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凌筝应允太后的事情每次都短斤缺两，应了，也不全应，总隐着几分叛逆，每次都逼得太后不得不退步。
“皇帝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哀家越来越管不了她了。”太后低声道。
刘嬷嬷选择沉默，这话，她不能接。
今日太后邀凌筝前来，是想凌筝当面夸赞周娴雅几句，直接定了周娴雅的妃位，以示对周太傅、周家的看重。顺便再选定几个秀女，破除传言，彰显皇恩。
结果，凌筝看热闹似的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凌筝离开后回了御书房。今日所见，她自己也知道，周家培养周娴雅是按照皇后标准培养的，估计卫家也是。
可是，她不能立后。
一旦立后，皇后便被深缚宫中。
她不愿意。
太后的意思，她明白，可她亦有自己的考量，既要表现对周家的看重，又不愿意让周娴雅有过多期待。
……
晚些时候，一道圣旨，既惊了后宫，又惊了前朝。
皇上夸周娴雅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特封为贤妃，赐居启祥宫。
凌筝继位以来，这是第一位嫔位以上的妃嫔，足以表现对周太傅，周家的看重。
这道突然的圣旨，不由得让众大臣猜测，小皇帝看重的，是周娴雅本人多一些？还是周太傅、周家多一些？
周娴雅接到圣旨的时候，面上荣辱不惊，内心虽有几分情绪起伏，却很快便消失。从踏入宫门那一刻起，她便有所觉悟，帝王无情，而她，要的也只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已。
皇上今日并未对她表现出兴致，遥遥相看一眼，甚至不等比试结束便先行离开，离开后，下旨封她为贤妃，即便别人可能会误会，可周娴雅明白得很，皇上要的只是周家，器重周家，对她无半点私情。
皇上，可不像是会一见钟情的模样，而她，也绝不会自以为是。
虞娇娇听闻这道圣旨的时候，面色难得的沉了下来，劲敌来了，这后宫，恐是再不似之前的平静。
兰芝知道凌筝封了周娴雅为贤妃的时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心里还是针扎一般难受。
她惴惴不安地问桃红：“桃红，你说皇上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
“若不然怎会今日只见了一面，便突然下旨册封。”
兰芝、虞娇娇、陈灵儿都是由太后册封的，唯有周娴雅，是凌筝亲自下旨册封。
周娴雅本就身份贵重，若是再入了皇上的眼……
兰芝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如果皇上真的喜欢上了周娴雅，她该怎么办，她连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宁愿皇上谁也不喜欢。
桃红嗫嚅着道：“主子，贤妃娘娘身份贵重，陛下看重，也是应当的。”
凌筝这一道圣旨，很好的为自己挡了一波“桃花”，大部分尚未参加选拔的秀女也如兰芝这般心态，认为按照周娴雅的家世，如今再入了皇上的眼，那她们还有什么竞争优势，机会渺茫。
不知不觉间，不少秀女开始不动声色的摆烂。
……
几乎是换了一身衣服凌筝就急匆匆地往宫外赶，这期间，她成功地避开兰芝和虞娇娇。
堂堂大夏国的皇帝，混得如此有偷感，凌筝自我反思中。
一出宫，凌筝便直奔笺兰居而去。
她收到传信，那位唤作“蔚钰”的公子今日又来了笺兰居，且把二楼“滞销”许久的难题全部解了。
她对这蔚钰公子生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不仅凌筝，周太傅亦在赶往笺兰居的路上。
凌筝与周太傅几乎是前后脚进到笺兰居。周太傅贵为两朝太傅，若凌筝再争点气，周太傅指不定还能贵为三朝太傅。
凌筝刚册封周娴雅为贤妃，且这封妃还有些许“不怀好意”，所以见到周太傅的时候，凌筝难得有了几分心虚感，她赶忙问好：“周太傅好。”
大夏国太傅享有较高地位，天子拜师时亦需行三叩九拜的拜师礼，日常见到太傅亦需问安，以彰显尊师重道。
周太傅见到凌筝时略微有些惊讶，皇上从宫里出来跑得还挺快，自己住得可是离笺兰居不远，刚收到传信就往笺兰居赶，也才堪堪比皇上快了一步。
二人来皆为蔚钰，遂异口同声问张居：“蔚钰公子现在何处？”
第15章
张居：“……”他能说人已经走了吗？
张居无奈地在心里叹气，这位蔚钰公子，上三楼闲逛了一圈，似乎对三楼的藏书皆不甚感兴趣，只问可以存着看书时长待有空的时候再来兑换吗。他亦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告知需询问东家，并且诚意相邀，说东家想见公子一面，可人家直接拒了，然后就走了，走，了。
笺兰居是正经营生，张居也不能强行留人，遂只能任由人离开。
“走了？！”凌筝和周太傅惊。
见凌筝面上略有不悦，张居赶忙解释：“蔚钰公子解了二楼所有难题，问可存着看书时长待以后有空再来兑换吗？”
顿了顿，张居有些尴尬地继续解释：“没有难题能难住蔚钰公子，属下实在寻不到留人的题目了。”他真的尽力了。
周太傅一边看蔚钰的作答，一边称赞，许久后抬眸看向凌筝：“皇上，这蔚钰确实有才华，你也别怪张居了，张居拖不住人亦情有可原。”
“再说了，笺兰居又不是黑店，还能把人强行扣留了不成？”
张居赶忙点头应和：“太傅所言甚是。”
凌筝自是知道道理，只是心有不服，她已经用了最快速度出宫，居然还是没有赶上这个蔚钰。
“蔚钰公子下次再来，告诉他，解题的奖励可以存着慢慢兑换。”凌筝对张居说道。
张居赶忙应下。
在二楼的雅间，周太傅一边赞叹，一边感叹，“他把老夫的题全解了，害得老夫还得重新出题，哼。”
凌筝安静地坐着，乖巧喝茶。对于老师，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血脉压制感。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
周太傅放下手中的题，看向凌筝，轻叹口气，说道：“老夫本不愿雅儿入宫选秀，奈何她爹娘和她自己心意已决，皇上，那毕竟是老夫的孙女，还望多担待一些。”
太后的意思周太傅亦知晓，但若是周娴雅自己不愿意，周太傅也能顶着压力若定国大将军那般拒绝。
可惜，孙女执意入宫。
皇上是明君，但不一定会是好夫君，周太傅看着凌筝忍不住叹气，今日的册封圣旨他知道皇上的深意，亦明白，孙女已经一脚踏入了后宫争宠，周家也已被拽入朝堂纷争。
“太傅，我当尽力护着贤妃。”凌筝恭敬地对周太傅道。
周太傅未再多语，只叹息着点了点头。
……
次日，一早卫子瑜便候在卫府的一处偏门。按照他和阿姐的约定，阿姐今日会出来见他，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卫灵珊的身影。
卫灵珊自那日与卫子瑜分别，归家之后，便被卫锦崐关了禁闭。卫锦崐怕卫灵珊偷偷溜走，再不许她出门。
等不到卫灵珊，卫子瑜心中焦急，他已经知晓宫中对周太傅孙女的封妃圣旨，明白阿姐也即将入宫。
他想问问阿姐，真的要就这般认命了吗？
……
自选秀开始，兰芝便再也没见到过皇上，今日再一次被拒后，兰芝的心直坠谷底，进宫以来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天子恩宠虚无缥缈。
兰芝候在御书房外迟迟不愿离去，远处，虞娇娇翩翩而来。难得的，这次虞娇娇没有对兰芝冷嘲热讽，只看着兰芝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同病相怜地说道：“你我二人，以后恐怕愈发难得见到皇上一面。”
周娴雅已经封妃，卫灵珊还远吗？
若是卫灵珊也封妃，肖燕、刘静雨怕是离进宫也不远了。
恐怕过不了多久，京都的贵女都将同聚一堂。然后按照小皇帝的冷淡和端水，她们只怕是一个月都轮回不了一遍面见圣上。
似是想到什么，虞娇娇眼神颇有几分古怪地看向兰芝，即便轮回上了，兰芝若还是请教算术，这……
她可真有几分同情兰芝，难不成，攒一个月的算术题问小皇上？又不考学，图什么？
被虞娇娇古怪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顿，兰芝虽然不明白虞娇娇的眼神是何意，但虞娇娇眸子里的同情她却是看懂了。
连虞娇娇都在同情她吗？
兰芝本能的想反驳，嘴微张，却不知当反驳什么。
是啊，虞娇娇知道她对皇上的心思，所以在同情她，同情她的一厢情愿。
蓦地闭上嘴，兰芝咬紧唇齿，愣是一句话也未言语。
见兰芝欲反驳自己却迟迟未语，虞娇娇有些稀奇地瞅向兰芝，看着兰芝一脸恹恹表情，虞娇娇难得动了丝恻隐之心，沉默须臾后，略微有些别扭地安慰道：“兰才人你也别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