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441节

  陈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小声道:“这东西不要让人晓得,我过段时间要用…对了,明天跟蛋子哥他们去打野猪,等这个事情完了,师傅让我跟他一起去一趟汉中那边卖东西,主要卖的就是这个。”
  冯丽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靠在陈安怀里,微微点了点头。
  陈安却是心里发笑,他没想到,带回来一块金香玉,差点闹出误会…
  明天要去找那些野猪,陈安本想着去号棚里替陈子谦守着,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将精神养足了,明天才好应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再次说起这事儿,都觉得好笑,陈安自然又趁机收拾了她一番。
  第二天一早,陈安早早起床,将自己的双管猎枪拆开,好好擦拭一番,重新组装起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在子弹带里装了二十多发子弹,然后绑腰间。
  打了绑腿,将所需的绳索,钢丝、杀猪刀等东西装布包里背上,跟冯丽荣打了招呼,前往麻柳坡宏山家里。
  他到的时候,甄应全和另外几个青壮也来了,正在宏山家厨房里,已经吃上面条了,一共有八人…
  见到陈安进来,几人纷纷挪动凳子,给陈安让了个位置,一个个都显得很兴奋。
  尤其是那个几个偶尔上山,但却没有以撵山、采药为主的几个青壮,纯粹是来当个撵脚,帮着村里除害是其一,更主要的是,以往随着陈安围猎,每次收获不小,总能分到不少肉。
  陈安将猎枪取下来,挂在墙上,宏山随即递来椅子。
  “你龟儿这速度也太快了,才回家第二天就打只黑娃子回来,我跟铁蛋转了几天,也就是在西边见过那一次,后面不管啷个找都找不到,那个时候,你不晓得,我跟铁蛋有多想你!”
  甄应全看着在对面坐下的陈安,笑呵呵地说道。
  陈安打到黑娃子的事情,其实早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
  别的村子也没听谁说再看到或是打到过黑娃子,大家都估计,陈安打到的黑娃子,就是之前被发现后,引得众人争相找寻的那一只。
  既然陈安已经打了,一个个藏在心里,多少有点比较意味的那股子劲头,也就淡了下来。
  陈安笑笑:“还好我不是妹儿…”
  宏山在一旁接了一句:“你比妹儿香!”
  一句话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钟启秀很快将煮好的面条给陈安端了过来。
  陈安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加了油辣椒和那些用油炸得香香脆脆的菌子,在碗里一阵搅拌,边吃边问:“我这两天还来不及到处转转,离大村子也远,好多事情都是过后才慢慢听人说起,前天晚上,蛋子哥家红苕地里进了野猪,昨天晚上也不晓得那些野猪来过没有。”
  村里的一个青壮说道:“我们在皂角树等着一起过来的时候,昨天晚上出来守号的人回去好几个,包括一路过来遇到的人,都问了一下,昨天晚上野猪来过,有两群,一群在老鹰梁子,这群比较多,大大小小有十多只,另外一群在东边的茅岭子,这群不多,就四五只。”
  “那就先去把大的那群收拾了再说!”
  陈安当即做了决定。
  其余人纷纷点头,都是打野猪,自然是哪里野猪多打哪里。
  吃过早饭,一帮子人各自带着家伙出了院门。
  看到陈安将招财也领了过来,甄应全有些担心:“狗娃子,招财还是不要带去了吧?”
  陈安当然知道他的担心,摇摇头:“没得事儿,招财能行!”
  甄应全见陈安这么笃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宏山见陈安不但带来了招财,连两条下司犬也领来了,问道:“狗娃子,我是不是把我这两只下司犬也带上?”
  “带上撒,找机会多练练,苞谷一收,红苕一挖,很快就下雪了!”陈安点头说道。
  这么一说,甄应全和宏山都知道,陈安这是在为冬季撵山做准备了,心里都挺期待。
  一行人没有再多说是什么,一起朝着老鹰梁子走。
  狗群打头的是进宝,招财没有跑在前面,而是和两只川东猎犬跟在陈安旁边。
  甄应全带了仅剩的一条狗,宏山的四条,加起来共计十三条猎狗。
  就在吃早点的时候,这些狗混杂在一起,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只是偶尔听到如意、来福它们呜呜地凶叫几声。
  原本陈安还多少有些担心,这些狗会咬起来,还专门出来看过。
  但结果是,在自家一帮子猎狗的威慑下,宏山和甄应全的五条猎狗纷纷自觉的亮出了自己的肚皮,已然融入狗帮之中,此时跟在一帮子人后边,变得特别有纪律的样子。
  估计它们也知道,狗多力量大,不敢挑衅,识趣地屈居下位。
  宏山家的红苕地就在老鹰梁子,在那里,经常能看到有山鹰在空中盘旋而得名。
  早年间本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但因为山梁上挺平整,炼钢铁的时候,那里的大树被砍得差不多,也就在杨连德当队长的时候,领着开荒,开成了土地,有好几十亩地,路也弄得挺方便。
  也就是开了这片地并且大力积肥的缘故,让这些地变得肥壮,成了产粮的好地,杨连德还曾受过表扬,让他在队长的位子上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结果这狗日的假大方,和普同村争林地交界,上边领导下来协调,辛辛苦苦经营出的好地,被他拱手让出去了半数,就为博一个识大体的名。
  这件事,没少被村里人诟病,奈何他和公社之前的书记关系好,没能拿他怎么样。
  一行人赶到老鹰梁子,宏山和甄应全领头去看野猪留下的痕迹。
  土地到户后,宏山和甄应全都有地在这儿,他们清楚那块地是哪家的,反倒是陈安,家里没地在这里,也就很少到这地方来,不知道这些地的归属。
  沿着林子边缘的看到那片地的时候,那户人家正在地里打理那些被野猪撅到或是咬断的苞谷杆,以及被吃掉半截,裹了不少泥土的包谷。
  有人守号,被糟蹋的庄稼面积不算大。
  只是,那些野猪被惊吓到,逃跑的时候,并没有钻进最近的林子,而是顺着苞谷地一溜烟冲过去,从好几家人的地里经过。
  所过之处,又弄断了不少苞谷,一直冲出地块,这才钻进对面的林子。
  每年为了防这些来破坏庄稼的野物,总是让不少人守着,也是累人,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
  到禁猎以后,野猪数量也削减了不少,稍微松了几年,可后来又不得不守着了。
  事实上,八八年禁猎后,山里人手中的猎枪被收走,但其实并没有完全停止狩猎,也更不守规矩,总有人寻着机会去猎捕,没有猎枪,还有铁夹、钢丝绳套,还有不少人山外来的人,直接用上电网捕猎…
  日子稍微好起来以后,那些野味也不再是生活所需,各自忙着外出挣钱,没什么人还会想着去打这些野味的主意,野猪才又渐渐泛滥起来。
  如此新鲜的脚印,都不用猎狗追踪,顺着脚印跟随就行。
  一行人随着打头的陈安、甄应全和宏山,一头扎进林子里。
  第482章 四处游荡的危险强盗
  进了林子,一帮子人默契地都不再说话,速度放慢一些,小心穿行,只有穿行中不可避免的碰触草叶、枯枝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田地周围的林子,不同深山老林那般密实。
  平日里,村民没少在这周边的林子里积肥,过来干活,归家的时候也不忘砍些柴火带回家,让林子里的间隙大了很多,穿行起来并不难。
  和平日里陈安单独进山,或是和宏山、甄应全一起进山不同,人少的时候,很难进行轰撵围猎,所以采用的方法,其实就是追踪,找着机会“偷袭”,够小心谨慎,总能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进行猎杀,一击致命。
  人多了,动静也大,最好最直接的方法,自然就是围猎,除了陈安、宏山和甄应全三人,其余的还有六人,都属于是知道些皮毛,但不是很精通狩猎的青壮,他们进山,想要找到猎物,更多的是靠运气,猎杀,则是靠胆气。
  上次和县城护秋队那几个家伙在一起的跟着陈安有过几次围猎的青壮,那次没有站出来帮说话,这次是不好意思参加了,不然的话,人还会更多。
  即使在陈安看来,他没狩猎能耐有限,但都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也比一般人强了不少。
  不用刻意交代,他们知道自己该注意些什么,平日里也没少打野猪的主意,虽然成功率不行,但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几人跟着陈安也有个两三次围猎,他们自己很清楚,就是来当撵脚的,而坐交的,自然是陈安、宏山。
  就连提着火枪的甄应全也清楚,在这样的围猎中,自己杀伤力有限的火枪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提着来纯粹是关键时刻防身用的,猎杀还是得靠陈安和宏山手中威力更大,精准度更高的双管猎。
  他也开始寻思,该给自己准备一把双管猎了。
  不然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跟着陈安和宏山去撵山,别的不说,安全性和可靠性也强了不少。
  跟着陈安进山几次的收入,买把双管猎,对他来说,已经毫无压力。
  一路上,陈安仔细观察过那些野猪脚印。
  他大概数了下,当年的黄毛有十一只的样子,其余的有八头大的野猪,脚印的大小、深浅上能判断出,公猪有三头,母猪五头的样子。
  是个不小的野猪群体。
  现在已经入秋,很快又是野猪进入深秋繁殖的季节,这要是放它们发展起来,来年那就是几十只的大群,或者分成数个小帮,更加难以招架。
  野猪战斗力强,又能吃。
  作为杂食动物,它们在山上吃蛇、吃草根、树根,各种成熟后掉落的果子,吃能吃的一切。
  它们还温饱思淫欲,一年生两次,每次下七八个崽,那是可着劲的生,发展极快。
  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村民们只能收获满地心碎。因为野猪群会闻着气味判定“啊,天凉了,让山下老农破产吧”。
  别被“猪”字给迷惑了。
  面对野猪群,村民们也曾选择和它们斗智斗勇:扎稻草人、点火恐吓、用大喇叭放鞭炮声、朝天放火枪,专门弄个号棚看守。
  但这些都是徒劳,野猪很聪明,被吓了两次后就意识到:哎?这些操作没啥伤害啊!
  于是,被轰撵的时候,它们选择让一让,防止真被打到,白天躲林子里养精蓄锐,到了晚上,避开有人的地方,就开始在里面撒欢打滚。
  野猪群并不是受到惊吓,一下子跑出老远,跑得没完没了,这些食物丰富的田地,岂能轻易放弃。
  甚至同一群野猪,一个晚上能折返地里两三次,对它们来说,不过是另外换个地方祸祸而已,即使有号棚,有人提着火枪看守,也是顾此失彼。
  打游击的能耐,被它们发挥得淋漓尽致。
  关键是,晚上的时候,在这些苞谷地里,想要靠近它们进行猎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夜里看不清楚,凶险是其一,最主要的是,稍微有点动静,它们发现人比人发现它们还要早。
  所以,很多时候,守号的人一钻出去,听到的就只是野猪撞得苞谷哗啦啦响跑远的声音。
  然后,村民就只能弄出点动静,惊吓一下,让它们跑得更远些,早上就只是去看看那些地里边密密麻麻的脚印和啃得乱七八糟的庄稼。
  至于下套、下铁夹…谁知道它们究竟会从什么地方来,而且,下在田地周边,稍微不注意就是一场祸事。
  甚至还出现过好几次,村民自己下了夹子,把自己给伤到的情况。
  普通村民很多时候,对这些野猪恨得牙痒痒,却没有有效应对的法子。
  那就是一群四处游荡的危险强盗。
  有大片田地的地方,多有几户人家守着,还能有点收获,至于那些偏僻点的小片地,很多时候,就只能检点野猪糟蹋后剩下的残渣。
  一路兜兜转转,花了两三个小时,绕了大半圈,从那些脚印来看,这群野猪夜里在老鹰梁子被吓跑后,跑进山里不过两三里地就歇了下来,在林间一阵翻拱后,又转了方向,防不胜防地换了个方向,朝着石河子村的方向下来。
  本以为这野猪群的方向还会有偏移,却没想到,这些野猪胆大至极地过了村里的河流,就在河边的苞谷地里祸害,将周边几块地里的苞谷,少说糟蹋了两三亩那么大的一片。
  几人看到这情况的时候,有人直接就说了:“这些野猪,怕不是成精了,啷个敢跑到这种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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