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砸,别再捞爹爹了! 第90节

  雷寂子沉迷于品尝牛肉干的时候,宋显借口要给雷寂子泡茶,招呼儿子们到了厨房。
  “阿爹想认雷庆当义子?”
  宋寒承知道宋显没有娶妻的心思,他现在有所犹豫,就只可能是在犹豫是否当雷庆的义父了。
  宋陆远和宋济民都眼巴巴地盯着宋寒承,等他的回答。
  “雷寂子和雷庆的身份都不一般,若认了干亲,多两位背景厉害的人照拂你们,好像也不错?老三念书,似乎也需要一位好先生教他。”
  三兄弟望向宋显的眼神都充满了感动,区别只在于情绪外露的程度不同。
  他们的好阿爹果然又把他们的需求排在前面,根本就没想过自己。
  “雷寂子盛名在外,梁王如今的名声也在风口浪尖上。我们依靠大树确实好乘凉,却也容易被风刮到。”
  宋寒承这句话精准戳中了宋显最在意的点上。
  “有道理,干亲也不能随便认。咱们现在的日子就很不错,什么都比不上安稳重要。”
  宋显马上做好了决断,去拒绝了雷寂子。
  雷寂子怔愣一瞬,咽下嘴里还没嚼烂的肉干,“明明你刚才有几分意动,是不是他们仨兄弟拦着你了?”
  对方毕竟是饱读诗书、能言善辩的博学之士,宋寒承担心宋显找理由婉拒对方,反而会更容易上了对方的套。
  宋寒承要替宋显回答,雷寂子立刻抬手,目光严肃地示意宋寒承三兄弟不要多言。
  宋显在雷寂子对面坐下来,亲自给雷寂子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随着沸水的倒入,杯中乳白色的茉莉花随水翻滚起来,须臾后,就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雷庆是很懂事的孩子,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若有亲人朋友打他一巴掌,他自己都不会喊疼,甚至会问打他的人手疼不疼。”
  雷寂子闻了一鼻子的茉莉花香,整个人松弛下来,笑容重新挂在他脸上。他点了点头,称赞宋显了解雷庆。
  他孙子确实是这样的人,很善良,总是最先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宋显如果给雷庆做爹,不会给他来什么麻烦,他孙子真的很懂事。
  宋显笑着将第一遍茶水倒了出去,往杯子里添了第二遍水,才将花茶杯送到雷寂子的面前。
  “雷庆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这么大的孩子真的需要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当他父亲么?
  “他真的需要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身上得到父爱么?”
  “有没有可能只是为了迎合他人,满足他人的感受,才选择牺牲自己的感受,对您说这样的话?”
  宋显的三连问如同三道迅雷正中雷寂子的眉心。
  雷寂子醍醐灌顶。
  他只顾着考虑去满足孙子难得提出来的需求,却忽略了孙子的真正需求和感受。
  诚如宋显所言,雷庆真的需要吗?
  雷寂子稍作思量后就有了明确答案,雷庆根本不需要。
  他是为了体谅他多年守寡的母亲,为了讨他母亲高兴,才主动找到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雷寂子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只顾着教导这孩子要成才懂事,尊老爱幼,多体谅他人,却忘了告诉他,有时当以己为先。”
  宋显笑了笑,暂时没接雷寂子的话,只问他:“茶如何?”
  雷寂子吹了吹茶,轻轻抿一口,“香中带甘,回味无穷。”
  宋显当即就包了一包花茶给雷寂子,“雷庆这年纪正该多结交朋友,您若不嫌弃,让他与我这仨儿子多来往,得空来我这吃顿家常便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挺好。”
  “我正有此意!”听到吃饭二字,雷寂子马上应下来,“到时候我也来凑凑热闹。”
  两炷香后,宋寒承亲自送雷寂子回家。
  宋寒承勒停马车,小心搀扶雷寂子下马。
  雷寂子指了指车后面,生怕宋寒承把宋显包给他的茶、点心和牛肉干给忘了。
  宋寒承将东西搬到雷寂子家中后,就礼貌对他作揖告辞,也不提请他出山的事儿了。
  雷寂子反倒耐不住性子了,喊住了宋寒承。
  “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转到你那边去了。”
  曾几何时,宋寒承开出何等丰厚诱惑的条件想要拜见他,他都不屑一顾。现如今,倒成了他上赶着了。
  雷寂子让宋寒承等一会儿,随即去桌案边提笔写了几个名字,递给宋寒承。
  宋寒承谦逊接过,对雷寂子浅浅行礼,表达感谢。
  “不用谢我,谢你爹吧,真是有个好爹。”雷寂子话说到最后,带了点酸溜溜的味道。
  宋寒承仿若未觉,微笑应承:“这确实是。”
  雷寂子突然想到什么,盯着宋寒承:“你爹那番话可不像是普通人能说出来的,像是大能者。”
  “他就是大能者,论厨技这世上无人能与我爹相比。”宋寒承语气中透露几分骄傲,回应雷寂子的眼神也带着骄傲。
  雷寂子觉得碍眼了,摆摆手,打发宋寒承快走。
  只要想到他今天错失一个认儿子的机会,他就难受。
  心里那股酸溜溜的味道更浓了。
  不行,他要多吃几块甜香的樱桃酥压惊才行。如果压不住,那就再来几块牛肉干!
  ……
  七天后,孟凤亭成功清剿了三不管地界的贼匪。他在匪寨和黑市上缴获了大批货物和金银珠宝,其实就包括重达千斤的丰神散。
  长安郡郡守邬流延对孟凤亭一家独霸三不管地界行为十分不满,几度发出抗议,都被孟凤亭无视。
  邬流延随后就联络丰宁郡郡守,想与之联手一起对付孟凤亭,竟被对方果断拒绝了。
  邬流延这才知道丰宁郡郡守被孟凤亭贿赂了,只有他被孤立了。这就是彻头彻尾针对他的算计!
  他气愤的同时颇感无可奈何,只好忍痛放弃了对三不管地界的管理权。
  但没想到他让了一步,孟凤亭竟然得寸进尺了。
  孟凤亭在收复了三不管地界后,以长安郡藏匿永州郡重要逃犯李红袖、黄乡老等人为由,直接带兵闯入了长安郡境内抓人。
  消息传到邬流延这里时,已经过了三日。
  这三天,孟凤亭以搜查为借口,带了众多兵马在长安郡内横行,根本不把长安郡的官员和士兵放在眼里。他们见到阻拦者就暴力殴打,甚至打死了人。
  三天过去了,他所谓要抓捕的逃犯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孟凤亭分明在强找理由,就是为了带兵长驱直入我长安郡,意图扩张领地,吞并消灭我们。
  郡守,我们若再忍下去,只怕明天孟凤亭就会带兵攻占郡城,直取您的首级啊!”
  谋士的话正中邬流延心底最大的担忧,他们决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必须反抗。
  邬流延立刻召集兵马,前去跟孟凤亭对峙,痛斥其野蛮不道义,破坏三郡之前默守的约定。
  孟凤亭根本不管邬流延讲什么,坦率表明他的目的,他要邬流延交出李红袖、黄乡老等人。
  丰神散他虽然查抄到了一部分,黄乡老和李红袖所带走的巨额财富却了无踪迹,他半文钱都没看到。
  那些财富少说要运三五辆马车,行走起来目标明显,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除非有人袒护他们,帮助他们躲藏。
  孟凤亭怀疑是邬流延包庇李红袖和黄乡老等人,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黄乡老为什么在进入长安郡后就销声匿迹了。
  孟凤亭因此对邬流延的态度更恶劣了,威胁他最好主动交出人和钱,“否则我定让你后悔!”
  “让我后悔?我早就后悔了,后悔没早出兵,在三不管地界就将你拿下。”
  邬流延当即下令,让他带来的兵马将孟凤亭等人团团围住。
  “什么找人要钱,都是你耍阴谋的借口罢了,你们目的就是想吞并长安郡。我已经一忍再忍了,绝不会再容忍你们骑在我头上拉屎。来人,给我杀!一个不留!”
  邬流延完全不顾忌孟凤亭金甲卫统领的身份了,当即下了屠杀令,对所有永州郡的兵马都杀无赦。
  孟凤亭没想到邬流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他动手,向他宣战。他愤怒地带领属下们拼杀,同时放出信号,令守在三不管地界的兵马即刻前来支援。
  这一仗因为孟凤亭在人数上不占优势,惨败。
  孟凤亭在一队人马的保护下,才得以安全返回军营。
  同行的兄弟们大部分都死了,孟凤亭自然忍不下这口恶气。
  当天夜里,他就带兵突袭了长安郡的军事要塞,夺下两座县城管辖权。随后,他又占领了长安郡的粮仓黄平县。
  邬流延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带兵反攻回去。
  双方焦灼对战五日,战马嘶鸣,血肉横飞,最终由孟凤亭带领的金甲卫精兵大获全胜。
  这半年多以来,孟凤亭吃住在东山大营,呕心沥血训练出来的兵马果然不负他所望,以绝对优势碾压了长安郡的军队,大获全胜。
  胜利的消息传到永州郡郡城的时候,举城欢腾。
  梁锋当即就饮酒庆祝,喝到半酣。
  他高兴地吩咐属下开仓放粮,他要无偿赠酒,要全城百姓们跟他同欢。
  宋寒承不建议梁锋如此,“乱世存粮很重要,是战备补给。”
  梁锋正乐得开怀,听宋寒承这话颇觉几分扫兴,“你在质疑我?”
  “大王,此时此刻我更要居安思危。丰宁郡郡守与千山郡郡守是堂兄弟,俩人关系十分要好。一旦这二郡共同集结兵马,借着长安郡被灭的由头对永州郡出师有名,当如何应对?
  孟统领刚打完长安郡,需要恢复元气。长安郡内势尚存残余势力存在,需要清剿余孽。诸多杂乱事都需要解决,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梁锋喝了几杯酒,醉意明显。
  他摇摇晃晃起身,打了个酒嗝,指着宋显的鼻尖。
  “宋寒承,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段日子受我器重,就可以蹬鼻子上脸,指点我了?”
  “大王醉了,还是等酒醒了再做决定。”宋寒承面不改色,声音依旧从容淡定。
  “我偏不,我就要现在下令,你能怎样?”
  梁锋知道宋寒承的建议很有道理,他应该听,但他今天就是不想听。
  他这几天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在几名谋士提醒之下,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在宋寒承的建议之下,都有宋寒承的影子,他不曾独立做过任何一个决定了。
  梁锋越是介意这点,就越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在任由宋寒承摆布。
  今天这个决定他一定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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