂眸,艰难道:“当时………我觉得和你们的相处很难受,只是想避上一避………”
“我们让你难受了?晚晚,当时,我恨不得以己身替你受过。”
萧元彦不可置信,酸楚难过之情涌上心头,“我知道,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这是我这两年该受的,可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与我们相认?甚至偷偷来见秦商羽也不愿回姜府!”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自苦。我很难过。” 姜玉烟委屈道:“你知道吗?沉浸于痛苦的人是没有办法拯救另一个痛苦的灵魂的。你们总是自责,妄图报仇。我,我当时过得很压抑………”
萧元彦低低嘶吼了两声,终于平静下来,将姜玉烟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额头相抵。“好了晚晚。你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目露乞求与深情。
姜玉烟自然无法拒绝,叹道:“好。”
萧元彦欣喜若狂,又仔细地瞧了瞧她,手掌抚过她的发丝,激动而心酸道:“我的晚晚长大了!”
两人又无声地亲昵了好一阵。这才谈起正事。
姜玉烟长话短说,将这两年的经历以及她入宫的原因都告诉了他。
此时秦商羽接到小厮的传信,也赶了过来,听到里面的动静微微一笑,推门入内,彬彬有礼地与萧元彦告罪……
姜玉烟这次出宫便是要与他们商量下北境虎符丢失之事。
此事萧元彦也有所耳闻。他对玉蘅将军向来钦佩,当年若不是他力挽狂澜,只怕陛下没那么容易放过萧家。
“晚晚,这事儿我也会去调查。” 萧元彦肃穆道。
“这孙副将一定是贵妃那边的人,但陛下既不提重新锻造虎符之事,孙副将便始终言不正名不顺。我猜,这虎符很大可能还在北境。
或许他们是在静待时机,等玉蘅将军回京后,他们顺利掌控了北境军,时机成熟再拿找个由头拿出来。”
姜玉烟分析道。
秦商羽也点头,“很有道理。军营管理森严,虎符如此重要之物非亲信不能取。我想或许便是这孙戟监守自盗也未可知。”
“我找景煜的离恨天去调查。” 萧元彦道。
姜玉烟一听就头皮发麻,心道这离恨天连我都没找到,一听这名字就不靠谱。讪笑两声道:“我认识个朋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机阁少阁主,或许可以付银子让他们代为探查,就往孙戟那边查。”
“找到之后呢?” 萧元彦问道。
“透露给大理寺少卿郑大人即可,最好让他捉贼捉赃。” 姜玉烟道。
忽又想起一些细节,“那狄荣为何这次进犯的时机这么巧?”
秦商羽道:“有没有可能是这孙戟和这狄荣有勾结?”
姜玉烟眼中精光闪过,“如果是那便太好了,正愁没法把孙戟换下去。如果能找到他通敌的证据………呵呵……”
姜玉烟轻笑,狡黠得仿若狐狸。叫萧元彦和秦商羽都看得心中一热。
姜玉烟拿出一块玉佩,正是那聂无忧所赠,“阿彦,你持这枚玉佩去寻天机阁的少阁主聂无忧,让他派人去北境查找这虎符的下落,如果有孙戟和狄荣通敌的证据一并交给大理寺郑少朴。”
萧元彦酸溜溜地道,“又是灵枢谷圣子,又是天机阁少阁主,晚晚,你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人?”
姜玉烟一噎,“那个……少阁主是好朋友,沈逸…沈逸是我的四郎君…….” 脸色却也尴尬地红了。有一种招花惹草的渣女既视感。
萧元彦想起那一面之缘的绝美男子就醋意翻天,好一阵歪缠,才把姜玉烟放了回去。
第91章 江明安
几天后,姜玉烟就在御书房见到了那统领北境十万大军的玉蘅将军江明安。
她进来的时候,男人正立于一侧,半身落于纱窗透出的光影里。显得疏离而萧瑟。两人视线相对了一眼。
盛元帝笑呵呵地拉过姜玉烟的手,着内侍奉上茶水糕点,便回头与立在下首的男人说话。
姜玉烟不动声色地打量江明安。传闻中此人凶神恶煞面貌丑陋,她看着却是个浓颜系的大帅哥啊!
只见男人身材高大,身姿伟岸,脖子以下的部位被北境的风吹得黝黑,面部却甚为白皙,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一个分岭。
那眼褶很宽,眼窝尤其深邃,一双瞳仁极黑极亮,仿如深海的黑珍珠。虽是面无表情带着边境的冷冽肃杀却依旧不掩其姿容。
难怪听闻这玉蘅将军常年戴着面具出战。这出众的长相实在与统领十万大军的将军形象不甚相符。
江明安注意到姜玉烟的打量,眼皮微颤,那长而卷翘的鸦羽像极了粉蝶扑扇的翅膀,在眼下留下了一个形状美好的弧形。
姜玉烟觉得有趣,还是个睫毛精!
“明安,你是皇后的内侄,也是朕的内侄,这些年你在北境也受苦了。如今也该成个家立个业,便暂且留在京城吧。” 盛元帝淡淡开口,状似慈爱。
姜玉烟明白了,这是软禁京城,只能在京城范围内自由活动。
江明安面无表情,道:“多谢陛下!”
姜玉烟听皇后说过江明安的闲话。这江明安曾与京城第一才女李如云有过婚约,就是当年在宫宴上蹦跶的那位礼部侍郎之女。
照理说李如云配镇国将军府门第低了些,但将军府势大,没有实权的亲家对他们更好,且他们武将之家,很希望迎娶这样有学问的主母。将军夫人便在几年前给江明安提了这门亲。
谁知李如云及笄后听说江明安身材魁梧五大三粗面貌丑陋凶神恶煞,吓得愣是逼着自己的父亲退了亲。
将军府自是不肯,这个时代被退亲的男子名声不好,很难再寻上好亲事。
那李如云倒是个来事的,她亲自与江明安去信一封,没多久江明安就写信回将军府,让他母亲不要为难对方,婚事作罢。
姜玉烟心中好笑,这江明安若是在京城养养,应该也是个风流俊逸的公子哥,不知那李如云到时会不会后悔。
没几日,探子传来一个消息,道孙戟在北境铲除异己。江明安曾经有四个副将,剩下三个都被他革职或者边缘化,倒是又提拔了几个亲近的副手。
孙戟的野心昭然若揭,姜玉烟觉得此事越发棘手了,但她相信江明安的北境军,一代名将战功赫赫,军人有忠君爱国之良心,孙戟想在北境立威立足也不那么容易。
姜玉烟使人将消息匿名往将军府送了一份,希望他们早做打算。
此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半月后,湖洲突发水患。
御书房内,盛元帝正愁眉不展。几位皇子也忐忑地站立于侧。
“这湖州水患淹了数县,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尔等谁愿意去治理这水患?” 盛元帝瞧着自己几位成年的儿子,威严地问道。
历来治水之事,官员上下腐败众多,若有皇子坐镇,必能震慑一二。
可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这水患治理起来并非一朝一夕,若离了朝堂,东宫之位就难抢占先机,且这水患一事吃力不讨好,治不好便彻底与那位置无缘。
盛元帝有些失望,他的长子无甚韬略,倒也情有可原;五子尚年轻;但他平日里最看好的四子竟然也不动声色。
姜玉烟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诡异的场景。
见盛元帝正气着,她乖顺地给他倒了杯茶。
接着又一一给各位皇子上茶。走到二皇子谢沅面前的时候,姜玉烟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谢沅只好出列道:“父皇,儿臣虽才疏学浅,愿张皇榜召集能人献策。前往湖州治水,安置灾民。”
“好,好!” 盛元帝欣慰地称赞,内心满意,总算有个懂事的儿子。
“朝中你所需人员列个名单出来,所需银两和物资找户部拨放。”
“是!父皇!” 谢沅恭顺道。
领了差事,谢沅心中不定。治理水患他并没有经验,只是母后让他一切听从圣女安排,只好顺着她的意接了这烫手山芋。但还需去寻母后拿些主意。
“你为何要让我儿去治理这水患?” 椒房宫里,华皇后不满地看向姜玉烟。
“皇后娘娘容禀,这治理水患虽说历来是个难题,但若二殿下治理有功,就是于社稷有利的大好事,在朝堂上大臣们也会另眼相看,将来争储也是一大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