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523节

  苏同远挣扎着坐了起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脸凄然:“陈安,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值得你损失的那两千块钱,也值得你放过我妈老汉,他们是真的一点都不晓得,我也晓得我老妈那张嘴害人得很,所以,也啥子都不敢跟他们说,因为我晓得,我跟他们说了,是在害他们。”
  见苏同远收起了那副让人恶心的嘴脸,变得严肃起来,陈安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看,到底是啥子事情,到底值不值得我不计较那两千块,去放过你妈?”
  苏同远盯着陈安,迟疑了好一阵:“你发誓!你只要发誓,我就告诉你!”
  陈安有些无语地摇摇头:“苏同远,刚还说你是在锦城混过的,别的不说,你招的那些兄弟,估计也没少跟你发誓,到头来,全被你弄死了,莫说是发誓,白纸黑字都没得用,你觉得这么搞有啥子意思蛮?
  再说了,我就即使发誓,你又看不到。
  你还不如直接说出来,我陈安没得你想得那么恶毒,也绝不是你这种钻钱眼里边的人,我若是觉得值,可能还更靠谱些。
  当然,你不说也没得事儿,该来的,总该会来,就像你,避不掉。
  已经跟你耗了不少时间咯,蛋子哥和甄叔一直在外边等着,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呆在墓里边。
  我们直接点,老子蜀道山…”
  陈安再一次将枪口对上苏同远脑袋:“一…”
  “我说!”
  这一次,苏同远比较干脆。
  陈安收回枪口,静静地等着。
  苏同远深吸几口气,说道:“其实,我这趟过来,还有一个目的,从你那里拿回一个东西,一个小铜牛!”
  铜牛?
  陈安有些莫名。
  铜牛是董秋玲离开石河子村返回锦城的时候,给陈安留下的,他没有让别人知道,苏同远又是从哪里得知?
  对了,苏同远在锦城混,董秋玲也在。
  他们说不定在锦城碰过面。
  陈安略微想了下:“是董秋玲让你来拿回这个东西?”
  苏同远点头道:“是她,也不是她!”
  “你这话啥子意思?”
  陈安被他绕得有些糊涂了:“如果是董秋玲想要将东西拿回去,自己来找我,我会还她,没得必要借你的手,做出偷盗这种事情来。”
  “她确实想拿回去,但她不好意思。”
  苏同远大概是被疼痛牵引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连吸了好几口冷气才说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来找过我,让我想办法将这个铜牛带回去,只要事情办成了,给我十万。”
  “出手那么阔气?”
  陈安细想一下,觉得能随便把十万这两个字眼挂在嘴边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这年头,在绝大部分地方,能这样轻松就支付十万的人,不多,他细细想了下,猜测道:“是哪个港商?”
  苏同远明显地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陈安,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你猜对了。”
  舍得花十万块钱打一个小铜牛的主意,那铜牛不简单!
  却听苏同远接着说道:“董秋玲之所以不愿意来拿,是因为担心你已经晓得那铜牛的价值,所以觉得,与其来要,还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回去,甚至为了这个东西,答应只要我能带回去交到她手里,就把身子给我。
  不得不说,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在城里边,穿上最时髦的衣服,更是亮眼,真的惹人馋得流口水,哪怕她是那个港商的姘头
  她之所以回城以后,混得风生水起,还开了公司,就是那个港商赞助嘞。
  所以,不管是为了那一夜,还是为了那十万块钱,对我来说,都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反正是顺手而为。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港商和董秋玲,是听说我要回山里一趟,前后两天来找的我。
  最先是董秋玲来找的我,跟着是那个姓池,叫池源海的港商。
  我晓得,两个人,都心怀鬼胎,我更晓得,那个铜牛,很不简单,所以,我特意花了三天时间,专门盯过他们两个,多少听到了点内幕。”
  陈安立马催问道:“啥子内幕?”
  “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在锦城、彭江那边传的歌谣:石牛对石鼓…”
  “银钱万万五…”
  “你果然晓得…但按照他们所说,在锦江望城山流传的这个西王宝藏是假嘞,也不是彭江口的石龙石虎…因为,在锦江的石牛、石鼓早就已经打捞出来了。
  我之前说过,我干过混水摸银的事情,对这些东西,我知道得不少,锦江望城山那段河里,确实捞出过不少铜钱,但是没见金银,江口那里倒是有不少,只是江里边水流急,又浑浊,根本捞不起来,三百年来,也有不少人打捞过,都收获不大,我也就是运气好,碰到了两次。
  按照他们的说法,那石牛石鼓、包括石龙石虎,都是古时候治水,留下来镇水的东西,那时候的人迷信,觉得牛能分水,尤其是犀牛,能将泛滥的江河里的水给镇住,石龙就更不用说了。
  事实上,石牛在锦江河段,就打捞出好几个,听人说,古时候河岸边隔着百来米就有一个石牛,只是后来,被水流改道卷进河里边去了。
  换句话说,那其实就是个障眼法。
  至于彭江江口,说是张献忠驻川,本欲裂地为王、称霸一方,没想到吴三桂先降后叛,引满清入关,形势急转直下。
  张献忠无奈,因为北有清兵气势汹汹,南有南明死灰复燃。
  他不愿死守锦官城,但出了成都又该往哪里去?他举棋不定。
  陕西老家已被清兵占领,难以北上,那便再一次出川入楚吧。
  不料于江口水路遭遇南明参将杨展伏击,大西军损失惨重,带的金银全部沉江。他的那些金银,大部分是用青杠树锯成一米长的木段,然后锯成两半,把中间凿空装的金银,青杠树木料硬,耐腐烂…但是大部分被杨展打捞了,只有一部分落在江里。
  就就是那时候开始,他那些船被大火烧沉,跟着就烧出了那些歌谣,他们猜测是张献忠藏宝的障眼法…
  而铜牛铜鼓,才是找到宝藏的线索,或者还有铜龙、铜虎…
  他们还说,沉江的,只是张献忠宝藏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藏起来的。
  所以,我在锦城,没少帮他们收麻钱,收那些老物件,其实主要就是为了找到不晓得下落的铜鼓之类的东西。”
  说完这些,苏同远就不再说话了。
  陈安也陷入了沉思。
  苏同远一番话,听得他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想到,那铜鼓、铜牛,真的跟西王宝藏联系到了一起,那就成了非常烫手且要命的东西了。
  难怪有人带着铜鼓进山到处乱转,被豹子给咬死,之后还有人来专门来寻过,为此还丢了命。
  若是苏同远所说不假,那么,即使这次找来的不是苏同远,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陈安也听出了端倪,那董秋玲之所以不愿意亲自来将东西拿回去,并不是什么不好意思,而是想利用那港商的财力,来办成这件事情。
  铜牛本就是她的东西,她十有八九知道一些内幕。
  可董秋玲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又是什么意图?
  感觉是将自己拉入一个可能万劫不复的大坑啊!
  看来,很有必要往锦城去一趟!
  苏同远苦笑一声:“陈安,我说了那么多,够了撒?我也只晓得那么多…我妈是真的啥子都不晓得。”他再一次强调,眼神中,多了些哀求。
  “够了!”
  陈安沉声应了一句,抬起双管猎枪,扣动了扳机。
  他转身顺着盗洞往外爬出一段,犹豫了一下,折返回来,将那个装了五把手枪和不少子弹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挑选了一把比较新的插入腰带,又拿了二十多发子弹,装裤兜里。
  这枪小巧,进了城里方便携带。
  洞外,宏山和甄应全拢了一堆火烤着。
  陈安估摸着,苏同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将宏山和甄应全留在了外面守着,独自拖着苏同远进的墓。
  见陈安钻出来,宏山问道:“问出些啥子来?”
  陈安摇摇头:“这狗日勒之所以不想走,是觉得从我手头弄到的东西太少了,还想再劫持我一次,捞到更多!”
  他简单搪塞,不想让宏山和甄应全知道太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好处。
  “这狗日勒该死!”
  甄应全愤愤地吐了口唾沫:“那你少掉的那两千块钱呢?”
  “被他交给吴巧花了!”
  陈安现在已经完全能肯定,就是吴巧花得了那些钱,猜到苏同远没干什么好事儿,生怕被逮到,这才想方设法拖住陈子谦和冯丽荣。
  “那吴巧花啷个办?”甄应全又问。
  “算了,不要了…苏同远都死了,再去逼她,反过来还有可能让她怀疑苏同远已经被找到,甚至怀疑被我弄死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绝大部分东西,都找回来了。”
  对此,陈安另有盘算。
  第570章 疯了
  崹参、熊胆、麝香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少,只是那些钱被花了一些。
  也怪苏同远贪心不足,让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出手。
  用石块、泥土,封了那盗洞以后,陈安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拉上宏山和甄应全,在山里多呆了两天,寻了一群野猪,打了两只带回去。
  马上要过年了,这两只野猪,是为自家猎狗准备的。
  回到家里,陈安没有跟陈子谦和冯丽荣多说什么,那些带回来的东西,就足以说明事情结果了。
  隔天他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不少年货,也顺便买了些酒水、糕点之类,去黑潭子村看望李豆花。
  在李豆花投来询问目光的时候,陈安只是微微点头,李豆花就笑了,说自己大腿上那一枪没白挨。
  简单地聊了几句,陈安返回盘龙湾,在家里边,宏山和甄应全正在忙碌。
  从鼓城山那边弄来的猎获,还有很多没有处理。
  三人忙活了三天,总算将该处理的皮毛处理出来,该剔出做药的骨头完整处理,还有那些野味,该腌制风干的,也都做了处理。
  事情忙完,陈安就哪里都没去了,整天呆在家里,逗一逗陈澈,抱一抱陈想,然后砍来些竹子,编织一些来年所需要的背篼、晒席、筲箕、簸箕之类的东西。
  至于锦城,陈安觉得现在不合适去,临近年关,说不定都不容易找到人。
  于是,他安心在家过了年。
  往年冰雪连天,今年居然又一反常态,连续十数天的时间,一直晴朗,比往年温暖得多,陈安也没少领着陈澈在周边转悠,打打斑鸠,找找竹溜子,也在寻着周边山岭里的兰草。
  到了初六的时候,陈安院子里,已然又多出十多盆叶艺兰草,至于花瓣,得开了才知道是什么成色,但过上些年,那也是能随便卖个几百的品种。
  接下来的日子,陈安帮着将牛、羊、猪卷里的那些平日从圈里背出来在粪塘里堆积的农家肥翻了一遍,顺便将茅房里的屎尿挑出来泼在上面,增加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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