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吉尔从未感受过如此磅礴的力量,浑身羽毛射出的瞬间就戳烂了海德拉的一个头。
  上官敏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感叹道:“太帅了!”
  只有在高等级向导的辅助下,哨兵才能瞬间突破身体阈值,到达80%解放。
  士气无不为之振幅,哨兵和向导纷纷重振旗鼓,普通人也纷纷握紧了手边的武器。
  “我们有一个s级向导!他会给我们增幅!”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战斗到最后一刻!”
  “拼了!”
  空间之外,温述正要扇动翅膀,拖着破晓肥硕的身躯艰难往楼上飞。
  空间内的战斗火热,但不是温述悲观,正因他清楚地认识到了双方实力,才明白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太久。
  安吉尔如果还想活命,他的高度解放最多持续十五分钟。
  自己的精神力池支撑不了太久,总有被耗干的时候。
  自己必须在这争取到的十多分钟里,找到解救所有人的办法。
  他刚刚探出头,就果不其然地被藏在暗处的哨兵s级哨兵伏击了。
  电磁弹擦过,空中白毛乱飞,温述心疼地看着自己秃了大半的翅膀。
  安吉尔他们即使有破晓支援,但在海德拉这种怪物面前坚持不了多久。除非谁能把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送进去,或者是……想办法把安吉尔他们拉出来。
  就在此时,温述听见楼上传出了脚步声。
  他一抬头,看见一个血人站在自己身前。
  紧接着,两架无人机飞出来,朝攻击自己的s级哨兵射击。再接着,全副武装的安保队鱼贯而入。
  他们看着消失不见的舞池和半个长席,无不震惊。
  谢安年拿枪抵着塞缪尔的后脑勺,低头看见了伫立在楼下的有着修长尾羽的白鸟。
  但他又多看了两眼,发现自己很难判断这只精神体是鸡还是鸟。
  塞缪尔似乎又想干什么小动作,于是他将左手提着的东西扔在地上。
  那是一颗新鲜的头颅,头颅的女主人前不久还身着圣洁的白色礼服,站在旋转楼梯上朝众人招手示意。
  白色的头纱染上鲜血,头颅骨碌碌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最终停在温述脚边。新娘脸上的表情安详恬静,唇边甚至还残留着一丝静谧而诡谲的微笑。
  温述毛都炸开了。
  塞缪尔面色惨白,由于极度恐惧而浑身颤抖,口中还念念有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谢安年道:“你被她骗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塔会为我做主的!”
  谢安年无视塞缪尔的挣扎,一枪托打晕了他,用皮鞋踢开他瘫软的尸体。
  很少有人见过谢安年的这种状态,他几乎半身染血,一边的手套已经摘掉,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沉肃。
  一串血珠从他的发间流淌而下,打湿了他的苍白的眉毛和睫毛,顺着脸颊和下颌滴下。他抬手擦去血滴,再睁眼时,眼白已经被染成红色,紫晶洞般的瞳仁嵌在其间。
  就在此时,天花板上空传来了某种东西滑动的声音。
  啪嗒啪嗒,一条条触手从天花板垂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掉了下来。
  谢安年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人呢?”
  安保队员面面相觑,脊背生凉。
  最终,谢安年从楼梯上走下,最终定身在温述身前。
  他看着这只大白鸡,表情看上去似乎感到难以置信,但对上温述的眼神,他的猜测似乎又被印证了。
  最后他终于开口,“终于肯现身了吗?小温同学。”
  温述深吸一口气,幸好他现在是精神体状态,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安年。
  “这几天玩得开心吗?现在该回去了。”
  东躲西藏的小鼠终究还是自投罗网了。
  谢安年双手托起温述,将他抱在怀里,温述试图展开翅膀挣扎,但是没有成功。
  “这是你的精神体?你人在哪呢?”
  温述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坑。谢安年两下跳到坑底,检查起了花西装的尸体,没过多久,他就自己推断出了前因后果,他对着安保队喊:“下来一个空间系异能的向导。”
  他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摸了摸温述的脑袋。
  温述头上触感怪怪的,但说不上哪里怪。
  “这是你的异能?”
  现在温述也没有装的必要了,大大方方承认,用翅膀拍了拍谢安年,向他身体力行地解释了异能空间里情况的紧迫性。
  出乎意料的是,谢安年竟然读懂了他的抽象交流方式。
  “王者级翡翠种?”谢安年脸色凝重起来。
  温述殷切地看了他:你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就在这个时候,空间系异能的向导也被找来了。他穿着制服,应该也是绿洲号的人。
  “您好,谢少校,我叫郑念。”
  “大约有三百名乘客被他困进异能空间里,你有办法把他们放出来吗?”
  郑念检查了花西装的尸体,回答道:“幸好他死亡的时间不长,脑域没有失活,我可以直接进入他的精神域,强行攻击破开他的空间。”
  等等!
  温述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翅膀阻止了郑念。
  郑念疑惑地看着这只精神体。
  谢安年看着温述一阵比划,领悟了他传达的意思后迅速做出了判断,向在场所有人复述。
  “绿洲号”的船长和大副带着船员冲了进来,船长道:“放弃人质,我们没有能力对他们负责。”
  郑念震惊,“不救了?!三百条人命!”
  船长道:“里面还有一只王者级翡翠种,一旦释放,后果不堪设想,整个绿洲号的武装力量结合在一起,也只有一个死字!”
  “可是……”
  “这是我的船,我有做决定的权利。”
  所有人都明白,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绿洲号上千名乘客的安全,这是一个列车难题。
  场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此时,温述只感觉自己大脑深处传来了干涩的刺痛,他立刻明白这是精神力池被抽空的前兆。
  他与破晓共享视野,看到了安吉尔倒地流血的身体。
  他的左腰被撕咬出一个大洞,89%解放身体几乎完全被鸟类的特征覆盖,他矢车菊般的双目也完全变得血红,血液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里的各个位置涌出。
  89.99%,无限接近那个再也拉不回的阈值。
  安吉尔再次突破速度的极限,硬生生抱着温述从海德拉的攻击下死里逃生。若不是温述一直死死压抑了安吉尔爆发的冲动,来了一波极限操作拴死了下一秒就要不做人的安吉尔,安吉尔已经迈入了解放90%的大关。
  契约过的向导可以通感,温述差点就被安吉尔那边传来的高温冲昏了头脑,连忙切断了痛感。但仅仅通过刚才的短暂解除,他就知道了安吉尔正在承受怎样的失控和痛苦。
  但安吉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在蛾摩拉里习惯了吗?
  但温述不打算给安吉尔屏蔽痛感,一是他对此道不精,而是一旦让安吉尔失去对疼痛的感知,他极可能会不顾一切地玩命往前冲,最终恐怕温述也无力回天。
  与此同时,温述也看见了周围人灰败的脸,和断臂的上官敏。
  就连所有人中最能打的安吉尔也即将坚持不住……
  上官敏依然在坚持用她的治愈系异能治疗伤者。
  她道:“白九……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周边也零星响起几道绝望的声音:
  “打不过的!那是个怪物!”
  “我不想死……”
  “呜呜呜,我要回家。”
  ……
  异能的时间要到了,温述即将被换回自己的身体。他直接用翅膀尖尖站着花西装没有干涸的血,在地板上写下几个字。
  目光触及看到这一行血字,谢安年难以置信地抓住温述,温述更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你告诉我你把自己的身体送进去了?!”
  温述点头:我觉得我还有抢救一下的机会。
  谢安年揉着太阳穴,对所有人道:“人必须救。”
  船长仍持反对意见道:“我不能同意你的无理要求。”
  谢安年话不多说,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中央白塔’少校、黑暗哨兵谢安年,全权接手此次事件,‘绿洲号’全体全员务必配合我的行动。”
  船长震惊地看着他。
  少校的军衔不足以令船长退让,但眼前这个青年是个黑暗哨兵!只要加上这四个字,他说的每一句话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分量。
  谢安年抬高声调,“‘绿洲号’是东部联合塔的现役渡轮,船上所有船员都有义务配合军方行动,你是想违抗军令吗?”
  船长沉默半晌,最终行了个军礼,“一切服从上级指示。”
  谢安年转向温述,“借你一点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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