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乌迁暗骂一声“该死”,不敢贸然行动。
  这么多弓箭手,根本无处遁形,沈今生又中了药物,逃脱的希望渺茫。
  即便逃出去了,也免不了被射成刺猬。
  他只能暂且隐忍,将秦北顾拽了起来,扣住秦北顾的喉咙,警惕地盯着周遭的弓箭手。
  “我数三声,若是你们还不退下,我立马拧断他的脖子!”
  一阵鸦雀无声,乌迁的威胁很明显奏效。
  剑拔弩张之际,人群自发分成两拨,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自其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他身穿锦袍,五官端正,双鬓微垂,眼窝深凹,目色深邃,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感,只是此刻他面容阴沉,双手握成拳头,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正是秦北顾的父亲秦文轩。
  秦文轩一步步走近,脚下的石板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人心上,他的目光如刀,冷冷扫过乌迁和沈今生,最后落在狼狈不堪的秦北顾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随即被怒火取代。
  “放开我儿,我可以让你们安然离开。”
  乌迁嗤笑一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放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上当?你们的弓箭手可不是摆设。”
  “乌迁,你若敢动我儿一根汗毛,今日便叫你二人葬身于此。”秦文轩抬手一挥,身后的弓箭手立刻调整姿势,箭尖直指乌迁和沈今生,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乌迁代表着王府,这里面肯定涉及了什么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秘密,绝对不可小觑。
  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肯妥协。
  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父亲……救我……”秦北顾的声音嘶哑,眼神中透出一丝希冀,又带着几分愧疚。
  他不说话还好。
  一开口,秦文轩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你这个逆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引来这样的祸事?”
  秦北顾的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似在权衡利弊。
  乌迁的手掌依旧紧紧掐住秦北顾的喉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感受着对方急促的脉搏跳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秦大人,令郎似乎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现在自身难保,不过这也多亏了你的好儿子,不然我们哪有机会见识到秦大人的厉害。”
  “说!”秦文轩恕斥一声,胸膛剧烈起伏,双眼瞪得血丝都要凸出来了,看上去好不狰狞。
  这一下,秦北顾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他能感受到父亲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刮过他的皮肤,让他无处遁形。
  他张口,开始解释:“孩儿……孩儿心悦于萧小姐已久,所以……所以找上了淮泗,想要……想要让他帮忙……”
  秦北顾每吐出一个字,秦文轩的拳头就紧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秦文轩才终于停下,一副随时要气死过去的模样,他全身都在发抖,最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蠢货!”
  他本就不看好这婚事,先不说秦北顾小了萧宁五岁,单论萧宁二度花嫁之身,就已然不是良配,谁知这个蠢货还偏偏不信邪,自己跑去招惹人家,自请戴上了绿帽。
  如今更是弄出这档子事来,怕是在祖宗面前都难交代。
  面对儿子惹出的烂摊子,秦文轩强撑着一张老脸,转头看向沈今生:“我们秦家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此事乃是我儿不对,你说吧,如何处置?”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倒不如给个台阶,早点收场。
  体内的药效逐渐蔓延开来,沈今生的呼吸略显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双腿微微发软,勉强靠着石桌站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分散注意力,低声道:“你……你先把解药拿来,我们回去,一切……一切都好说。”
  她恨归恨,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命,毕竟这秦文轩看上去就不太合善,万一再玩点文人的小把戏,不得整死她?
  “是啊,先给解药吧。”乌迁也赶紧道,他生怕沈今生吃亏,更怕沈今生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就此毁容。
  秦文轩扬声道:“解药在哪里?还不快说!?”
  秦北顾喉头滚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胸口被沈今生踩踏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针扎一般。
  “解药……”
  “在我书房的书架后,第三排第二本书后面有一个暗格,解药就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打开一看掉了两个小收藏 难道是我写的太离谱吗
  第 70 章
  深夜。
  沈今生和乌迁踏上回程的路。
  马车内,沈今生气息紊乱,脸色潮红一片,药性早已发作,她甚至能感受到体内如浪潮般汹涌的躁动与渴望,如万蚁蚀骨一般痒痛难忍,难受得紧,索性将身体缩进角落,以手撑额,闭目养神,不去多想。
  乌迁靠坐在车厢一角,极力忽略鼻尖围绕的香气,不敢拿正眼瞧她。
  沈今生本就生的白,此刻,因着额头上沁出的热汗将发丝弄得湿润凌乱,缠在雪白的脖颈处,就像是一捧一掐能出水的美人,偏偏她身形极好,完美得无可挑剔,所以看上去便有些蛊惑的味道,与往日清冷傲然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耳根都红透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没事吧?”
  这迷情香制作本就极为繁琐,唯一的作用就是乱人心智,在医者眼中和蛊毒无异,此毒和房中术有关,中了迷情香后,人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交.欢,若是在这个时候被得到允准,解毒后将会舒服许多,可若是未得到允准,那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心下乱成一片,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沈今生红润的唇瓣上,手指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喉头微紧。
  要是……要是沈今生愿意让他来解了这毒,能得她垂怜,在这马车上与自己春宵一度,便是死了也值了……
  攥着衣角的手倏地一松,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也是第一次向沈今生发出邀请:“你、你要不要……试试我?”
  他盯着她,眼也不眨。
  马车内沉默了半晌,静的只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心怦怦跳的声音。
  沈今生:?
  她蹙了蹙眉,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将脸撇向窗外,不愿与乌迁有眼神接触,冷淡地开口:“你这个试试,是我想的那种试试吗?”
  说完,还顺带提了一句:“你若是自宫,我便与你试试。”
  要不要这么狠?乌迁嘴角抽了抽,他堂堂一个男儿,自宫?
  简直就是在羞辱他!
  “我,我比那些女子差在哪里了?我比她们差在哪里?”他像是较上了劲,硬是要沈今生说出来一个理由,否则不肯罢休。
  沈今生冷笑一声,语带嘲讽:“好,我告诉你,女子香软温柔,会哭会闹,我喜欢把她们抱在怀里,喜欢听她们的哭声,她们的求饶声,而这些,你给得了吗?”
  “还有,我不喜欢你的胡子。”
  她很难想像得出那香软温柔、会哭会闹的男人是怎样的一种模样。
  说白了,她沈今生就不喜欢男人。
  她甚至觉得男人都是麻烦。
  他们力气大、占有欲强、爱面子、自大、愚蠢,除了多了几寸肉,其余都是缺点。
  试问谁愿意和一个又丑又老又烦的男人在一起?
  最后,她得出结论:“我这辈子只喜欢女子。”
  车外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吁”的一声长鸣,马车猛然停住。
  马夫扯紧缰绳,扬声道:“到地方了!”
  夜色如墨,星辰稀疏。
  尽管已至深夜,王府依旧灯火通明,大门敞开,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家丁精神抖擞地立在门口,目光如炬,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原因无他,萧宁考虑到沈今生孤身一人,要是出了意外,她怕是要哭晕过去,便派了乌迁去接应。
  是以,自乌迁离开王府起,她就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等着,活像个望夫石。
  待马车停下,萧宁提着裙摆急忙迎上去,神色十分欣喜,欣喜得都快要跳起来了,正要喊出“今生”,可等看清车帘里模糊的人影时,她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伸出的手也堪堪止住。
  乌迁正定定地看着她,四目相对,无声地交换着信息。
  下一秒,他跳下车,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做出一副恭迎的姿势:“夫人,人我已经安全带回,天色不早,我就先回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传信过来便是。”
  萧宁极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抹笑脸,轻轻掀开车帘,低眉颔首:“劳驾乌护卫了。”
  那声“乌护卫”里夹了几分的揶揄和嘲弄,若不是碍于外人在场,她恨不得将乌迁千刀万剐,一掌劈成四块,好好捶一顿。
  乌迁无视她,头也不回地往青楼方向疾驰而去,他怕再慢一秒,就看见沈今生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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