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样的沈今生,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和彼此交融的心跳声。
“傻子。”萧宁微微侧过头,温软的唇轻轻贴了贴沈今生被泪水浸湿的鬓角,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沈今生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潮,她倾身向前,一手扣住萧宁的后脑,另一只手则紧紧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
不是拥抱,而是一个带着咸涩泪水吻,重重地、毫无章法地落在了萧宁的唇上。
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旖旎情话,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悸动,生死相托的沉重,以及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炽热情感。
萧宁起初还有些僵硬,在沈今生强势的引领下,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生涩地回应,她学着沈今生的样子,试探性地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缠绕,每一次回应,都引来沈今生更深的探索和更紧的拥抱,感官里只剩下对方的气息、温度。
帐内空气变得稀薄而滚烫,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唇舌纠缠的濡湿声响。
这个吻漫长而深入,带着抵死缠绵的温柔。
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微微眩晕,沈今生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额头抵着萧宁的额头,她急促地喘息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迷离的凤眸里,水汽氤氲,倒映着萧宁同样情动的容颜,再无半分平日的清冷。
“……”她缓了缓,待气息平稳后,目光扫过自己沾染尘土和干涸血渍的衣襟,又落在萧宁同样风尘仆仆的肩头,低声提议,“先净身吧……我身上太脏了。
萧宁脸上红霞未褪,桃花眼水光潋滟,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现在才想起来脏?方才……”
话未说完,自己先红了耳根,剩下的话便吞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悸动,拿起木盆:“等着,我去打水。”
第 89 章
这次沈今生没有阻拦,看着萧宁掀开帐帘快步走了出去,那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她苍白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
萧宁很快回来,端着盆清水,臂弯里还夹着几卷干净的布条和一罐药膏,显然是顺路从老吴头那里拿来的。
“来,先处理伤口。”萧宁放下东西,拧干布巾,动作轻柔地替沈今生褪下外衫和里衣,露出被层层包裹的左肩。当看到那被血反复浸透、几乎黏在伤口上的粗布时,她的呼吸都窒了一下,声音放得极柔,用水一点点浸润黏连处,小心翼翼地剥离,“忍着点。”
每一下轻微的拉扯,都让沈今生的身体抑制不住地绷紧、轻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终于,染血的布条被完全解开,一道狰狞的刀伤暴露在昏黄的灯火下,伤口皮肉外翻,边缘红肿,显然是反复撕裂导致,看着就让人心惊。
萧宁的眼眶红了,她强忍着,用干净的布巾蘸着清水,极尽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汗渍。
冰凉的布巾触碰到滚烫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后的短暂舒缓,沈今生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目光落在萧宁的侧脸上,昏黄的光线勾勒着她柔美的轮廓,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疼吗?”萧宁轻声问,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沈今生摇摇头,声音有些哑:“你擦着,就不疼了。”
萧宁嗔了她一眼,手上动作却更加轻柔。
清理干净伤口周围,打开药罐,一股浓烈辛辣的药味弥漫开来,她用指腹挖出深褐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嘶——”药膏强烈的刺激感让沈今生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忍一忍,这药效果最好,老吴头拍胸脯保证的。”萧宁加快了动作,快速将药膏涂匀,然后拿起干净的布条,动作麻利却异常轻柔地重新为沈今生包扎,尽量避免触碰伤处,一圈圈缠绕,最后在肩胛骨下方打了个利落的结。
处理完伤口,她额上也出了一层薄汗,看着沈今生苍白却因疼痛和方才情动而染上异样红晕的脸,又看看沈今生汗湿的、紧贴在身上的裹胸布条,轻声道:“这些……也得换了吧,都湿透了,捂着不好。”
沈今生颔首,没有抗拒,支撑着身体,微微侧过身,方便萧宁动作。
萧宁的手指触碰到那被汗水浸透、紧紧缠绕的布条边缘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叹了口气,动作更加小心,一层层解开那象征着伪装和束缚的布条。
随着布条的松开,一直被紧紧束缚的曲线终于得以释放,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长时间捆绑留下的暗红勒痕,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格外刺目,也格外脆弱。
空气接触到久被禁锢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凉的刺激感,沈今生忍不住轻轻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地微微含胸。
萧宁的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勒痕,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拿起另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拧干,开始为沈今生擦拭颈项、后背和前胸的汗渍和血污。
擦拭干净后,她取来干净的里衣和新的裹胸布条,低声道:“伤口在左肩,这次……我帮你缠松一些,好不好?”
沈今生抬眼,对上萧宁询问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萧宁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她将布条的一端压在沈今生右肋下,一圈圈缠绕,绕过背部,在绕过左肩前方时,特意放轻力道,让布条松垮地搭在伤处上方,然后继续缠绕固定。
缠绕完毕,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不会压迫到左肩伤口,才在沈今生右肋下方系紧,拿起一旁的干净里衣,替沈今生穿上。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半步,看着眼前的人。
虽然依旧穿着男子的里衣,长发凌乱,脸色苍白,但束缚解除后,那份属于女子的、被长久压抑的柔和线条,在宽松衣料下若隐若现地舒展开来,竟透出一种别样的脆弱与……媚色,与沈今生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锐利和冷冽形成一种奇异的美感。
“你也擦擦。”沈今生指了指水盆,“一路风尘,歇息下。”
萧宁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一身尘土汗渍。
她点点头,背过身去,解开荆钗,如墨青丝倾泻而下,披散在肩背。
帐内一时只有布巾擦拭肌肤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交错的、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声。
擦拭干净,萧宁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身上清爽了许多,连日奔波的疲惫也终于如潮水般涌上,简单收拾了一下水盆和换下的脏污布条,又将老吴头给的药膏仔细收好。
“睡吧,”她吹熄了矮几上那盏昏黄的油灯,只留帐外透进来的一点朦胧月光,摸索着在沈今生身边躺下,“明日还要去见陈将军,得养足精神。”
木榻并不宽敞,两人几乎是紧挨着侧卧。
黑暗中,沈今生自然而然地伸出右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萧宁顺势靠了过去,头枕在沈今生的右肩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沈今生的腰间。
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躯和均匀的呼吸,听着帐外营地隐约传来的巡夜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沈今生抚着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顿,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极轻的吻,“睡吧,我守着你。”
“嗯。”萧宁含糊地应了一声,紧绷的神经在熟悉的怀抱和令人安心的气息中彻底放松下来,连日来的担惊受怕、长途跋涉的艰辛、以及刚刚经历的情绪激荡,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倦意,呼吸很快变得绵长而均匀,沉入了梦乡。
沈今生没有立刻入睡。
她垂眸看着萧宁沉睡的侧颜,那紧蹙的眉头在睡梦中终于舒展开来,平日里总是抿得紧紧的唇瓣也微微放松,透着一丝疲惫的柔软,指腹忍不住轻轻拂过萧宁眼下的淡淡青影,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帐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了帐帘外。
“沈参赞?”是王管事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军让我送些吃食和干净的衣物过来。还有……将军吩咐,让沈参赞好生休养,不必急着点卯,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沈今生心头一暖,陈拓粗中有细,这份体恤让人感念,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萧宁躺平,掖好薄被,这才起身掀开帐帘一角,“有劳王管事,请进。”
王管事侧身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几块烤得焦黄的粗面饼,还有一小碟咸菜。他臂弯里还搭着两套半新的粗布衣裤,看样式是军中常见的制式,只是浆洗得干净。
“将军吩咐了,沈参赞有伤在身,先用些清淡的。这衣物也是干净的,二位先将就换上。”王管事将托盘放在矮几上,又将衣物放在一旁空着的木榻上,见萧宁似乎睡着,声音压得更低,“老吴头的药效果霸道,但好得快。沈参赞你也歇着,有事只管招呼。”
“多谢将军厚意,也辛苦王管事了。”沈今生微微颔首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