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它的藤蔓有触须,能非常敏锐地感受到活物的活动,一旦我们贸然出去,就会跟那只老鼠一样的下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困在屋里。”宋陆远焦急问,他也有点憋不住了,想撒尿。
“爹可知道对付它的办法?”宋寒承声音冷静,莫名安抚住了大家的焦躁。
宋显摇头,他只能看到生物的价值,并不知道捣毁它的办法。
一瞬间,屋里的其他人差点绝望。
宋陆远连连叹气:“我还以为古树林传说的那些禁忌、诅咒都是夸大其词呢,唉,其附近果然住不得。
不听老人言,地狱藤在眼前,可怎么办啊。”
宋显:“但我猜到一种可能,木的本质始终应该是怕火。”
“哎呦,老爹,咱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火么,简单,试试便知!”
宋陆远问宋济民要了竹筒蜡,就要出去试一试。
“不行,这火太小了,很容易被扑灭。”宋显拉住了宋陆远,不准他去冒险。
宋显去找了些破布缠在竹棍上,拿杜仲籽油将其侵湿,然后点燃,做成了火把。
他举着火把便要出去试,被宋寒承和宋济民同时拦下了。
宋陆远就趁此机会,夺走火把,率先跑了出去。
“爹爹,我尿急哦,让我先!”
宋陆远一出去,四周隐匿于草丛中的地狱藤都动了起来,朝他伸展藤条。
宋陆远用火把扫了一圈,伸展出来的地狱藤纷纷回缩。
“哈哈果然怕火!再弄几个火把,整些稻草柴火,我们烧了它!”
大家应声,各自忙活起来:做火把,铺稻草,架柴堆,点火……
三个时辰后,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总算是把地狱藤逼退到了山谷外的区域。
宋显蹙眉:“只这样还不行,我们得找到它的根,彻底捣毁,以后才能安心在这住下来。不然等它食到活物血肉,它还会再卷土重来。到时我们未必有今天这样幸运,还能从睡梦中醒来。”
他不能让孩子们生活在随时可能有危险的环境中。
“捣毁就要进古树林,要准备足够火才行,不然行至半路,可能就成了地狱藤的藤中餐了。”
宋寒承想到了宋显最初做火把时用到的杜仲籽油,拿那东西浸泡过的衣服会燃烧的更久。
“我这就去找陈村长做木楔子,多榨出点油来。”
宋显马上配合宋寒承:“那我们留下来处理储存的杜仲籽,有四五十斤呢,榨出来的油应该足够用了。”
陈昌贵的木匠手艺很绝,见了宋寒承画的图纸后,只花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做成了木楔子。
“今早村里来了官差,拿着白歌、刘达等人的画像,问我们见没见过。”
陈昌贵将木楔子交给了宋寒承,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
“有必要吗?要是我,可不会把人留下,多危险啊。”
宋寒承拎着木楔子,冷淡问陈昌贵:“那你会留谁,留方大山?”
陈昌贵瞬间变了脸色,整个人哽住,噤若寒蝉。
宋寒承淡淡暼一眼陈昌贵后,转身走了。
天黑前,宋显成功榨出了十斤多的杜仲籽油。
大家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时,赶紧拎着油,拎着水,带上火把,进古树林里焚烧地狱藤的根。
地狱藤是真怕火,被火焰灼烧时缩成一团,完全没有之前旺盛期的嚣张劲儿。
大家顺利找到地狱藤的生长位置后,宋陆远就将半桶油倒在靠根的主干上,点了火。主干瞬间就如被点燃的稻草一样,快速焚烧起来,火势开始顺着藤蔓往外蔓延。
宋显忙喊:“快阻止向外火势,不然整座林子都会着起火来。”
“好咧!”白歌去泼水。
宋陆远本能用柴刀去砍,没想到竟然砍断了。
“诶?不是刀枪不入吗?”
宋陆远砍了砍没被烧到的部分,依旧砍不断。
“啊,原来是被烧过的部分才一砍就断。哎呀这木头好啊,既可以做农具,也可以做木剑当武器!”
“哇,真的好神奇!二哥你总算聪明一回!”
宋济民半开玩笑的“赞美”,果然惹恼了宋陆远。俩人又打闹起来,白歌在旁边凑热闹,添油加火。
宋显望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们,目光渐渐失焦。突然他回神儿,转头看向宋寒承。
“我想破除那个恶习。”
“什么?”偶然听到这话的白歌完全没懂宋显的意思。
“好。”
宋寒承却知道宋显说的什么,他指的是永州地界已经流传了三十年之久的“蒸食幼子,延年益寿”的习俗。
第14章
天亮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力,处理了残留的地狱藤枝条。
地狱藤主干约半米粗,因为根本被火灼烧的缘故,它的主干向外延伸十几丈长的距离,都呈现假枯萎的状态。但是末端的藤条因为较远,没被波及,还处在旺盛期。
宋显等人用火灼加刀砍的方式,分割了狱藤的主干和细枝末条,全都修剪成同样的长度,休眠期的堆放在一起,旺盛期的另堆放在一处。两种各有各的作用,日后按需取用即可。
“这么多藤条,堆起来放像柴堆似的,我一会儿给它们搭个棚子。”
“这些藤条刀枪不入,还怕淋雨不成?就那么放着也没事。”
地狱藤从剪裁到搬运,都是宋陆远出力最多。宋显心疼他辛苦,不想让他再干活了。
“那可不行,这可都是难得的宝贝,得好好存放。”
宋陆远极其稀罕地抚摸着一根粗壮的地狱藤,脸恨不得贴了上去。
这可是制作神兵利刃的好材料,能做很多他最爱的大宝剑。
“让他干,他有使不完的牛力。”
宋寒承递了一大碗水给宋陆远。
宋陆远一口喝完,“不过我得先去一趟村里,找陈村长给我做个木剑玩玩。”
他早就选好了一根地狱藤,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它被做成大宝剑的样子了。
宋陆远对二人挥了手就走。
“等等。”
宋显赶忙去屋里取了钱袋,交到宋陆远手上。
“要是不够的话,就跟陈村长打个商量,我过两天补给他。”
宋陆远感受到钱袋沉甸甸的重量,有一瞬间怔愣。
这些钱都是宋显辛苦地一个一个捡蘑菇换来的。
要知道在宋显眼里,他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就是个好奇想学武的孩子罢了,做木剑也是玩的成分居多。
可他却一句话都不埋怨,还把辛苦赚来的所有钱都给了他,由他去玩儿。
“用不着。”宋陆远别扭地把钱推回去。
“臭小子,哪能让人白干活儿,当然要付钱啊。你是不是又想武力威胁陈村长?”
宋显眼盯着宋陆远,目光里是不带着任何杂念的纯粹,旨在诉说一个目的:做人要友善诚信。
宋陆远烦躁地抓了抓头。他晓得了,这钱他要是不拿,他的好爹爹应该又会给他来一次“促膝长谈”。
“行,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宋陆远只想拿十文钱出来,又被宋显拦住了。
“都拿着,还有木楔子的钱呢,一起结给陈村长。”
“他敢收么。”宋陆远拿着钱袋,边走边嘀咕。
“你说什么?”宋显没听清。
“没什么。”
“见了人要礼貌打招呼,离开时也要礼貌道别!”
“知道了,真啰嗦。”
后半句话宋陆远很小声,仿佛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宋显转过身,发现宋济民和宋寒承正并排坐在竹椅上。在他们对面也放了一把竹椅,俩人仿佛在等着他去坐。
宋显把刚杀好的山鸡端过来,坐在竹椅上,边用竹签子扎鸡边问兄弟二人,是不是有话要对他说。
“爹不是想破除蒸食幼子的恶习吗?我们来支持爹,跟爹一起想办法!”
宋济民热血地握拳,充满了干劲儿。
宋显愣了一下,抬头与宋济民刚好对视。
小儿子的样子很乖巧,洋溢热情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一束无法隔绝的光,照进了他的心底。
突然,那种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上喉头,无数画面在宋显脑海里闪回。
集市上装在竹筐里被贩卖的孩子……实验室里装在容器里被研究的婴儿……一个接着一个死亡……一次又一次宣告失败……一排排装满红色血液试管……长长的穿刺针泛着冷冷银光……
每次想到童年那些不堪的经历,宋显都忍不住产生生理性呕吐。
“爹爹,你没事吧?”
宋济民白嫩的小手立刻扶住了宋显的胳膊,给他递帕子。
宋寒承递来了一包酸梅,让宋显含一块试试,或许能压住恶心。
宋显把酸梅含在嘴里后,果然好了很多。
“可能是着凉了,胃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