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419节

  他万万没想到会因为养蜂的事儿,闹到这种地步。
  毛学富和宏山家,原本一家在村东,一家在村西,平常往来不多,相处平淡。
  本来也是,毛学富不是啥好货,平日小偷小摸惯了,确实没几家人愿意理会,也就只是因为是一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面了随意招呼而已,表面上熟络,也只是为了让他歪主意不要打到自家头上而已。
  蜜蜂温顺,不去招惹,不会有什么问题,感觉是顺风顺水的事儿。
  偏偏毛学富会去偷蜜,被宏山跟到家门口,理论几句,不承认不说,转回来养葫芦蜂。
  这就是有意针对了。
  被葫芦蜂咬死那么几群,又跑了那么多,宏山本就不大的一个小蜂场,一下子毁了一半,宏山哪能不怒。
  陈安都开始怀疑,自己建议宏山到老宅去养蜜蜂的事情,是不是对的。
  村里人相互间打架的事儿不少见,打了也就打了,只要不动刀枪,弄出很严重的伤残,那就不算什么大事儿。
  输了自己认怂完事儿,非要揪着不放,村里找个人评评理也就完了。
  如果还不行,那就上派出所。
  可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一个养蜜蜂,一个养葫芦包,都是养蜂,自然是各说各有理。
  尽管不少人挺讨厌养葫芦蜂的,周边的瓜果,被马蜂咬过,那就坏了,别人从旁边过,还得防备着,要知道,马蜂也是有领地意识的,越是强盛的马蜂,领地范围越大。
  往往很多时候,只是从旁边经过,不去招惹,也完全可能被蛰,总让人胆颤心惊,尤其是孩童,更要小心。
  马蜂可不像蜜蜂那么温顺。
  当然,也不是不能养马蜂,要养去山里养,没那么大破坏力,捕食各种害虫也挺好。
  这样的事情,如果真去评理,估计大部分人也不会站到毛学富那边。
  毛学富自己也应该心知肚明。
  大概也正是因此,被宏山揍得躺床上下不来那么严重,却也没有找人评理的意思。
  却听冯丽荣接着说道:“蛋子哥过来就是想问哈,有啥子办法,让毛学富再不敢养葫芦包。”
  陈安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去村里看看,正好也将从乌鸦窝里边弄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到大村子,还给村里人,顺便也将搅马蜂的几个地方跟大家伙说一哈,省得到时候有人误闯过去呗螯。”
  蜂巢被搅,无疑是最大的干扰,这些葫芦蜂、七里游、大土甲,是最凶的时候,理应让人知道。
  顿了一下,陈安接着问道:“对了,那两只乌鸦还在不在?”
  冯丽荣想了一下说道:“早上还看到在周边林子里飞,中午过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了,应该是走远了吧!”
  陈安点点头:“走了最好,不然圆圆、滚滚得烦死,招财也跟着遭罪。”
  他说完后,回屋找了一个罐子,往里面倒了些高度的苞谷酒端出屋外,让陈子谦打手电照着,然后将堵着竹笼的棕毛取掉,快速倒扣在罐子口,几下拍打,让里面的大土甲落入罐中酒水里。
  被酒水一泡,那些大土甲蜂飞不起来,狂振着翅膀相互踩踏着往外爬,但折腾没多久,终究逃不过被酒水熏昏、淹死的下场。
  足足折腾了十多分钟,终于将那些大土甲蜂全给弄到罐子里泡着,不小的罐子里,大半是大土甲蜂。
  陈子谦看得直咧嘴:“那么多蜂泡出来的酒,得浓到啥子程度哦,我直接怀疑,到时候泡出来,这酒敢不敢喝。”
  “有啥子不敢的嘛,大不了到时候兑点酒不就行了,再说了,不仅仅是喝,还可以擦,用来擦的话,还是浓点好!”
  陈安是一点都不担心。
  第462章 脑子有病
  第二天早上,练过几遍蚩尤拳后,陈安给圆圆滚滚喂过瓶瓶奶,将它们送到对面的竹林,回来的时候,面前突然飞下一坨鸟屎,差点落到身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一只乌鸦飞落路旁的枝头,另一只早已经停歇在上面。
  见此情形,陈安忍不住骂了一句:“麻批!”
  本以为那只乌鸦飞屎下来只是偶然,没见到它们再去薅圆圆滚滚和猎狗的毛,他也就没有过多理会。
  谁知道,陈安刚走没几步,突然感觉头顶有风声袭来,他本能地将头一低,但还是被挠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他伸手摸了一下,居然见血了。
  而始作俑者,正是飞掠而过的乌鸦。
  一只刚飞过,另一只又扑飞而来。
  这次陈安有了准备,在那只乌鸦朝着自己啄来的时候,他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顿时将那只似乎没想到陈安会突然反击的乌鸦拍打得跌落在路边草丛里。
  陈安立刻冲了过去,想将它逮住弄死,但终究慢了一步,那只乌鸦先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落到路边另一棵树上,叫了起来。
  听着那难听的声音,陈安从路边捡拾起一块石头朝着树上的乌鸦扔去,石头砸在枝叶上,哗啦作响,也惊得两只乌鸦再次飞起,落到更远处。
  他又捡了块石头拿着,盯了那两只乌鸦好一会儿,见它们再没有靠近,这才返回院子,准备取枪。
  院子里,冯丽荣正将晒席铺开,准备晾晒昨天陈子谦和耿玉莲打出来的稻谷。
  见陈安返回,额头上有从头发上滴落的血,她吃了一惊,快步迎着陈安走来:“安哥,你啷个脑壳流血咯?”
  陈安也挺无语,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乌鸦给挠伤脑袋。
  他就不明白,这两只乌鸦怎会胆大如斯?
  “那两只乌鸦还没有走,就在外边的树上,狗日嘞,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先是给老子飞了坨屎下来,差点就甩我头上了,刚走没几步,有一只突然飞下来,在我脑壳上挠了一哈,直接见血,另外一只下来啄我,被我拍飞…”
  陈安前天刚压下的弄死它们的想法,今天又冒了出来,大早上的就遭到乌鸦攻击,他不恼火才怪:“我今天非把它们打死不可!”
  他直接回了屋子,上楼将挂在墙壁上的双管猎枪取了下来,装填上子弹后,又往兜里装了一把子弹,气冲冲地出了屋子,到院外去寻两只乌鸦。
  冯丽荣赶忙一把将他拉住。
  “莫拦我!”陈安将冯丽荣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下来。
  “我不拦你,连你都敢伤,要是伤到娃儿也不好,才管不了犯不犯忌讳…但是好歹你也把头上的伤处理一哈撒,血从脑壳上流下来,都挂到下巴颏上了,看上去好黑人嘛!”
  冯丽荣说着,将陈安拉到着回屋,倒了盆热水帮他清洗头上的血迹,看到陈安头皮上被挠出三四公分长的那么一条细长口子,流出的血染了半个巴掌大的一片头发。
  清洗掉血迹后,她又找来伤药,抖在伤口上,按了一会儿,将血止住。
  陈安见不流血了,起身出了院子,到院子周边寻找两只乌鸦的踪影,可是,他连竹林里都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看到乌鸦的踪影,都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了。
  “不要让老子看见你们!”
  他愤愤地说了句,返回院子,将昨天打回的稻谷搬出来,倒在晒席上铺开晾着。
  然后,他又拿了消毒的酒精和药粉,去给招财换药。
  酒精倒在伤口上,那种强烈刺激的疼痛,陈安没少体验,这段日子,招财也是遭罪,但陈安将酒精倒在它伤腿上的时候,明明辣疼得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却只是回头看着陈安呜呜哼了几声,还伸舌头舔了几下陈安的手背。
  本来那伤口已经结痂,就因为被乌鸦啄的那一下,又破开了一点点。
  看着那伤口的时候,陈安又忍不住咒骂那两只乌鸦几句,转头四处搜寻那两只乌鸦的踪影,却依旧不见。
  上好药包扎好以后,陈安揉了揉招财的脑袋:“招财,这两天莫乱动,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完全好了,还是一条好狗!”
  招财哼叫一声,似是回应。
  陈安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屋里,搬了张竹桌出来,又提来竹椅和筲箕,将昨天弄回来的蜂蛹拾出来一些放在桌上,用根缝被子的大针将蜂蛹挑出来。
  这些蜂蛹不能放太长时间,得尽快油炸封存,不然会变质,还会多出不少寄生虫子。
  蜂脾一放到桌上,顿时有不少马蜂爬出来,一部分是昨天被熏昏,脑袋塞巢眼里的,陈安是见到一只弄死一只,扫在地上,引得院里的土鸡围着团团转。
  还有一部分是昨天晚上刚从巢眼里出来的新蜂,没有蜂巢的保温庇护,经过一夜的时间,一个个行动迟缓,也被陈安弄死喂鸡。
  陈澈醒了,本想来帮忙的冯丽荣,只能去将孩子从床上抱下来,忙着弄稀饭喂,又招呼着在院里蹒跚学步。
  他已经勉强能走稳了。
  一早上的时间,陈安大部分都花在了挑蜂蛹这件事情上。
  结果,临近吃中午饭的时候,那乌鸦又来了,出其不意地飞掠而来。
  感觉到有东西袭来,陈安有经验,赶忙扔掉手里的东西,拉起衣领往头上盖,他只感觉又被挠了一下,只是这次有衣服阻挡,没有被伤到。
  而在对面背着娃儿帮忙挑蜂蛹的冯丽荣看着那只一下扑击到陈安头上又立马飞落院里古银杏树枝上的乌鸦,也忍不住骂了出来:“狗日嘞,黑老子一跳,就没见过那么流氓的乌鸦,啷个还没完没了的,是不是脑壳有病?连人都敢挠!”
  顿了一下,她又没好气地笑问道:“安哥,你说这乌鸦,啷个就是找着你挠哦?”
  陈安皱着眉头想了想,猜测道:“会不会是我那天把它们的窝掀了,还把窝里边的东西都拿了回来,狗日勒的两个记仇,专门来报复我嘞?”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前天掀乌鸦窝的时候,两只乌鸦就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看着,还呱呱乱叫。
  但只是两只乌鸦而已,能聪明到这种程度?
  陈安觉得很有可能,读书的时候,学过乌鸦喝水,也曾偶尔在视频上看到过乌鸦衔着小棍,掏取洞穴里的东西,甚至,他还看过一个视频,乌鸦追着老鹰拔尾巴毛…
  感觉上,这玩意儿很聪明,而且很捣蛋很流氓,总是在疯狂作死。
  眼下,它们落到银杏树上,就是个很好的射杀机会啊。
  陈安立马跑到屋檐下,将挂在墙上的双管猎枪取了下来,打开保险,跑到院子里正准备瞄准,两只乌鸦却是接连飞起。
  陈安匆忙中开了一枪,连根毛都没有打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飞入后边山林,不见了踪影,他也只能暂时作罢,再寻机会。
  “还鬼精鬼精嘞!”冯丽荣嘀咕了一句。
  直到吃了中午饭,耿玉莲去打田里剩下不多的稻谷,陈子谦去放羊以后,宏山又找了过来。
  不用说,还是昨天打架那档子事儿,宏山见面就问:“狗娃子,昨天晚上丽荣跟你说过了撒,有没得法子?”
  陈安看了他一眼,见他脑门上还肿着,已经变得乌青,他不由笑道:“昨天挨的那一砖头够重哈!”
  “废话,本来我还不想拿他怎么样,结果狗日嘞给老子来狠的,一砖头拍得我脑壳里边冒星星,我不给他来点狠的才怪,直接打得龟儿下不了床!”
  宏山满脸愤愤,催问道:“你到底有没得法子嘛?”
  “那你到底啷个想的嘛?”陈安问道。
  “我就是想让这龟儿一辈子不敢再碰马蜂…”
  “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毛学富那龟儿,不过就是个小偷小摸,喜欢贪小便宜的人,给他点好处,说不定这个事情就解决了。他不是喜欢弄葫芦蜂嘛,正好,让他去弄,要是能把周边的马蜂全部搅了,你的那些小蜜蜂,就不用担心被马蜂咬了撒!”
  “锤子,我恨不得弄死他,你还让我给他好处…”
  “那你想啷个办?让他自己被葫芦蜂螯个半死?还是说下毒弄死他的那些葫芦蜂?这些都不现实的嘛,你可以弄他的,他也可以弄你的,而且你的损失更大,你没有住在大村子,没得办法天天守起撒。
  难道弄死这龟儿,还不至于撒。
  再说,养蜂对你我来说,始终只是小利,浪费太多时间,划不来的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