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是啊,来,随时欢迎。”
  “就他去啊?”
  “都来都来。”
  茶水端起碰着,吴雅宁应付着起哄的人。
  话倒也没有偏颇,叶明礼在桌上剥着花生,嘎嘣嘎嘣咬着,听着一来一回的话,恍然大悟地拍拍额头,从调侃里有点后知后觉,就凑过来问宋濯,“雅宁是怎么派出了喜糖的气势?”
  宋濯拿了两盒茶,都放在了隔壁座上,轻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让他多喝茶少废话。叶明礼见他没回答他问题,就拍拍他肩膀,给他倒了杯茶,心里揣摩着点搞事的念头。
  “她和你读同个专业,都是航空工程,你们在国外一个学校,经常约吧?”
  他挑挑眉,话里的约可不是聚餐吃饭那种约,而是生理需求的约。
  吴雅宁给宋濯送过情书,这件事,全桌人也只有他和当事人知道了。
  这在异国他乡,仅仅他们两个中国人,又是同乡人,孤男寡女、报团取暖,能没有点故事?
  他也就一步到位,问到了底。
  宋濯微紧了下颌,敛回视线,还未开口,叶明礼已经先被旁边听到的谈利娜敲了下手臂,叫他有点正形,长辈们都在。
  叶明礼连忙笑着转了话锋说,“吃饭吃饭,我的意思是,你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很少,我经常不在学校,车队要训练。”
  吴雅宁同人说完话回来,坐到了宋濯身边,听了这个问话,提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礼仪标准地给他们倒了茶水,说,“我们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他这个大忙人可难碰了,只有重要考试才出现在学校,又或者是发表课题论文才看到他连线。”
  她转头问宋濯,记不太清,“我们上次见面吃饭,是圣诞节的时候吗?”
  叶明礼不怕事情大,对着宋濯笑得眼里有桃花,大胆插话,暧暧昧昧地问,“哦?圣诞节,你们单独约会啊?”
  吴雅宁很习惯这种调侃,“是啊,就我和他单独吃饭,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啦。都是朋友,你们怎么老爱弄这些。”
  那是怎样嘛。
  叶明礼提了提手上礼物,想问,“那这个?”
  没等回答,门口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一帮人都看了过去。
  宴席七点开,薛崇礼带着吴凤君踩点到,当时薛崇礼刚开医疗器械公司,有人脉有渠道,生意火旺,意气风发的,特意带了些江城的特产和年份茅台,让服务员用了三四辆小车推了进来,引了不少注意目光。
  餐厅里氛围顿时也变得奇妙,三四个以前薛崇礼底下的门生看着现任嫡系导师踌躇,不知道该起身问候还是不起身问候,也有些人记着薛崇礼去了私营医院,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说了体制医院派系争斗,窝里都是草台班子,没有点真才实学,只会找导师蹭论文挂名,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间医院,但心外科圈也不大,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海宜前同事的耳里,很多人直接臭了脸。
  是宋柏舟先站了起来,喊了声师兄,才打破了僵局。
  陆陆续续又有人站了起来,同薛崇礼问候邀坐。
  三院人多,派系多,纷纷扰扰的传言不少。但都是体面的职场人,权衡里选最优,倒也和谐客气,而晚辈们不是,有话直说,仇都得当场报才行。
  薛崇礼他们都就坐了,来自江城的东西传递着,分到了年轻辈的这一桌,有人就问起了薛芙怎么没来。
  谈利娜在,正在往葡萄酒里混雪碧,就说,“薛芙前天拔了智齿,疼着呢,还有点小发烧,凤君姨就没让她来。特殊时期,怕她抵抗力低,又人多,万一呢。”
  叶明礼坐在谈利娜身边,接过混低了浓度的酒,笑说,“怎么就得春节前夕去拔牙,春节好多吃吃喝喝的活动,她是准备不参加了?”
  “牙疼啊,还能怎么办。”
  同桌的一人,也在找薛芙的踪迹,哼笑问,“是真牙疼还是假牙疼,怕不是今天宋濯来了,所以就借口不出现吧。”
  谈利娜瞥了开口说话的人一眼,吐槽道,“没完了呀?”
  吴雅宁不明所以,缺席一年,很多事没跟进,不知道,也接着话题问,“发
  生了什么事啊,薛芙因为宋濯而不来?她平时不是最爱这种热闹了。”
  那人抬下巴,朝对面人一点,“是啊,宋濯年中时候惹的祸呗。”
  提及了自己名字,宋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自然就问,“什么事?”
  那人朝桌上的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嬉笑收了,正经起来,煞有其事地换了个姿势,然后倒了杯酒放到布菜的旋转玻璃上,转到宋濯面前说,“先别管什么事。宋濯,问你个问题,这个问题可关乎了薛芙的一片心,你可得仔细想想,并且遵照内心真实,再答。”
  桌上一双双好事的眼睛全都聚了过来。
  宋濯被当焦点,瞬间成了话题。
  但常年曝光在媒体下,长枪短炮,高压问答,他其实很习惯,并没有任何压力。
  只是被这般故弄玄虚,大摆鸿门宴的架势,弄得开席了,还没能填肚,略烦,他接过了杯子,还是蹙了下眼眶,扫了一圈桌上人,思绪繁复,想想年中时候的薛芙和他......
  轻易就想起某个蝉鸣夜晚。
  凤眼微微垂下,抿了点酒。
  冷着眼眸,等着对方开口。
  第28章 私人恩怨
  可能多少察觉到宋濯眼里有点凌厉冰尖,坐对面发话的人,自然而然放下了翘着的腿,自己也先喝了一杯,有点不清楚哪个字得罪了宋濯,抬杯赶紧说,“就是夏天那会儿的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事?”
  “就是8月,那什么库......”对方缓大劲,想了下,才拍桌子,确认说,“巴库,你巴库赛道的比赛。”
  吴雅宁转头看了眼身边宋濯,总感觉他等话都额外冷,话简,但是仔细一看,又正正常常的,服务员在旁边添酒,他只是注意力暂时不在,又接过服务员的递杯,在喝酒而已,本来也是冷疏的人,没表情的时候,气场都冷淡。
  服务员一走,他视线看着对面人,耐心在等说完,也没什么不对。
  她笑着圆场,“什么啊,原来是要问比赛的事啊。”
  叶明礼在旁边看着那人故弄玄虚,急性子,看着服务员都将冷盘上了,还没人拆保鲜膜,就说,“哎呀,我来问吧,宋濯,你巴库那场比赛,没换胎跑了全程,中途工程师不是建议你进站嘛,但是你那时候让他shutup,leavemealone的,到底是车真的故障了,还是故意迷惑对手?”
  他手指对面人,“就这么件事,他和薛芙赌,谁错了,谁给对方叫爸。”
  那人止住叶明礼再继续说,禁止他透漏选择项,不让宋濯能包庇薛芙,这两个人虽然吵吵闹闹,但是护短上面,却是一致的默契,胳膊肘绝对不往外拐。
  薛宋是一家。
  “到底是哪一个?”
  那人等着个答案,半年前的赛事,依旧记得清楚,也记得转播赛事的体育台解说员分析了一轮,说是配合作战,不换胎是迷惑对手的进站策略,但是听回放,宋濯与工程师不太友好对话,又不像演的。
  因此成了谜,他和薛芙就有了不同意见。
  就等宋濯回来,一问究竟。
  “哪个?”
  这答案关乎了两个人,一个是因朋友职业关系而多年关注方程式赛车,入坑赛车比赛,到现在了如指掌,能专业输出,成了专业车迷的。另一个则是凭直觉靠猜,却理直气壮,说自己对的。
  大家屏息等。
  宋濯嘴边略过笑,说,“前者。”
  桌子上目睹过打赌现场的,知道答案后,笑了。
  吴雅宁可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左右看了眼,判断不出来,多问了一句,“那到底谁要叫谁爸?”
  叶明礼扶了下眼镜框,指着对面人。
  那人扶了额间,不可置信,“还真车辆故障啊,不是,宋濯,那故障了,你还不进站还顶着个破轮胎走全程。那就是说,你也没预料到后面会有选手出事故而出安全车,却从第五冲到冠军?”
  宋濯将酒倒满,转了回去给他,说,“赛场上以秒计算夺冠机会,没到最后都难说。”
  叶明礼揉揉快笑弯的腮帮子,也倒了一杯,请对面人再喝,“终究还是实力。内外线切得多快,轮胎再差也输不了!那谁,你到时候和薛芙喊爸爸,记得叫上我们见证,不带语音发过去敷衍的!”
  “去去去!”
  几颗花生在当中飞来飞去。
  桌上几个人笑没停,“哈哈哈哈。”
  “我早知道私下问宋濯,被你们架上来了,面子都做大了,下不来台,得亏薛芙今天没来,我还能缓几天。”
  “哈哈哈哈哈,敢赌还怕丢面子啊。”
  来回调侃,笑声清亮,都掩盖掉了长辈桌忽冷的氛围。
  那边,不知道哪个白目起了酒,迫不及待地端上敬科室主任宋柏舟,说看了一篇心外科科室关于心脏移植的论文,收获良多,希望以后有机会成为他的副手,一起上手术台,并还说他绝对有资格成为分会委员,身正不怕影子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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