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338节

  他不得不谨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小财无所谓,但用大财去赌人品,那绝对是不明智的。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哪怕是帮你招呼一下也是好嘞!要是不答应,你也就不要去了。”
  “那娃儿啷个办?”
  “出门的时候喂饱奶,家里不是还有奶粉嘛,让老妈帮忙领上两天就行了!”
  陈安想了想想,点头道:“也行,你去帮我,也能找得更快些…一定要记住了,不能外传,包括妈老汉也是一样,不要跟他们提这种事情,数量大了,会黑着老妈,反倒会提心吊胆的,万一不小心说出去不好。”
  “晓得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嘴严得很…趴起,我拿点药酒帮你擦下!”
  冯丽荣说着,下楼找来药酒瓶子,倒些药酒在手心里搓揉一下,然后在陈安卷起裤腿露出的泡的有些发白的小腿上揉捏、拍打着,满脸心疼。
  几分钟后,院子里传来猎狗的吠叫声,冯丽荣到窗子边去看了一眼,说道:“蛋子哥来了!”
  “走,到院子里边去!”
  陈安翻身坐起,放下裤腿后,起身一瘸一拐地和冯丽荣一起下楼。
  几条猎狗凑在其一,只会越叫越凶,让人望而止步。
  尤其是旺旺和娇娇,那叫一个难缠,除了陈安一家子,别的人只要出了院子,再次折返,它们都想着上前去捞上一口,始终对外人保持着强烈的敌意。
  哪怕宏山是常客,也是一样。
  陈安赶忙出声喝止,让扛着一大捆竹子的宏山进入院子。
  钟启秀先一步迎了过去:“山哥,兄弟腿抽筋了,怕是不太方便!”
  闻言,宏山看向陈安笑道:“我这竹子砍来的不是时候…不是说休息的嘛,啷个今天又进山了?是想撇下我一个人发财蛮?”
  “可别乱说,我可没有撇下你的意思哈,这不是昨天金博礼给我送来两苗兰草嘛,这好意我得谢谢他撒,就想着进山打点野味去送给他,也就是随便在山上转转。”陈安胡乱找了个借口。
  “你仓房里边,野味还少蛮?”
  “是不少,但这腊出来的跟打来的,终究不一样撒…”
  “忙着一个劲地解释,你是不是心虚了?该不会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我心虚个锤子…”
  “开玩笑嘞!”
  “你看看,你也没有让我闲着的意思嘛,立马给我找事情做。”
  “肯定不得放过你,哪个叫你领着我弄那么多药材回来,帮人帮到底撒,我不找你找哪个?”
  言语中,听着像是宏山在疑心陈安,但其实两人只是单纯地说笑。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方不方便弄嘛?”宏山接着问道。
  陈安笑道:“我不方便,你方便撒,你不会想着把竹子往我这里一扔就万事大吉了吧,我可以教你的嘛,簸箕你弄不来,编些晒席还是简单的,竹篾劈出来,我帮你起个头你照着编就行了…赶紧找刀子,现在就劈篾!”
  第383章 西王赏功
  两人提了椅子在院子里坐下,开始打理那些竹子。
  宏山虽然不会,但在陈安的指点下,把大的竹子破小、修理竹节之类,还是问题不大的。
  而陈安则是拿来一块从轮胎上剪裁下来的垫皮,垫在自己的大腿上,拿着篾刀,将篾簧和篾皮分开。
  看着那篾条在陈安的篾刀和手指间,唰唰唰的脆响着,如涓涓细流一样滑过,宏山忍不住说道:“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就没见你找人学过篾匠,你啷个就会了?”
  “天赋,晓得啥子叫天赋不?”
  陈安得意地一笑:“有些事情,就是恁个神奇,同样一件事情,有的人不管啷个学,就是学不会,而有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晓得是啷個回事了。
  很显然,我就是后者。
  天赋异禀、心灵手巧这些词,就是为了我而创造嘞,晓得不?”
  宏山冲着陈安翻了翻白眼:“长那么大,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嘞!你是真好意思说!”
  “我说的是事实…你要不信,你来!”
  陈安说着,将篾刀递给宏山。
  宏山嘴角一阵抽搐:“我信了…”
  在一旁翻晒着簸箕里那些萸肉的冯丽荣和钟启秀两人听着两人说的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楼上传来陈澈的哭声。
  这哭声像是触动了冯丽荣那一根神经一样,她一下子窜跳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跑,不多时,抱着孩子下楼,到圈房边堆农家肥的地方给孩子把屎把尿,回屋擦洗干净后,喂了奶水,这才抱出来。
  小家伙特别乖,也特别爱笑,关键是还不认生,谁抱着都不哭不闹,就这一点,挺招人喜欢,宏山两口子,自然也都争抢着去抱一抱。
  然后,如同冯正良所说的那样,在宏山笨拙地将陈澈抱过去,边逗弄边叫着“扯扯”的时候,冯丽荣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小声冲着陈安说道:“要不给娃儿改个名字?”
  陈安将不小心戳进指头的篾刺给拔掉:“都叫了那么长时间了,其实扯扯也不错!”
  “都怪冯扯扯…没起个好头!”冯丽荣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
  临近傍晚的时候,宏山两口子忙着回家做晚饭,打理家里的杂物,拒绝了陈安留他们在这里吃饭的好意,赶着回去了。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边的时候,陈安冲着冯丽荣小声道:“走,去看看那些东西!”
  虽然是自己一样样从水里摸出来的,但陈安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两口子贼贼地进了屋子,将大门关上,快步上楼,钻进卧室里。
  陈安将那些蛇皮袋里装着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那些银锭,都是五十两的,表层被腐蚀得黑乎乎的,如果不是银锭模样,不擦出银亮的痕迹,估计少有人会将这东西当一回事儿。
  泡在河床的沙石缝隙中,这黑乎乎的颜色,成了极好的保护色,乍一看,还以为是河里一块普通的石头。
  拢共七个银锭,双流县出来的就有三个,其它的是别的地方的。
  三百五十两,按照现在的斤两来算,估摸着有二十一斤多,不到二十二斤的样子。
  这么大的份量,哪怕银价便宜,也值不少钱,何况,它本身的价值不止如此。
  那些数量最多的铜钱,都比这银锭显眼,至少外圆内方的形制,一看就知道是啥玩意。
  陈安找来刷子,用小刀将那些腐蚀后粘连在一起的铜钱给撬开,简单用刷子刷一下上面的铜绿,发现这里边的铜钱大部分是形制差不多的大顺通宝,还有一些是明朝的铜钱。
  所有的铜钱数一数,共计一百二十三枚。
  剩下的就是那些簪子、耳环、手镯、金碗、金锁之类的。
  这些东西,不好估算重量,冯丽荣下楼去拿木杆小称,陈安则是将那两个被压得严重变形的金碗用刀子撬开。
  里面还装有些泥沙,得清理掉。
  就在他清理那些泥沙的时候,又在其中一个金碗里抖出一枚钱币。
  陈安随手将钱币放在那堆铜币上,但很快又觉得不对。
  其它的钱币都是有铜绿的,唯独这一枚钱币,跟那些银锭一样,黑乎乎的。
  他不由拿起来在手中细看,指甲轻轻刮了刮,发现果然是银的。
  而且,上面的字样也特别,别的铜钱都是什么什么通宝,而这枚钱币,形制和一般的铜钱没什么两样,却是“西王赏功”四个字。
  西王赏功?
  什么鬼?
  他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银质古钱币,也从没听过,只是见过铁质的。
  但上边不管怎么变,不是都有通宝二字吗?
  陈安隐隐觉得,这枚铜钱制式的银币,有些不一般。
  就在他翻看的时候,冯丽荣提着小称上来,见陈安满脸古怪,也凑过来看着他手中的钱币。
  陈安将它递给冯丽荣,问道:“宝儿,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古钱,银嘞!”
  冯丽荣接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也觉得稀奇,最后“嘶”一声,小声嘀咕道:“西王赏功…西王,我啷个听着有点熟悉嘞。”
  “你晓得这东西?”陈安连忙问道。
  “等我想哈…”
  冯丽荣皱着眉头,昂首看着顶板,来来回回转了两圈,目光重新落到那枚银币上,忽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西王。之前在县城阿公的小馆子里边,我听来吃饭的客人说起过。西王就是我们常说的八大王张献忠。
  张献忠据米脂十八寨起义,号八大王。因身长面黄,人称黄虎。
  他后来不是在锦城建都,建立大西政权,他自己就是西王了撒,年号大顺…”
  陈安微微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些大顺通宝,就是他们造的铜钱啊。”
  “应该是!”
  冯丽荣点头道:“伱说这西王赏功,应该不是得普通的用来花的钱,而是用来奖赏有功劳的人,所以才用上赏功两个字?”
  这么一说,陈安也觉得很有道理:“很有可能…这枚古钱太不一样了,得好好保管起来,可不能弄丢了!”
  为此,他重新将其它那些钱币又细细翻找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同样的银币混杂在铜钱里。
  只是一通翻找下来,再没有别的发现。
  冯丽荣的的兴趣更多的在那些黄生生的金器上。
  她将那些金器一样样放在小称里,提起来,一点点地拨动秤砣,最后睁大了眼睛地说:“有三斤二两,明明看着没多少东西,啷个恁个重!”
  “金子是比较重,别看着只是一点点,但份量不轻!”陈安笑道。
  “那么多金子,怕是能卖很多钱哦?”
  陈安也不知道现在的金价,但却能肯定,这些金器,确实意味着是很大一笔钱:“金子一直都很值钱!”
  他翻看着那些金器,见那些耳环、戒指,已经严重变形,其中唯有一个有着两个龙头的手镯还算完好,他拿起来拉过冯丽荣的左手,给她戴了上去,发现圈口居然很合适。
  “这个以后留下来给你戴了,结个婚,也没有给你送过啥子好的东西!”
  冯丽荣却像是这金镯子会烫手一样,快速从自己手腕上褪下来:“安哥,这种东西是能随便戴的蛮,你怕是想我走在大街上都被人抢吧,要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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