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晚,他倾了身家,赛车下注也输了。
却依然有一纸额外的合同。
原因无非是宋濯。
霖哥缓缓点头,多少听人说点腾亚集团的事,宋濯没提他也没问,既然有人知道,他便也就将知道的,顺嘴说了两句。
叶明礼听完,摩挲了下巴,坐姿不由得端坐了起来,越听越拧眉,都想找宋濯聊聊了。霖哥却摇头制止,不让他去喊宋濯进来,而是说道,“让他自己处理吧,需要我们的时候,他会提的。”
叶明礼点头,也觉得宋濯肯定是自己能把握,所以才没说。从小到大,他莽撞冲在前,也总是宋濯在兜底,他的确冷,可也足够理智,万事都比他有章法。于是就放宽心,继续和霖哥泡茶,继续和谈利娜在手机上来回聊。
谈利娜也没有和他细纠大家说的是什么好事了,发来了信息检查他醉没醉,他随手举了茶杯,拍了个和霖哥一帮人饮茶的视频,发了出去。
那边艳羡,说几床的老太太痰堵住了喉,呼吸不了,一张脸乌青,大半夜抢救,很惊险。又说刚刚跑去急诊室借了呼吸机,被护士长说她没交待好,擅离职守,劈头盖脸先被骂了一顿。又信息刚发出来那会儿,护士长给她塞了个圣诞礼物,说误会她了,很抱歉。
一晚上大起大落,上洗手间的时候,谈利娜有些委屈,心情不畅,想找
他安慰,问他有没有空。
叶明礼收到了消息,同霖哥举手示意要找个角落打电话,霖哥摊手请他随意。
叶明礼就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背靠了墙,长脚微曲。
手里急通电话,心疼电话里有点鼻音很委屈的谈小护士,准备了一通安慰的话。
电话一接通也准备喊宝贝。
可话还没开一句,却被谈利娜在电话那头小声又无情地说在忙,快快挂掉。
耳边徒留冰冷,刚酝酿好的情绪也全部被截断。
他啧了一声,心里难得一处酸软却没处使,有些无语。
但,习以为常了。
就也没再打过去,又绕回霖哥身边,叹了气,说这个成家也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谈利娜那么忙,一心只有病人和工作,又不愿意辞了那么累人的工作,只专注家庭。
他这求婚,可能也玄乎。
霖哥笑笑,对于他们小两口的事也不参合,只给他再倒茶,“不急,不急。”
叶明礼抱怨归抱怨,随后收到了谈利娜抱歉和亲亲抱抱的可爱软萌表情包,顿时又精神起来,也想起,得给女朋友拍拍聚会现场。
手机焦距调整,对着室内一张,发了出去。
过了又好一阵,谈利娜那边收到了,问怎么没看到薛芙,他就又晃着手机镜头到了室外,竹廊下的,薛芙。
还有宋濯。
手机取景框里,对不上焦距,因为隔着半开的玻璃门,玻璃门反光,阻碍视线。
身边人在说话,说着天府雅苑哪一栋楼要新装电梯,一楼的用户觉得被遮挡光线了不愿意在闹。
他放下手机,扶了眼镜,见竹廊下薛芙步履轻晃,有点酒意,拂掉宋濯要撑住她的手,眼眸里有怨怒,三四句话在说着,竟然比和孙泽铭谈分手时,气更盛好几分。
耳边一帮人还在说,“不止拒绝签同意书,还往人家门口堆放垃圾,像话嘛!”
他也叹气,对啊,像话嘛。
叶明礼摸摸整夜微烫的额头,发语音给谈利娜,“看看,这两人,一晚上也不能消停,又来了。”
又不知道在整什么幺蛾子了。
他起身要出去劝两句,手刚按在膝盖上,却停了动作,目光里,宋濯视线抬起在他这,意识到他正看着,黑瞳微阴,人在薛芙耳畔边,低头还言语。
同时的,薛芙话停,转头也看了室内一眼。
两人对上了他的目光。
叶明礼打了个冷颤,下意识避开,低头。
过了会儿,又摸摸后脑勺,没明白自己躲什么,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又没想起来。
他不由得觉得好笑了,怕宋濯做什么,虽然是债主,但那可是正儿八经、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也虽然得找他搭人脉,偶尔资金不畅,找他投资和解燃眉之急的,可是,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宋濯呀。
收起惊诧,他摇摇头,觉得酒是喝多了,就同霖哥专研起了泡茶的艺术,搭话了几句那增设电梯的话题。又过了会儿,他才又坦荡荡去看竹廊下的两个人。
猜,怎么着。
竟然又是和谐的,一人站一个位置,泾渭分明,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架,疾风骤雨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知道他们又聊了些什么,薛芙在廊下,点头两三下,手里提着高跟鞋,光脚先进室内,换了双拖鞋,又从桌子边捧了两三瓶的酒水,说上二楼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整理些思绪,等会儿有事,待会儿也不用叫她走了。
叶明礼在她上楼的时候,见她直线都走不直,搭上一两句,“你不是回隔壁吗?那么近,也不回家了?醉了,要不我送你?”
薛芙上楼脚步重,头也没回,拎着高跟鞋的手向后摇摆两三下,应,“不回了,怕碍事。”
而宋濯在廊下抽完手上烟,散了烟气,踩灭在脚下,同客厅的叶明礼摆摆手,让他出去。
叶明礼就也没再问薛芙怎么回个自己家还碍事了,拿上西装,边穿边走,走到半途,又绕回来重新整了个新杯子,手上来来回回倒腾,学霖哥整了杯热茶,到竹廊下。
吵架的余温还在,他能感觉得到,因为宋濯才抽完烟,烟味还在廊里飘着,他又找不到打火机,在问他借。
叶明礼递了茶,也示意没打火机,问,“和薛芙在吵什么?”
宋濯一顿,将烟重新敲回烟盒里,接了他的茶,“没吵,孙泽铭等会儿来,她负气。”
难怪呢。
“难怪薛芙气呼呼的,这人在赛车场的时候万般维护另一个女的,都那么天造地设的苦情了,还想来找薛芙复合,求原谅?脸,他还要吗”
宋濯倒没回答这个问题,见着他轻拉衣袖,暗响着手指关节,似乎还准备亲自迎孙泽铭了,他也没有劝这把火,而是问,“你知道,她父母的事?”
叶明礼正起着火,以娘家人的态势想问问孙泽铭什么时候来,忽地没转过弯,冷说,“那姓孙的父母早早过世了,他跟着家里姑母过,上次聚会的时候,他亲口说过。”
他转头疑惑看宋濯,“不是,他双亲不在,影响薛芙不原谅他嘛。”
这理由,值得让薛芙善心泛滥,收一个出轨男?
他也有所顿悟,方才屋内有些人问薛芙和孙泽铭的事,薛芙也没有将话说死,而是留了空间,说他们还是老样子。
原来以为薛芙处理感情干净利落,实则也不然,还和她的第一段感情一样,看似分都分了,可重感情不能轻易断舍离。
“今晚,为了他们的事,我可也受了不少罪。这姓孙的要来,我第一个过不了关,我倒要问问他,这嘴,在车里亲得爽不爽。那玩意儿,翘没翘。”
宋濯只薄饮了一口,便放下茶杯,轻笑,重新再问,“我问的是,薛芙的父母。”
叶明礼没明白,“你是说崇礼叔和凤君姨?”
“嗯。”
“他们离了。”
事情说来话长,叶明礼踏上了台阶,拍拍肩上的雪花屑,看了二楼阳台有人,就也站到了廊下。
说起来,他也是间接,且偶然知道这件事的。
第18章 她不会觉得烦?
薛芙的父亲,薛崇礼,原本和宋濯的父亲一样是三院的心外科医生,八年前从三院体制内辞职,去了江城,入职了间规模不小的心脏病专科医院,主刀了好几台高难度心脏移植手术,口碑挺好,还上过当地电视台的名人专访,在朋友圈传播了一阵。
但去了大概三年,又辞职,放弃了耕耘大半辈子的专业,和人做起了心外科医疗器械的代理销售,开了间公司。
生意忙,应酬多,人也就长期在江城,很少回海宜。
离婚,还是吴凤君特意请了假,去江城办理,薛芙陪着去的。
当时谈利娜医学院快毕业了,回来海宜,在三院实习,给薛芙打电话,问她为什么忽然请辞了海宜美院老师的实习工作。
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一会通,一会儿不通,谈利娜听出来薛芙在高铁上,薛芙才说正坐高铁去江城,有事。
可也没透露离婚事情的一句半句。
是后来很久以后,他们在天府雅苑看见就这小区门口的爱家房地产的沈先生在和吴凤君来往,越走越近,还进了家门,才知道原来薛崇礼和吴凤君两人感情破裂离婚了。
信息再一对,也才知道薛芙消失的两个月,是做什么去了。
“两个月?”
“对,两个月,我们都以为她当时不去美院实习,是直接从江城回学校闭关做毕业展设。可转眼六月底,毕业典礼都快到日子了,我们当时想去给她送花,都联系不上。我就给利娜出主意,让她直接和薛芙留信息,说我们已经到中央美院了。过了两三天,薛芙才回复她有事不在,让我们回去。我们才知道,她在江城待了两个月,毕业典礼也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