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468节

  陈安看了一眼冯丽荣,微微笑道:“明天我休息一天,弄点好吃嘞,我带着过去一趟,顺便跟师傅喝顿酒!”
  冯丽荣点点头:“安哥,你晚饭还没有吃嘛,想吃点啥子?我去给你弄。”
  “不要麻烦了,坐车到镇上的时候,我们仨叫上司机,在馆子里吃过饭了!”
  “那我去烧水给你洗澡!”
  冯丽荣体贴得不得了。
  陈子谦听说陈安要洗澡,他到门外坐着抽了锅旱烟,然后回房间睡觉去了。
  陈安则是到厨房帮忙,到外面接山泉水挑回来往锅里添加,准备洗澡的大木桶。
  在等待水热的时间里,跟冯丽荣简单说了这趟的经历。
  听陈安说一下子赚了那么多钱,冯丽荣也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这才说道:“县城里的馆子,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我老汉儿来电报,说置办好锅碗瓢盆,找好帮忙的人手,就可以开业了,他请人算了一下,冬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陈安去看了下黄历,回到厨房说道:“还有半个月,正好,把家里边的红苕挖了,把准备的火锅底料送过去,倒也不耽搁,希望生意兴隆。”
  他还是很期待,这火锅店的发展,毕竟是他自己的产业。
  冯丽荣将孩子哄睡,水烧好后,在陈安洗澡的时候帮着搓背,澡洗好后,等着陈安在壁炉前烤干头发,两口子也早早睡下。
  既然是休息,陈安第二天早上睡了个自然醒,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
  冯丽荣在厨房里煮腊肉,挑选了最好的肘子煮出来,另外又准备了几样野味,黄焖的兔肉,爆炒的豪猪肉,外加一碗花生,一叠酸腌开胃的水萝卜,整备好后,找来提篮,用碗扣着,一样样放在里面。
  陈安洗漱完毕,在院里转着看了一圈后,倒了些泡酒,提着冯丽荣准备好的东西,领着招财前往李豆花的茅草屋。
  没想到,刚从大路旁的小道,顺着山脊爬到半腰,他就忽然注意到李豆花所在的山沟里,浓烟滚滚。
  这把陈安吓了一跳,顺着小道往横里跑去,果然看到茅草屋起火了。
  招财也在这时看着对面的山坡,呜呜凶叫起来。
  陈安定睛看去,见山坡的小道上,一个人正惶急火燎地跑着,那身影,正是李宗贵,很快翻过山脊不见了踪影。
  看着越烧越旺的茅草屋,陈安不敢多耽搁,救火要紧。
  他发足狂奔,冲到李豆花那小院里,见被三间茅草屋顶上的茅草都被点燃了,想要从沟里提水将火浇灭,很难办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墙上挂着的梯子取下来,准备用根木棒,将茅屋顶上的茅草给掀掉。
  结果,就在他刚把梯子搭上,提着木棍准备爬上去的时候,一旁的林木间,李豆花领着巴豆出来,叫道:“狗娃子,莫弄了,烧了就烧了,有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有再多,也是卵的!”
  “师傅,啷个回事哦?”陈安不解地问道。
  李豆花苦笑一声:“你刚才应该看到了撒,这火是李宗贵那背时鬼放嘞。”
  “到底是为哪样?”
  “还不是钱惹的祸,卖金香玉得了那几千块钱,我送了五千去给他妈老汉盖房子,那哈儿应该是看到我还有余钱,这就开始动心眼了。
  我早上出门去看下在山里的套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房门大开,这龟儿在满屋子的翻找,我就在旁边林子里看着,他把我用油纸包着藏在罐罐里的钱找到了,估计是想让我以为钱被火烧了,顺便放了把火,把屋子点着就跑。”
  李豆花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凄然,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
  上辈子,他一个人孤独终老,这辈子,关系有所缓和,陈安还为此高兴,觉得他总算能老有所依了。
  却没想到,上辈子老实本分和李豆花一直保持着往来的李宗贵,在这辈子跟着他学撵山、采药之后,来钱变得容易后,会变成这样,反倒成了李豆花最头疼的人。
  “他拿那么多钱,到底是去干啥子?”
  陈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豆花微微摇了摇头。
  陈安叹了口气:“我去把人弄回来,这么大一笔钱,不能就这么放他拿去耍了。”
  第511章 究竟在干啥子?
  陈安顺着李宗贵离开的山道,一路紧追,等到了山脊的时候,远远看到已经下到大路上不时回望却脚步不停的李宗贵。
  陈安没有忙着下到大路上去追撵,与其跟在前面一追一逃,还不如直接上前拦截,擒他个措不及防。
  这是村子附近,陈安熟悉周边的山里的每一条小道,略微想了一下后,他继续顺着崎岖的小道穿行,加快不少速度,准备赶超在前。
  十来分钟后,他出现在另一条山脊上,站在高处,能远远看到顺着大路走出来的李宗贵。
  他当即借着林木遮掩,领着招财,快速下到大路上,然后迎着李宗贵走了回去。
  在一处路弯,两人碰面。
  乍一看到陈安,李宗贵立刻停下脚步,有些警惕地看着陈安。
  陈安则是表现得很随意,笑着冲他打招呼:“贵哥,你这穿得板板正正嘞,是要去哪里蛮?”
  “安娃子,你啥子时候回来的哦?”
  李宗贵没有回答陈安的问题,见陈安没什么异样,再次迈步走了起来,边走边随口问道。
  “我昨天夜里回来的,今天早上领着狗出来四处走走看看。”
  陈安脚步不停。
  两人很快相遇,错身让过的时候,陈安陡然出手,一把钳着李宗贵左手手腕,一拧一提,将李宗贵的左手背到身后,在他一提之下,身不由己地弯下腰。
  李宗贵怪叫一声,怒道:“你龟儿要干啥子?”
  陈安哼了一声,伸手拉着他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看了看,然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这一脚踹得重,弯着腰的李宗贵顿时被踹得以一个恶狗扑食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他翻身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陈安:“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阿公徒弟的份上,老子今天弄死你!”
  说着,他就准备从侧面绕过陈安离开。
  陈安笑盈盈地看着他:“正好,这话也是我想说嘞,要不是看在你阿公是我师傅的份上,老子今天让伱爬都爬不回去!”
  “想干架?老子不虚你!”
  李宗贵停下脚步,偏头看着陈安,一副不屑的样子:“真以为自己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要不就试试…”陈安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话让李宗贵怔了一下,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老子今天有事,没得时间跟你龟儿鬼扯,给老子爬一边去。”
  陈安冷眼看着他:“你今天有天大的事,也走不脱!”
  李宗贵越发恼火,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老子要走,你拦哈试试!”
  说完,他也不从侧面了,迎着陈安就走了过来,那架势,还想让陈安让道。
  陈安眯眼看着他:“啷个,把你阿公的钱偷了,把茅草屋一把火点着,想这么拍拍屁股就走,怕是没得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龟儿在说些啥子?”
  “你在翻箱倒柜的时候,你在给茅屋点火的时候,你阿公就在旁边的林子里看着,你觉得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偷钱也就算了,还把房子点着,你让你阿公住哪里?是不是你阿公在里面睡起,你也准备连他一起烧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关你屁事?”
  “确实,这是你们家的事,我是不该多说,但是,你把我哥家大门上的锁撬了,偷了他们家那百多块钱,就跟我有关系了。
  我老汉在山里边看到你鬼鬼祟祟嘞,我婆娘也带着猎狗,一直靠气味跟到茅草屋,只是碍于你是我师傅的孙子,他们没有上门讨要说法。
  我晓得你不会承认,百多块钱而已,无所谓,但是你今天干的事情,就太过了,他是我师傅,这么些年,你们没人管过他,只能是我管。
  我现在给你留点脸面,跟我乖乖地回去见你阿公,把事情说清楚,你要是给脸不要,别怪我下手狠…拿着块石头,还黑不到我。”
  没想到,听了这番话,见事情暴露,李宗贵越发气急败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抖手就将手中的石头朝着陈安砸了过来。
  陈安一直提防着,在看到他手臂有动作的时候,立马做出了反应,跨步侧身,堪堪避过那块砸到路上弹跳着滚出老远的石头。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
  却见李宗贵趁着机会,拔腿就跑。
  陈安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紧追而去。
  看到李宗贵用石头砸陈安,一旁原本安静的招财立马冲着他狂吠起来,此时看到陈安朝着李宗贵追去,招财立马跟着冲扑出去。
  尽管瘸了一条腿,也比人跑的快,没出去多远,就被招财追上,张口就在他腿肚上咬了一口,猛地一下拖拽,李宗贵顿时一下子往前扑倒在地,摔得又是一声怪叫。
  还不待他起身,陈安已经跟到,狠狠一脚下去,将准备翻身起来的李宗贵再次踩爬下去:“还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李宗贵挣扎着站起来,表现得越发愤怒,骂道:“我日你…”
  话刚到一半,陈安跟着一個窝心脚踹过去,踹得李宗贵噔噔噔地往后退了几步,最终还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安就在这时,上前一把掐着他后脖子,一把揪着头发,将李宗贵提站起来,在李宗贵握拳向他打来的时候,一把扣住他手腕,又背往后面,就这么推着李宗贵顺着大路往回走。
  即便到这个时候,他依然顾着李宗贵的脸面,见顺着大路走,有不少人干活,专门挑了往山上的小路返回。
  等回到山沟的时候,那茅草屋都已经烧塌了。
  李豆花就这么看着它烧,直到陈安押着李宗贵返回,他他才转过身,看着李宗贵。
  陈安在李宗贵后腿弯上踢了一下,踢得他直挺挺地跪下,这才松开他的头发,将他装裤兜、衣服口袋和衬衣内袋的那些钱、钥匙和纸烟掏出来扔地上,跟着松开他被反扣着的手。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做的这些,是人能干出来的?”
  陈安说完,微微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
  李豆花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拿出烟袋锅卷了旱烟点上,就这么叭叭叭地抽着,一句话不说。
  陈安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看向一旁放着的提篮,走过去将东西提过来放到李豆花旁边:“师傅,我今天一是过来看看你,另外一个事情,就是想说哈,我哥家大门被撬了,藏在房间席子下边的百多块钱被偷。
  那天我老汉在青沟放羊,看到过李宗贵,丽荣带着两只川东猎犬顺着气味跟过,结果就跟到你茅草屋这边来。
  百多块钱,对于我来说,不大的一个事儿,但对我哥来说,那是他几个月的工资,外加卖一头猪的钱。
  不管啷个搞,也不要搞到熟人头上撒,好歹有点底线。
  若是再有下次,我不客气了。”
  李豆花微微点了点头,依旧是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前面,此时大气不敢出的李宗贵,问道:“娃儿,你老实交代,你拿那么多钱,究竟是去干啥子?”
  李宗贵只是拿脑袋低着,一句话不说。
  李豆花又长长叹了口气:“娃儿呀,攒这点钱,归根到底,都是你嘞,不是得舍不得给你用,而是你这用法不对头。
  别说你一个山旮旯里边的小农民,怕是就连县官姥爷,也不敢像你这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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