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燕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用的时候就知道了。”
  樊绝皱了下眉,突然若有所思道:“大审判官好像对它们很了解啊,该不会是想和谁……”
  “正常拥有生理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燕止打断他道,“如果你看了我给你发的生理课籍,就不会问出这种话。”
  “我哪来的时间看?正忙着……”樊绝顿了顿,想起了正题,然后眯了眯眼,和燕止拉开了距离,“突然想起来某些人还没有和我解释。”
  燕止点了下头:“你要问什么?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那个送你礼物的人是谁?”
  燕止默了下,道:“我有一个赌约,所以现在还不能说。”
  樊绝顿了顿,换了一个问法:“那个礼物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能回答。”
  “……”樊绝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想了一会儿,最后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这次燕止甚至没有张口。
  “啧,”樊绝靠回沙发,表情一点点冷下来,“大审判官可真有意思,‘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所以,我什么都不能知道,是吗?”
  “……”
  “算了。”樊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往那间囚禁他的密室里走。
  他觉得挺没意思,既然燕止不愿意说,那他也懒得去逼问。魔族不知道有多少魔想爬上他的床,他难道就非要吊死在一个树上吗?
  “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身后的燕止突然开口,“我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樊绝的脚步顿住了。
  樊绝的手被人牵住了,有人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
  燕止吻上了樊绝的唇。
  樊绝双眸微眯,看着阖上眼认真接吻的燕止,回吻了过去。
  吊死在上面也不是不行。
  ……
  偌大的别墅,大部分时间都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寂静。
  一只黑色的小兽正踮起爪子,静悄悄地越过走廊,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燕止的卧室。
  燕止正在书房里工作。
  有了在别墅内自由活动的权限,樊绝的行动方便了很多。他环顾了卧室一圈,然后跃上卧室旁边的桌子,再伸出爪子,用力打开了桌子的抽屉。
  那枚无音铃正静静躺在抽屉里。
  黑色小兽眯了眯眼睛:大审判官,还真是对他一点也不设防啊。
  这么重要的灵器,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这里。
  但樊绝这次不会心软了。
  他这么想着,伸出爪子把无音铃拿起来,抱进了怀里。
  啧,以为亲一下他他就好了?
  那他这只天魔也太好打发了。
  既然燕止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想办法查好了。
  按洛星野提供的信息来看,那个“礼物”,最大的可能就是燕止右耳的那只金色吊坠。
  或许也是什么灵器来着。
  樊绝很早就发现了。燕止格外珍视这枚吊坠,甚至不怎么愿意让人碰。
  燕止越稀罕,樊绝就越不高兴。他倒要看看这只吊坠是多珍贵的灵器。
  既然不愿意让人碰,他也不想直接对大审判官动手,那就借用一下外力好了。
  樊绝把无音铃叼起来,缓缓向燕止的书房走去。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黑色的小兽把爪子搭在门槛上,犹豫了一下。
  燕止或许会生气。
  但……大审判官瞒了他太多东西了。他堂堂天魔,就算真的对一个人动心,那段感情也绝对不能是一段充满隐瞒和谎言的感情。
  他本就无所谓是非善恶。
  只是会有那么一点顾及老婆的感受而已。
  之后再卖萌求原谅好了。
  樊绝耳朵动了动,放在门上的爪子刚要用力,门却被另一股反方向的力道给拉开了。
  燕止站在门口,垂眸看了眼叼着无音铃的黑色小兽:“樊绝?”
  樊绝歪歪脑袋。
  大概是顾及着樊绝还在生气的原因,燕止对他没有半点设防,甚至半蹲下来,把樊绝从地上提溜了起来:“你拿着无音铃干什么……”
  “嗡——”
  樊绝催动灵力,晃动了无音铃。
  一瞬间,樊绝看见燕止那双金眸里流淌的灵力静止了。
  机不可失!
  樊绝当机立断,一把爬上了燕止的肩,把他右耳上那只金色的耳坠摘了下来。
  耳坠上氤氲着的灵力刹那间与燕止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下一秒,燕止眼中的灵力再度流淌,大审判官眉心紧蹙,伸手就要夺过耳坠。
  一秒。
  这是无音铃控制燕止的时间。
  樊绝再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燕止的强大。
  他躲开燕止,转身便要逃。
  身后一股恐怖的灵力威压突然袭了过来!
  燕止居然为了这个耳坠,对他动手了!
  樊绝的目光变冷,黑色小兽的身体轰然间散发出强大的魔气,直接与燕止的灵力对拼到一起!
  两股灵力一同被震开,巨大的白光吞没了整个房间!
  白光褪去时,房间里的樊绝已经化作了一头庞大的黑色巨兽。
  与小兽时的萌态不同,樊绝真正的本体看起来威风凛凛,围绕周身的魔气深厚而纯粹,他的兽瞳里的眼神仿佛将一切蔑视一般,倾刻间就能摧毁整个天地。
  如果没有那只断角的话,他便是真正的王。
  樊绝喉咙里溢出猛兽的气息,他沉着眼看着燕止:“你要杀我?”
  燕止冷着脸,只道:“把耳坠给我。”
  “不给又能怎样?”樊绝一步步向燕止走近,“它就对你这么重要?”
  重要到要毫不犹豫地对他动手?
  燕止目光也彻底冷了下来。
  但大审判官的目光越冷,樊绝偏偏越不怕。他一步步往前走,然后垂下头,兽瞳与燕止的眼睛直接相视。
  燕止如寒冰一般冷冽的目光突然一滞,然后迅速偏过头去。
  樊绝却发现什么似的,用兽爪一把将燕止的头按了回来。
  眼神再度相触的那一瞬间,樊绝突然感应到了……一丝恶念。
  居然是真的。
  樊绝错愕地盯着燕止。
  他看着那一点恶念如同一根将断未断的丝线一般,一点点往外泄。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恶念溢出来,萦绕在燕止四周。
  到最后,浓重的黑气几乎笼罩了燕止。
  樊绝几乎从没有在一个人眼里见到过这么浓重的恶念。
  而这个人,居然是燕止。
  樊绝在一瞬间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大审判官身上找到过恶念。
  不是大审判官永远无欲无念,无心无情。
  而是这枚耳坠,替燕止掩藏了那些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的念头。
  樊绝的心像被什么淹没了,泛着酸苦的味道,兽瞳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燕止:有这么一个人,故意送了燕止这样的礼物,专门用来对付樊绝。
  到底这个人是谁?
  樊绝的眼沉下去,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看向燕止,眼里的血河重新流动起来。
  他要摄魂燕止。
  第62章
  樊绝是恶的化身, 是映射恶念的镜子,但他偏偏未诞生成天生恶种,而是成了一只不辨善恶、随心所欲, 什么也不懂的混沌愉悦犯。
  于是千年前,有人带他入世, 带他体味人间百态, 想要以此引导樊绝向善。
  可惜,樊绝的那双红眸能洞悉一切。
  行善布施的财主, 背后是贪得无厌的伪君子;看似公正的县官,却为了草草结案草菅人命;坊间颂扬的孝子,也有一瞬间厌恶过他的母亲;
  因此樊绝游历世间一遭,权当作场游戏一般未能走心,只知道了一点:
  世间之人皆有恶念。
  有人囿于心底的贪念, 有人困于长久的妒念,有人沉迷一时的欲念, 有人缚于沉重的恶念, 有人耽于难填的嗔念。
  所以燕止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便觉得诧异——居然真的会有毫无恶念的至善之人。
  樊绝承认,这一点引起了他的兴趣。甚至于要激发燕止恶念这件事,其中都掺杂了一点他的恶趣味。
  他就是想看看燕止这个人, 最后会不会也和那些庸俗之人一样,陷入无法自拔的恶念之中。
  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但现在他却发现, 燕止满身的恶念, 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重。
  浓厚的黑气中,有夹杂在其中的一丝妒念,有被隐藏在深处的沉重恨念,还有……大概是因为樊绝而被引起的缕缕欲念。
  但最让人忽视不掉的, 是几乎萦绕了燕止整个人的,深重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执念。
  燕止对什么有执念?
  财富?权柄?力量?
  樊绝想不明白。
  他早就从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变成了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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