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361节
虽然忠心护主,但长久以来,每次有旁人靠近,陈安都不会让它们真咬。
毕竟是人,不是山林里的牲畜,终有不同,看着几人冲来,它们也不敢真的下口去咬,还有区别的。
见人冲到了身旁,陈安也丝毫不惧,翻身站起,直接拉开架势,摆出品字桩,不但没退,反而迎了上去。
或是蝎子手,或是阴阳手,或是猪蹄锤,或是钉子锤,脚步如游蛇行走,双手连环出击。
蝎子手伤人经脉,阴阳手格挡泄力反击,猪蹄锤和钉子锤本就是破气功的路子,对付几個普通人,那更是随便出拳,就能将人打得叫都叫不出来。
只是两三个呼吸,三人接连被陈安放翻在地,一个个面上色痛苦地挣扎着起身,还要来打。
甄应全看到这群殴的架势,生怕陈安吃亏,也是将火枪一扔,冲上来帮忙,直接一脚踹翻一人,扑上去就扭打在一起。
宏山哪怕腿脚受伤,也不惧怕,瘸着腿一跳一跳地扑上来,将一人扑倒在地,一双大拳头往这人脸上招呼。
七个人混战在一起,没一会儿,那四人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呼、惨叫声不断,站都站不起来。
张升他们四人在一旁看着,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眼看那四人被打得那么惨,生怕出事儿,他赶忙叫上苏同远他们三人上来拉架,他则是拉住陈安:“弟娃儿,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咯!”
“你认得现在会出人命了?他们的是命,我们的就不是蛮?”
宏山在一旁听到,暴怒吼道:“这些狗日勒,但凡看到我们的时候,知会一声还会有这种破事,你晓不晓得,二三十头野猪朝我们冲过来有多危险,老子的命差点就折在这里了。
刚刚他们说我们坏了他们的围猎,要我们赔偿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哑巴卖屁股——日死不开腔,你现在跳出来劝我们了!”
他才不管张升是不是公社的武装部长,直接就一通怼了过去。
张升被喷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也不想事情闹得没法收拾:“弟娃儿,莫发火,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懂撵山,也不清楚这些规矩…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晓得了,确实是他们做的不是。”
他劝慰一句,转而看向陈安,他很清楚,三人以陈安为首,得将他劝住才行。
他将陈安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弟娃儿,人打也打了,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被伱打得最伤那个,是县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骆祥文,其余三个也有些来头,事情闹大了不好。”
“就这么算了…张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好好想想你们今天干的是啥子事情?别说是打围,哪怕是在山上下个套,也要做个标记提示一下,防止过往的人中套被伤。
他们倒好,不但没有标记,看到人进入围猎圈,还不吱声,这是在谋杀…”
陈安冷哼一声说道:“不要告诉我说你们不晓得有多少野猪,如果连野猪都不晓得大概有多少,那还打锤子的围。
你再看看蛋子哥,小腿被伤成啥子样,腰眼上被野猪拱的那一下,要不是那野猪被打了,他就死了。
再看看那几条猎狗,被伤成啥子样了?不晓得猎狗对我们撵山人来说,那就是我们的命蛮?
还敢给老子动枪打狗,老子被水淹的时候,就是我这几条狗把我救出来的,晓不晓得它们对我有多重要?
你给我说,就这么算了,说得倒是轻巧。
把我们害成这种样子,还敢要我们补偿,惦记我们背篼里边那点东西…麻批,跟棒老二有啥子区别?公安局长的儿子又啷个,搬出来黑我蛮?”
陈安越说越恼火,转头看着那已经翻身坐起来,被暴揍一顿后,一句话都不敢说的骆祥文,上前当胸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跟着又是兜腰的一脚,再次将骆祥文踢得腰都弓了起来。
张升赶忙再次将陈安拉住:“那你说要啷个办才肯放过他们嘛?”
陈安愤怒归愤怒,却也知道今天当着那么多人面,还真没法就这么弄死他们。
见张升这么问,他也借坡下驴,走到那还在地上躺着痛苦地挣扎的骆祥文旁边,又一脚招呼过去:“狗日嘞,你说,今天这个事情啷个办?”
骆祥文无疑是被打得最惨的,这种时候,哪还有之前的嚣张,一见到陈安靠近,惊恐得不得了,他在陈安手底下,毫无还手之力,连忙说道:“我赔!”
“啷个赔?”
陈安追问:“要是说得不满意,老子今天在这里就把你废了!我管你是不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你最好给老子想清楚了再说!”
骆祥文挣扎着坐起来,想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给陈安一个满意的答复,最终从嘴里憋出一句:“你要啷个赔就啷个赔!”
陈安冷笑一声:“这是你说的哈…我问你,为啥子看到我们来了,都不说一声你们在这里围猎?”
骆祥文支吾着说道:“我看你们三个背着那么多皮毛和肉,又领着那么多条狗,觉得你们撵山应该很厉害,但不知道有多厉害,就想看看…”
“就这么简单?我看你狗日嘞就是因为看到我们背着的东西动了歪心思,故意要弄我们是不是嘛?”
陈安嗤笑一声,想着这家伙在翻看那三个背篼的举动,就知道他的心思不会那么单纯,他死死地盯着骆祥文的眼睛,见他目光躲闪,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但这话自己猜的不作数,得让他自己说出口,说给在场的人听听。
所以,见骆祥文闷着头不说话,陈安一巴掌就朝他脑袋扇了过去,将他打得歪倒在地,陡然咆哮道:“老子问你是不是?”
骆祥文再次翻身坐起,这次不敢再遮遮掩掩,点头说道:“是!”
“是就行…我也不狮子大开口,蛋子哥因为你干的这破事,被伤成那样,还有那几条狗,医疗费你得担起。我们几个本来打算在过年前还要进山嘞,但看现在这样子,是去不了了,这损失你得赔。
要求不高,一个人一天三十块钱的收入,我们背篼里的那些皮毛你也看了,就只是进山几天的时间打到了,每天的收入远超三十块,四五十都有,我要你在过年前一天的三十的补偿,不过分撒?”
陈安沉声问道。
骆祥文脸色铁青,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翻看背篼里的那些皮毛,都是好东西,陈安说的,确实不过分,于是点了点头:“不过分!”
“从现在到过年,还有二十三天,也不全算,每人六百块钱,蛋子哥在家养伤,啥子都干不了,还得有人照顾,得多给,你再给四百。
我家的狗和甄叔家的狗也都被伤了,我们撵山靠狗,狗伤了,我们自然也去不了,还得照顾这些狗,你一个给我们两百,总计两千六百块钱…”
陈安冷眼看着骆祥文:“你既然要当棒老二坑人害人,就得有做棒老二的觉悟,你们不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嘛,这笔钱对你们来说,就是出点毛毛汗。”
随便一算,两千六百块钱,这数字听着不大,哪怕他们是县城里的人,这钱也是伤筋动骨的一笔,这还不连医药费,要是把医药费算上,怕是得三千冒头。
这么一笔钱,在山里大房子都能起三座了。
几个青年闻言,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骆祥文支吾道:“身上没有那么多!”
“我管你有没有,不管你是借还是抢,就是去卖屁股,你也得拿出来,少一分,今天这个事就没完,你们就别想走出去,老子跟你死磕到底!
当然,我晓得你们有关系,有能耐,尽管回来找我们的麻烦,到那时候,你要弄不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们!”
他这话说得强硬:“到那时候就是死仇!”
第407章 不讲道理,应该的!
是人都惜命。
“有头有脸”的人更是如此。
他们总喜欢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别人的值钱。
陈安活了一辈子,听过太多事情,越是骆祥文他们这样的人,越是欺软怕硬。
遇到比他们强的,阿谀奉承,最擅长拿冷脸去贴人冷屁股;遇到弱的,那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是王法,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山里人在他们看来,就是弱者,仗着些许权势,就认为可以为所欲为。
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就不能软,一旦软了,那就是被欺负的料。
相反,来硬的,来狠的,他们才会怕。
他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就这么照办,事情就了了,如果还敢生别的幺蛾子或是过后找麻烦,那就是不死不休!
听陈安这么说,宏山也跟着说道:“今天这个事情,我们没招谁惹谁,非要有人来惹,放在哪里去说都是占在理上嘞,要是还敢来找麻烦,使阴招,一旦让我晓得,那就轮到我进城了。”
甄应全也冷声笑了笑:“让他们尽管来,我等起!”
一个是陈安最铁的兄弟伙,一个是跟着陈子谦他们当过背二哥混过的人,两人完全是跟陈安站一边的。
那四人不敢多说话,沉默半晌后,骆祥文抬头看向张升:“张哥,要麻烦你帮忙借点钱,我们随身带着的不够,把这事情处理了,到时候我回县城,想办法还你!”
一下子要准备三千块钱,张升也犯难,他哪里去找这么多钱,但看陈安他们的态度,这貌似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且,人又是他领着来的,不处理好了,也是一堆的麻烦。
他万万没想到,陪着笑脸地领着这几人进山里来,关系好处没捞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他是亲眼见证整個过程的人,听到骆祥文说的那些话,还有翻陈安他们背篼的举动,他就知道是骆祥文打的什么鬼主意。
今天他们是故意而为。
现在,张升开始后悔,之前小心思作祟,没有出声阻止,现在一下子要拿出那么多钱的麻烦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他忽然觉得,这几个混子,还是少些接触的好。
刚才骆祥文他们要是聪明识相,赶忙说没注意到陈安他们过来,道个歉,赔上点医药费,事情可能就过了,偏偏四人还完全不当回事儿,尤其是骆祥文,还敢耍横,开枪伤狗,这就没办法调和了。
如今,骆祥文看向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先把人和狗送去医治,钱的事情,我尽量帮忙想办法!”
他说完,回头招呼苏同远和那两个民兵,弄个架子抬腿瘸的宏山,他自己也亲自上手,把宏山的背篼背上,等陈安和甄应全给伤到的几条狗止血包扎后,一起出山。
一行人以这幅造型出现在石河子村的时候,立刻引来众人围观,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陈安和甄应全当然不介意将事情跟村里人好好说道说道。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为石河子村做了不少事情了,得人心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少人帮着说话,纷纷指责那四人。
随后,张升从村里找了牛车拉着宏山送往桃源镇。
甄应全把自己的分到的肉送回家,领着受伤的两条猎狗跟着一帮子人往镇上走。
到了麻柳坡,他又帮忙把分给宏山的肉送到宏山家里,一听说宏山受伤了,不是打猎受伤,而是因为那种破事,宏元康跑到柴房,提着斧头就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
这把骆祥文几人吓得畏畏缩缩,跑得远远的,要不是张升拦着,少不了又要挨一顿揍。
许少芬和钟启秀也跟了出来,要去镇上看这事儿的处理。
结果,等甄应全跟着陈安将所有皮毛和陈安分到的肉送到盘龙湾,陈子谦更是暴躁。
已经担心陈安几天的一家子人,看到陈安平安回来,还带回来那么多东西,很是欣喜,但陈安东西一放下,把事情一说,耿玉莲立刻就骂了出来,陈子谦则是寒着脸钻进厨房,提了杀猪刀就走。
甄应全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和宏元康一样,陈子谦必然打的是威慑的主意,至少,这能说明是一家子的态度,告诉骆祥文,自己一家子不是好惹的。
陈安知道陈子谦的性子,知道他是有杀伐,但绝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做事儿有着手段,他倒是一点不担心。
可是,冯丽荣把孩子塞给耿玉莲,也跳厨房里提了把剁骨刀就往外走,反倒将陈安给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拦住:“宝儿,你干啥子?”
“我去砍死这几个狗日勒,最见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了!”
冯丽荣气鼓鼓地说:“敢算计你们,还敢伤狗,不给他们颜色瞧瞧,他们就晓得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真当山里人好欺负!”
陈安笑道:“在山上已经被我们狠狠打过一顿了…就在家里等着,好好领着娃儿,不要去凑这种热闹了!”
冯丽荣瞟了陈安一眼:“我为啥子不能去凑这种热闹?我就该去,就是要让他们晓得,不要说山里的男人,就连山里的女人也不是好惹嘞。放心,我不会乱来!”
陈安微微愣了下,觉得也挺有道理,想想自己以后不在家,冯丽荣也得会保护自己,让骆祥文他们长点记性,也让村里人见识见识自己媳妇的火辣,不是啥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